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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璀璨,沉默无言

 氓哥飞了 2023-09-25

重新开始看惠特曼,《草叶集》,两个版本,一个是楚图南先生翻译的,另外一个是赵萝蕤先生翻译的,第一个版本稍早一些,翻译时间大概在抗战期间,第二个版本稍晚一些,没看完之前,很难说那一个版本更好,这个好,是我主观上的好,木心说诗一翻译就煞风景,但是没办法,不能为了看一首现代诗就去学英文,英文的韵更偏语气,我们原来学英语的时候,会有元音,辅音,有时候一首英文诗的韵在元音,有时候在辅音,但是同样的韵可能会出现在一句里边,所以现代诗并不是分行的技术,自有系统。

之所以重新看,是因为在《绝命毒师》里,盖尔给老白念了一首惠特曼的诗,英文版如下:

When I heard the Learn'd Astronomer —— Walt Whitman

When I heard the learn'd astronomer;
When the proofs, the figures, were ranged in columns before me;
When I was shown the charts and the diagrams, to add, divide, and measure them;
When I, sitting, heard the astronomer, where he lectured with much applause in the lecture-room,
How soon, unaccountable, I became tired and sick;
Till rising and gliding out, I wander'd off by myself,
In the mystical moist night-air, and from time to time,
Look'd up in perfect silence at the stars.

一场博得掌声的科学演讲,远不如星辰的永恒沉默,数据化、技术化的处理方式、分门别类,远不如一个人在神秘气息的夜里,抬头仰望,漫天星辰璀璨。这大概是它之所以成为“诗”的原因,无言胜过喧嚣,孤单胜过人潮,但是这里的孤单并没有心绪上的情感,它只是对一个人的字面描写,惠特曼的诗里会多列举,从各种声音到各种人群,从曼哈顿到农场,从河边到桥上,好像诗人永远在不停地走,不停地看,满目这世间的奇幻景色,在冰川,在平原,在山河湖海,惠特曼也许是自由的最好代言,虽然我看的是赵萝蕤先生翻译的文本,但是依然能清楚地感受到,惠特曼的力量在哪里,健壮的、向上的、强健的生生不息的力量,安静的环境让他沉醉于自我的思考,嘈杂的人群引起他满心的欢喜,每一个人最终都活得像诗人自己,每一个人的伤痛都是诗人的伤痛,这有点像没有人是一座孤岛的意思,不过去除其中的宗教般的悲悯,一个充满喜悦,充满向上的力量的神父布道,他说出的内容,就是惠特曼的诗,只不过一个在教堂,一个在世界中,一个有神职,一个自由的农民,一个有固定的戒律,一个满不在乎,为生欢喜,为灭潇洒叹息,惠特曼为林肯写的那首《船长》相对流传较广,可能是因为电影《死亡诗社》的缘故,罗宾威廉姆斯站在桌子上,告诉一帮懵懂的青年去看这世界的所有角落,去感受美好,去感受爱,总有一些东西是在近乎短暂的生命里,需要去体验的,世界多广阔啊,河流奔啸,瀑布轰隆,水汽像一件衣物披在惠特曼身上,如果西方有转世神童的说法,那么在耶稣之后的转世神童,应该就是惠特曼。

南怀瑾先生在某一次课堂上说,你们到世界上来,哭哭啼啼,长大后懵懵懂懂,跌跌撞撞不知道自己来一趟是什么任务,要干什么,很多人直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今天我告诉你们,你们的任务,是参赞天地之化育,一句话,就这么简单。如果惠特曼在南怀瑾的课堂上,大概会感同身受,参是身处其中,天地之化育是世间万物,山河湖海,春夏秋冬,蓝天白云,绿树红花,冰霜雨雪,泥土晨露,漫天星海,惠特曼的诗里充满了赞,不像亚历山大帝的我来了,我看见,我征服,惠特曼是我来了,我看见,我赞叹,希腊城邦的断壁残垣并不一定非得是一种没落,一种颓圮,在惠特曼眼里,每一片土地上都会出现新的人类,每一天里会有无数的婴儿出生,会有无数人相爱,无数人在惠特曼的互相支持下爬上一座山头,所有美好尽收眼底,在去往下一座山头的路上斗志昂扬,自由穿梭的精灵,草木一秋,在其他地方仍然会有春意盎然,他是这样的自由,激情恣肆,厚重的历史不会成为他思考的一部分,那些沉没的巨轮早已尘归尘,所有人,几乎所有人,都会在惠特曼的世界里发现自己是那么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被听到,被看到,被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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