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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行新疆-16,博格达沁城

 史客郎骑行 2023-09-22 发布于湖南

216国道与吐和高速基本保持平行往东北。

1点半到塔什店,向西可到哈满沟,清代称哈尔阿满沟,由此向南穿过孔雀河谷,经铁门关到库尔勒,是传统的驿路,铁门关地当要冲,成为著名的古关之一。日野强记载河谷中“奔流湍急,迂回曲折,两岸奇峰耸立,绝壁如削,山脚下林木葱郁,实为戈壁滩上的一处仙境。”‍‍

20分钟到紫泥泉,早先产盐,现在有一个高速入口。附近有一个河北巴州生态产业园,从后面二天的行程推测,这儿的产业园主要加工红辣椒、红番茄和红酒。

3公里后到216国道和314国道岔路口,我们先沿216国道向北,去七个星佛寺遗址,再回到这个岔路口,沿314国道向东北,去四十里城子的古城。

此处属于霍拉山生态旅游景区,小霍拉山为中天山的支脉,位于焉耆县境内,山中的霍拉沟长年流淌天山的冰雪融水,孕育了古焉耆国的文明。

3公里到千间房南遗址,是焉耆县文保单位,与七个星佛寺相距3-4公里,并没有明显的佛教建筑遗迹,应该都是普通的民房,是当时的一个小村庄,也许是因为保护等级不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保护措施。和王祝芦开玩笑说,这要是放在我们江苏,很可能评上省级文保。

七个星佛寺遗址保护区位于一家水泥厂的对面,博物馆的主体建筑已完工,正在内部装修。询问装修工人,他们说景区还没有开放,但可以随便转,之前他们就看到有人进来参观的。

这个遗址保护区大致上由三部分组成,南边入口处的展厅、中部的佛寺遗迹、以及北边的千佛洞。与克孜尔尕哈遗址的布局很像,区别是我们无法走到克孜尔尕哈石窟寺的下面,而七个星遗址这儿,至少今天我们可以到处转。

根据景区介绍的描述,七个星在维语中是千间房的意思,位于霍拉山东麓的山前地带,由地面建筑群和石窟组成,其时代约在4世纪的东晋到13世纪的元代。这里是古代焉耆地区最大的伽蓝所在地,历代求法高僧,如法显、玄奘、慧超等都来过此地,并描述了当时焉耆的佛教盛况。

东晋时期,司马氏的朝廷完全失去对西域的控制,北凉、西凉等西北小国与西域尚有往来,佛教东渐与这些国家的努力分不开。东晋包括后继的南朝更多地接受来自东南亚的佛教,而隋唐以后中原的佛教体系基本上属于北传佛教。从元代开始,蒙古人以及来自中亚的穆斯林先后占领新疆,有的仅仅因为残暴,有的是因为不同的信仰,迫害佛教徒,大肆毁坏佛教建筑,今天在新疆已经看不到元代以前的佛寺。

历代高僧很可能来过此地,但不能确定是否挂锡此寺,他们的记录中没有该寺之名,不然今天就不会仅有维语的名称。比如,我们知道苏巴什佛寺在唐代时叫昭怙厘寺。另外,竟没有提到鸠摩罗什。

和新疆几乎所有的佛教石窟遗址一样,七个星千佛洞的石窟也在20世纪初遭到西方冒险家的洗劫,现在每个石窟都有钢制的门,从缝隙看进去,里面还有二个门,正在的洞窟在那两个门里面,而里面剩下的东西寥寥,几片斑驳的绘画,幸运的话有几尊眼睛被凿掉的佛像。那些被掠去西方、特别是去德国的精美壁画和佛像,在二战末期被盟军的地毯式轰炸摧毁。‍‍‍‍‍

注意石窟内外的门,基本都是拱形门,还不是很规整,当时与佛教建筑特别是石窟一起传入中国,后来成为中国建筑一种很常见的形式。想象一下,如果烟雨江南缺少了拱桥,还有那种意境吗?‍‍‍

千佛洞现存洞窟11座,王祝芦爬到对面的一座小山,看了另外2座石窟,情况和我站立的这座山包一样,我让无人机绕着佛寺和石窟巡视一遍,遗址附近可能就是霍拉沟,滋养了这片谷地,而古焉耆国的繁荣得益于另一条更大的河流,即开都河。

流连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离开七个星佛寺和千佛洞遗址,回到216国道和314国道岔路口,沿314国道前往四十里城子。

