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齐诸帝：同样可怜的萧宝卷、萧宝融兄弟㈡

不孝还只是一个方面，倘若治国有方而仅仅不孝，萧宝卷的皇帝梦也许能够做得长久一些。可惜除了不孝顺外，他在位期间还残暴酷虐，肆意杀戮大臣，以致人心离散，国势日衰。如何“肆意杀戮大臣”呢？萧鸾临终前留下六个顾命大臣，号称“六贵”，他们是始安王萧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音shí）、侍中江祀、右将军萧坦之、卫尉刘暄。江祏与江祀兄弟是萧鸾的表弟，哥儿俩欲废掉萧宝卷，结果事泄被杀。萧遥光是萧鸾的侄儿、萧宝卷的堂哥，起兵造反，兵败被杀。仅仅二十几天后，刚刚在平定萧遥光的战斗中立下功劳的萧坦之又被萧宝卷杀害了。不久，又有两人在萧宝卷面前进谗言，一个说刘暄也心怀不轨，萧宝卷不大相信地说：“刘暄是我的舅父，怎么会谋反？”——刘暄是“敬皇后”刘惠端的亲弟弟；另一个接着说：“明帝是武帝的同宗兄弟，受到的恩宠又如此深厚，不照样灭绝了武帝的后代么？舅父又怎么能够信赖！”萧宝卷一想有理，就把刘暄与徐孝嗣都杀掉了。这是永元元年（公元499年）间事，六位辅政大臣刚刚辅了一年政，就全部死于非命。他们之间固然有争权夺利、自相残杀的一面；然而他们欲废掉这位刚刚登基不久的小皇帝，却也不能说没有理由。

萧宝卷经常喜欢外出游玩，又不想让老百姓们看到，就命令下面的官员驱赶老百姓，只让留下空房子。他有时候一个月几乎要外出二十多次，而外出又没有一定的去处，尉司——即那些主管官员们担心得罪了皇帝，提前驱赶，往往皇帝往东时却驱赶了西面的百姓，南行时却驱赶了北面的百姓，遇到皇帝清晨外出，头天夜间就把老百姓们全都赶出了家门。官吏士卒们敲着鼓一路驱赶，百姓们听到鼓声就要立即躲避，有的光着脚板，有的甚至连衣服也来不及披。身患重病的，也要由人背着扛着躲避；没人背没人扛的，自己挣扎着爬到路边，再遭到官吏士卒的鞭打，不断有人死亡。听到鼓声而躲避不及的则被看作“犯禁者”，往往被随手格杀。从万春门经过东宫一直到郊外，数十里内都被驱赶得家中空无一人。一座建康城弄得老少震惊，鸡犬不宁，到处是啼哭号叫之声。士农工商，百业俱停，砍柴割草的谋生之路也都断绝；婚礼葬礼，全都不敢举行。

前任魏兴太守王敬宾刚刚病逝，还没来得及收殓，家人就全被驱赶一空；等到家人回来时，死者的两只眼睛已经全被老鼠啃掉了。一些奉旨驱赶的官吏士卒们又混水摸鱼，乘机把大户人家的财物抢劫一空。有一次萧宝卷到了一处地方，有个孕妇没能离开，萧宝卷问：“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孕妇答道：“即将生产，不能离开。”萧宝卷要看看是男是女，竟然立刻剖开了孕妇的肚子。有一次萧宝卷到蒋山——即江苏南京城东北的钟山打猎，定林寺的一个老和尚因身患重病，不能行走，慌急之间躲藏于草丛之中。萧宝卷发现后，立即命令武士射箭，有个名叫韩晖光的侍从说：“这个老和尚怪可怜的。”萧宝卷却反问道：“你如果看到獐啊鹿的，难道就不射了？”一声令下，百箭齐发，老和尚登时丧命。

（《高处不胜寒——皇帝与他的后妃儿女们》系列之2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