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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文学VIP作家:徐丽艳专栏】散文║粘豆包的往事(黑龙江)

 静水深流gk3ddr 2023-09-26 发布于安徽

  粘 豆 包 的 往 事

  黑龙江:徐丽艳

      三叔家的二哥自己经营着豆包厂,每年都送我几袋豆包吃,今年他来我们小区送货的时候,又给我带出来两袋豆包放在了小区的超市。打电话让我下楼把两袋豆包拿回来。   

看着二哥给我的豆包,心里无比的亲切,让我想起了儿时在姥姥家偷吃冻豆包的情形。    
回忆总是带着甜味的。记忆中粘粘糯糯的豆包蘸点白糖,简直就是北方冬天里孩子的美味。    
 小时候的冬天出了奇的冷,冬令时节南方孩子可以光着屁股露着腰,北方的孩子棉袄棉裤捂得溜严,还冻得鼻涕拉瞎的。
我一边使劲地往回抽流出来的鼻涕,一边用袄袖子来回蹭 ,还一边偷摸地溜到姥姥家的仓房里,鸟悄地踩着事先偷偷垫着好几层的砖头,把身子探进大缸,伸胳膊往外掏冻豆包 。    
那一瞬间袄袖子都被缸沿蹭到了胳肢窝,那精瘦的小胳膊也被冷冻的缸沿蹭得冰凉发白。无论怎样手里却还是紧紧攥住掏出来的冻豆包,如同挖到了宝藏一样地兴奋。    
不管多狼狈不堪,毕竟豆包掏出来了,一切的冷冻都值了。那时候我是钢牙铁齿吧,冻豆包上常常呈现出啃过的牙印和豁牙子留下的痕迹。有时啃得直掉渣,马上用另一只手接住再送到嘴里。尤其是啃到露豆馅的时候,哎呦!那个甜哟!那个美哟!那美滋滋的感觉!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表达完的。 
不知道小时候怎么就那么禁冻,就乐意过冬天。因为可以在冰上一边打出溜滑,一边啃冻豆包,还虚伪地在小朋友面前显摆,显示自己的富有和成就感。   
 记得天冷得冻出地裂子的时候,姥姥就开始淘黄米和苞米碴子,(那时候我就纳闷,明明是在锅里洗米,怎么就叫淘米呢?我姥爷总是管黄米叫大黄米,那小小的米粒,我常常觉得是小米呀,长大了才明白,用笊篱把洗过的米捞出来,不就是淘的过程吗,糜子加工出来的米叫大黄米,红粘谷加工出来的叫小黄米)把淘出的米放在地桌上控水。米干得差不多的时候,装到一大一小两个面口袋里,我和姥爷趔趔趄趄地背着去加工点,打成黄米面和玉米面。   
回来的时候,姥姥用大泥盆把黄米面和玉米面调成相应的比例用水和好,放在热乎乎的炕头上,还蒙着大被子叫发面。    
姥爷还捋胳膊挽袖子的把面折几个个 ,说是揣面。面快发好的时候,屋子里充斥着一股酸味,我说那是臭脚丫子味。
蒸豆包是很忙活人的,还得烀红芸豆,怼豆馅,攥豆馅。固定的程序搞定后,在面盆里挖一小块面按个坑,把豆馅放里面,再团圆了,一个藏着美玉的金黄的豆包就包完了。
 然后一圈一圈的把豆包摆在盖帘上,姥姥和姥爷包得差不多够蒸一锅的时候,姥爷就生火烧水,把盖帘上的豆包紧紧地码放在已经铺好湿屉布子的铁帘子上,烧火开蒸。    
那时候蒸豆包不是蒸一锅就拉倒,而是蒸熟一锅,再加点水接着蒸另一锅,直到蒸完发的那盆面为止。    
外屋地(厨房)的冷气伴着豆包的蒸汽成了迷雾般的水蒸气,那些晶莹的水珠,从梁坨上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来回开屋里门的时候,那蒸腾的雾气也凑热闹一样,忙不迭地飘进里屋,云雾缭绕一般,人在雾气里来往,我就说姥姥和老爷是神仙下凡了,真有一种说不清的神秘感。   
 姥爷蒸第一锅豆包的时候,馋猫似的我早就急不可耐地准备好了半碗白糖,焦急地等待豆包快点出锅。    
在口水流出来,再几次三番地咽回去后,冒着腾腾热气的金黄的豆包终于出锅了。   
 姥姥事先备一碗凉水,拿个小木头铲蘸点水,把挤在一起的粘豆包,一个个小心翼翼地铲下来,把完好无损的放在盖帘上拿外头冻上。把铲坏露豆馅的放在盘子里,说先吃这样的。    
通常这样的豆馅都离离拉拉地散乱得不成样子,我是绝对不吃这样的。夹起一个完整的豆包,在装有白糖的碗里狠劲转一圈,再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咀嚼着裹着白糖的豆包,那个甜、那个糯劲,仿佛心都被甜糯到融化了。    
往往我的肚皮撑得溜圆的时候,姥姥总是告诉我赶紧撂下筷子,说粘豆包吃多了不好消化。我不服气地说,人家还没吃饱呢!    
直到嗓子眼都塞满了豆包,一打嗝都能把豆包反上来,我才不得不忍痛割爱地放下饭碗。  
那时候我就寻思自己是牛就好了,因为牛会反刍,人类就不能,我抱怨女娲造人的时候,为什么不给人安上牛的胃?   
 
 时光总是匆匆而过,不肯为谁停留一分一秒。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一个用袄袖子来回蹭大鼻涕的小屁孩,蹭地一下子就变成了中年妇女了。可能是穿越的吧。    
 穿越也好,白驹过隙也罢。反正我闺女总是实实在在叫我小老太太。每次她这样叫我,我都斥责她“住嘴。”质问她,我哪点象是小老太太了,明明人家还很年轻好不好啊?    
很怀念过去的时光,怀念在姥姥家掏冻豆包吃的孩提时代。也不知道打什么时候开始,豆包早已不是什么稀罕物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姥姥和姥爷已经作古多年了。现在的冬天,我们已不蒸豆包吃了,除了二哥有时送来,如果平时想吃,到超市就可以买回来,很方便的。  
可是,却怎么也吃不出小时候在姥姥家,大铁锅里蒸出来的粘豆包的那种香味、甜味了。更难以找回那种冬天啃冻豆包的感觉了!

【作者简介】徐丽艳,黑龙江省大庆市林甸作家协会会员,爱好阅读,慢跑。作品在《生活报》、《首都文学》、《大庆散文》、《林甸往事》等发表;人生格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做最优秀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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