路过相思湖的一角,不知道湖名的由来,这个湖应该为附近的农田和居民提供水源。‍‍

5点钟到四十里城子镇南的一个小村子,有一条小路穿过村子,约2公里后,在小路的尽头出现一座古城遗址,现在叫博格达沁故城,维语为高大宏伟之城的意思。

四十里城子,大概是指这个村子(城)距离焉耆县城四十里,这个县城始建于乾隆二十八年,当时称喀喇沙尔,后因为汉唐时期的焉耆故国而改名为焉耆。焉耆是汉代西域三十六国中的一个大国,敢于单独对抗匈奴或者汉朝,唐初依然是一个大国,玄奘记录为阿耆尼国。唐朝拥有西域后,设焉耆都督府于此。汉唐时期的焉耆国都不在今天的焉耆县城,其旧址即博格达沁故城。

玄奘《大唐西域记》记载:阿耆尼国东西六百余里,南北四百余里。国大都城周六七里,四面据山,道险易守。泉流交带,引水为田。土宜糜、黍、宿麦、香枣、葡萄、梨、柰诸果。气序和畅,风俗质直。文字取则印度,微有增损。服饰毡褐,断发无巾。货用金钱、银钱、小铜钱。

经现代考古学者测量,古城的周长为3公里,依然能分辨出几座城门,城周围的环境以及种植的农作物与玄奘的时代没什么差别。

玄奘对阿耆尼国没多少好感:王,其国人也,勇而寡略,好自称伐。国无纲纪,法不整肃。伽蓝十余所,僧徒二千余人,习学小乘教说一切有部。经教律议,既遵印度,诸习学者,即其文而玩之。戒行律议,洁清勤励,然食杂三净,滞于渐教矣。

玄奘是习学大乘佛教的,对小乘佛教自然有排斥。从他的记录可以看出,西域诸国的国王,并非必须是本国人,外部强大势力可以决定谁来当这个城邦(国)之主,本国人也可以从外面请一个人来当王,没有世界上其他地区那么严格的血统观念。

与龟兹、大宛类似,焉耆自古就产好马,主要是北部的山区,日野强记录了俄国商人定期前来喀喇沙尔采购马匹。可能是这个原因,焉耆王好自称伐。

三净是指三种净肉,一般佛教信徒难以立即断除肉食,小乘戒中设变通之法,允许食用不见杀、不闻杀、不疑为我杀三种肉食。我最早是从我外公口中听说这个名词的,好像是刚看过电影《少林寺》之后,我觉得这种变通之法真是人性。吴承恩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在《西游记》中特意给唐三藏配上猪八戒这个酒肉弟子。

古城遗址的正面不在我们这一边,没有看到文保碑,博格达沁故城是最新一批的全国文物保护单位。

博湖县城在古城遗址的东南,但没有路直接通过去,需要先向北到四十里城子镇,折向东,到黑疙瘩村再折向南,可能与此地分属建设兵团和地方有关。

6点钟骑到黑疙瘩村口,在小店里买了本地产的老酸奶,一口气吸了下去。南疆确实非常干燥,我们都感到特别渴,喝多少水都没用,这种情况下应该补充生理盐水,就是含盐量0.9%的水,我们没法配。想起在独山子买的低盐乌江榨菜还没吃掉,一人拆一包直接吃,对解渴有点作用,但也就是一点点作用。其他的饮料水果,像凉茶、酸奶、西瓜、桃子等,也能解一时之渴,但很快喉咙里又觉得干燥,后面两天还引发了我的鼻炎,说话瓮声瓮气的。

想想在丝绸之路上跋涉的前人,真是不容易,而正是他们沟通了东西方文明。

由此向南到九号渠村,再往东,进入博湖县辖境。我猜这个县原来也是建设兵团的,后来转为地方编制。

6点半骑到开都河,这儿成为通天河,也许开都河的意思就是通天河,不知道是否受《西游记》里通天河的启发。从风沙漫漫的戈壁过来,仿佛进了天堂。当初玄奘离开此处,继续向大漠荒原进发,不知是何心情。

进入博湖县城区,前面一位女警察骑着电瓶车,遇到红灯停在一起,她问我是否穿特别的裤子?我说穿骑行裤,屁股部位加厚了。她又问到了冬天,你穿什么?可能怕我不明白冬天是什么意思,特别加了一句,就是三九四九的时候。我明白冬天,也明白三九四九,只是有点惊讶她是怎么知道三九四九的。我解释说,骑行裤有长裤式,也有秋冬款的,就是裤腿里加厚加棉的款式。她点点头,这时候绿灯了,我加速向前,她继续慢慢巡逻。

我相信秋冬款的骑行服装(上衣和长裤,包括头套)肯定有市场需求,但有市场需求不一定促成新产品的设计和上市,应该有一位既了解市场又了解骑行的人,最早设计出了新款骑行服以适用于寒冷季节。我第一次冬季长途骑行时,只是在春秋款的长裤外面套了一条运动长裤,长下坡时风从裤管里吹进去,双腿都冻麻木了。

十分钟后,看到去博斯腾湖方向的指示牌,再十分钟,下午7点整,骑到今天的目的地,博湖吉玉民舍,一家民宿。门上对联是:停车暂住似归家,萍水相逢如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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