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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出行何其难,如今一键就搞定(作者:王智琦)

 常熟老李jlr5mr 2023-10-02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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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尘封的记忆,寻觅往昔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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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老底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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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出行何其

如今一键就搞定


王智琦

今年国庆黄金假期又至,全国各地旅游景点到处人潮汹涌,高速公路上,私家车已到了车满为患甚至寸步难行的地步,这在改革开放前,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能想像得到。旅游现已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在那时,旅游却只能是少数人的奢侈之举,不仅仅只是经济上的捉襟见肘,更为直接的原因是运力严重不足,导致车票、船票非常紧张甚至一票难求。想要乘坐飞机需公派任务在身,加上单位证明盖公章,还要有一定的级别标准,这项死规定就把普通百姓基本排除在外。当然即便不是去旅游,当年支援内陆建设的职工、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亲戚朋友间的正常走动探望,尤其是到了新春佳节亲人团聚时日,那时出行依靠的主要就是火车和轮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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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游大连开心却遭买票人情债

大学时读的是中文系,受古人“读万卷书、走万里路”的豪言影响,到了大三暑期,就有了“面向大海、春暖花开”的蠢蠢欲动之心。福建籍大学同学小辜(现在是知名二级教授)有个老乡在大连海运学院读书,他来信动员大家去青岛、大连游玩,我积极响应,我俩便结伴同游,买票任务落在我的身上。记得是在1981年的7月3日,暑假即将开始,我清晨六点就赶到十六铺码头售票处排队,售票室大厅里烟雾弥漫、人声鼎沸,船票非常紧张,规定每人一次只能买一张票。姑念我是当时社会上还受青睐的大学生,售票员网开一面,排队三个多小时,站得腰酸腿疼,终于买到了两张学生票,还是最底层的五等舱。7月5日乘坐从上海到青岛的“长柳号”,五等舱内有床铺,居然还有空调,明亮舒适,大为颠覆了我原来的印象。但回程从大连乘坐“长征轮”到上海,五等舱内却闷热不堪,机器轰鸣,躺在床上难以入眠,苦熬30多小时,深切体会到“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的滋味。

这次游青岛乘坐“长柳轮”,意外地碰到全国劳动模范杨怀远,当年他的“小扁担精神”已有耳闻。杨怀远高个子,身板敦实,胖乎乎的圆脸终日笑眯眯的。他提着小扁担肩挑手提、扶老携幼,忙得大汗淋漓,劳动模范果真是名不虚传。杨怀远一直家住原闸北区,我曾多次在各种会议上与他相遇,一次我乘坐电梯到18楼区总工会,正巧杨怀远要乘坐电梯下去,他尽管年岁大了,还是笑容可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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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还偶遇东方歌舞团的演员们,记得著名女歌唱演员郑绪岚在甲板上演唱了《年轻的朋友来相会》、《情深意长》两首歌,赢得乘客的热烈掌声,为炎热的夏夜带来一丝清凉和享受,可惜当时明明带着照相机,却没意识到摄下这难忘的瞬间。

大连郑同学非常热情地接待我们,尽管早餐吃的是混合黑窝头和棒子粥,但我俩游兴十足,老虎滩、黑石礁等都留下我俩兴高采烈的黑白照。游玩大连回上海,船票紧张,但提前数天还是能买到的。问题是后来发生的买票人情债,却使我始料不及,难以应付。原来有不少福建籍同学在大连海运学院就读,他们每年都要回福州老家探亲,一般都先坐船到上海,再乘火车回家。郑同学是历届生,社会阅历丰富,他从没来麻烦过我。但郑同学和辜同学毕业回福建后,郑同学的小老乡洪同学打着他的旗号,来信托我买上海到福州的火车票,并指定必须是1月30日那天的车票。不等我回信,他就挂号寄来3张学生证、45元钱。我那时在中学里当教师,自己去排队买三张学生票显然不现实,只好厚着脸皮到处去托人。有位李姓学生的父亲在铁路上当列车员,一直跑新疆长途,她满口应承下来,但回家一问,她父亲当晚就要跑新疆了,根本不可能帮着买票。

时间一天天过去,车票却遥遥无期,我急得抓耳挠腮,想着大连郑同学当初待我亲兄弟,尽管我并不认识洪同学,却怎么也不好意思把学生证和钱一退了之。最后还是单位同事出手相助,教生物的陈老师丈夫在就在铁路上海站工作,她让我28日晚9时,到北站中转站30号窗口取票。我大喜过望却忐忑不安,准时到达窗口,陈老师丈夫言而有信,果真我拿到了三张学生票,但没有座位,只能一路站20多个小时到福州。想着这些年轻学子回家一趟不容易,我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那时候高校不负责为学生集体买火车或船票,需要学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洪同学每年坐船到上海,再去买火车票,确实难以保证次次能买到,且时间上正好接得上。我非常体谅他的难处,又千方百计地帮着买了两次。后来车票实在太难买了,我只能硬下心来拒绝,洪同学却不期而遇地冲到我家里。望着他稚气未消的脸,我只好陪他到老北站去买票,整整站了四个多小时的队,才买到第二天深夜回福州的站票。买一张火车票如此辛苦,洪同学有了切肤之痛,自此以后不再联系我。现在也不知他在哪里高就,是否还记得当年买车票的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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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绿皮火车不易却是出行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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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老北站附近,每年春运期间,天目东路、宝山路都要交通管制,非机动车进行限行,短短的罗浮路上,挤满了从虬江路或武进路对冲而来的车流,人流,真是热闹喧腾。读中学时捞不到乘火车的机会,却要出力帮忙送亲戚上车厢。福建表舅妈弟弟在新疆乌鲁木齐某研究所工作,他从福州探亲后转道上海再向西域进发,夫妻二人带着3岁多的小孩,还有大包小包的一溜行李。他们在我家里吃罢午饭,下午就要坐火车,母亲和我前去送行。那时候老北站可以凭着当日车票买站台票,每张2毛钱。送他们进站台后,只见开往乌鲁木齐的绿皮火车拖着长长的十多节车厢,到处都是旅客和送行者。他们乘坐的是3号车厢,在车头那个方向,我们跌跌撞撞地往前赶,3号车厢门被行李塞得人已难挤上去。离开车时间已所剩无几,表舅妈弟弟顾不上斯文,把孩子交给母亲后,利索地裹紧衣裳,和妻子拎着大包行李硬是往上冲。我和母亲使不上劲,只能焦急地望着人头攒动的车厢。过了不知多少时间,他突然从半开的车窗里探出头来,让母亲赶紧把孩子递上去,母亲使不上劲,我帮着一起托住小孩的背部,车上的乘客也帮着七手八脚地往上拉,孩子哇哇大哭,那情景真有点像是在逃难。等我们把全部行李都塞进车窗后,汽笛一声长鸣,列车徐徐开动了。母亲叹口气:他们还要在车上坐三天三夜呐。这是我对乘坐绿皮火车难的最初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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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后,社会上兴起“振兴中华”读书活动,上海市青年宫在全市举办知识竞赛和读书征文活动,获奖者可去武夷山考察,我也侥幸获奖,得以一同乘坐火车前往,差不多年龄的青年同伴一路上欢声笑语,开心不已。但回程时因为车票紧张,一部分人买到的是站票,我和几位男同胞就拿了站票。那时从武夷山回上海要10多个小时,原本预计晚上10多钟可到老北站,但因火车误点,列车在浙江金华附近停留了很长时间,变成第二天凌晨3点多才能回到上海。我们这辆绿皮火车就停在不知名的道基旁,不断礼让着其他车辆呼啸而过。车厢内闷热不堪,摇头晃脑的电风扇吹出来的全是热风,过道上挤满了烦躁焦虑的乘客。我感觉再也站立不动了,昏昏欲睡,顾不上脏乱就势躺下,把脚伸进座位底下,头则碰触着过道地面,想迷糊着睡一会儿。但感觉不断地有人在走动,他们的脚就在我头上、身上跨来跨去,那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躺下不到五分钟,我无奈地只能勉强站起来,心里祈祷着列车快快开动,车窗外能够吹进点清凉的晚风,刺激一下变得昏沉懵懂的大脑神经。那种亲身乘坐绿皮火车的体验,现在想来简直就是在遭罪。

乘绿皮火车不易,那时候却是出行首选。1988年金秋十月,我和同伴第一次去北京旅游,辗转托人再托人,好不容易买到从上海到北京的14次特快列车,下午4:02分发车,到北京站是次日上午9:05分,整整17个小时,还是当时最快最好的列车。我们选的是硬座,一路上停靠站点不多,到山东德州车站,在小贩那儿买了一只德州扒鸡,味道还真不错。但整晚坐在硬座上,尤其是到了凌晨,感觉非常困乏,一对去北京看望儿子的老夫妻非常善良,硬是挤出点地方,让同伴能够侧身躺下睡一会儿,这是我乘坐绿皮火车最温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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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北京后登长城、看颐和园,玩兴不觉大增,还想去承德避暑山庄,这是计划外的,只好自己去买票。记得那时北京站售票处“倒爷”长得五大三粗,他们极为猖狂厉害,公开加价兜售炙手可热的车票,有的甚至要翻上两三倍。我因囊中羞涩,又咽不下这口气,硬着头皮挤在混乱不堪、烟味扑鼻的队伍中,前面有很多只手想要塞进狭小的售票窗里,售票员都听不清楚大家叽哩哇啦地想要买什么票。我前面有位妇女抱着孩子,被挤得趔趔趄趄站不稳,孩子大哭,我路见不平,奋力顶着后面的冲力,让妇女有个喘息的空间。售票员可能看到了这一情况,等我买票时,售票员两手一摊,表示票早就卖完了,我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沮丧。她略一思索,建议我买从北京去齐齐哈尔的慢车票,无座,经停承德,当然时间要长得多。我连连点头感谢,突出重围时已是一身臭汗,内心却很是开心。

现在,人们的出行方式变得越来越多样化,对我而言,乘坐列车首选高铁,即便高铁远在虹桥,从家里坐地铁过去需要一小时,但因为高铁平稳迅捷又准点,再遥远的地方也能朝发夕至,坐在宽敞舒适的二等车厢座位上,空调冬暖夏凉,惬意无比,再也没有拥挤不堪、闷热难熬的感受了。只是现在坐高铁变得像是坐公交,一次到北京去培训后回上海,高铁经停济南站和南京站,边上乘客两次调换,毫无例外地都在低头看手机,抬脚就走人,视邻座为空气般地旁若无人,此时我忽然又怀念起充满汗烟味的绿皮火车来。如果现在还能坐上那种绿皮火车,载着不赶时间的我等,沿着记忆的河流溯流而上,慢慢行慢慢看,一路都是风景和回忆啊!当然我知道,谁也不可能再回到从前,其实谁又愿意回到从前呢。

配图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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