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徽班入燕,京剧业已煌煌二百余年。 百年以来,伶界名家竞出,仅旦一行,上溯王(瑶卿)梅(巧玲),中称四大,今则梅分南北,程有五小,不一而足。然可堪称得伶界大王者,仅谭梅二人而已。 弹指百年倏忽,时代巨变,京剧倾颓之势实为历史规律,非人力可转,国剧清民之盛,我辈已然难见,此哀吾等“生不逢时”也。 菊侬一生多艰,先生独辟蹊径,开宗立派,终成一脉婉约悲凉。再回首,今人难想程梅对台之激荡,难听先生出场之欢呼,难见先生返场之热烈。 幸有教授,得观旧景,得感旧情。 别姬本梅看家,他派鲜演,教授之举,不可不谓勇也。梅程本是师徒,伶界俱是一家,有何不可?为何不演? 景逢三五秋分夜,光异寻常月满时。此场别姬,恰逢秋分。是夜,国家大剧院座无虚席,人头攒动之下鸦雀无声,而教授姓名每现,便引起一阵叫好骚动。及开演,霸王上,不敌乃归。而后宫女上,赵宇手下,慢板汩汩倾泻,虞姬款款登场,才出上场门,一霎时,掌声掀顶,叫好声压制过门声,持续数十秒方止。虞姬接唱“自从我随大王……”六句慢板,既有别于今之梅派,又于程腔中饱含老梅雅韵,不疾不徐,娓娓道来,与琴音丝严缝合,一句一好,实属难得。其后,对白、南梆子、念白等唱念无一不佳,高潮迭起。 寒夜深沉,大厦将倾,台上台下终于在一曲剑舞中被一齐推向高潮。那一刻,虞姬的种种无奈,万般不舍,或哀怨、或痛心,千愁万绪,千丝万缕,或顺穗而下,外化成剑花舞步,或无情斩断,隐于这一抹青绿。这一刻,虞姬释怀了,不管无奈还是有意。但台下却是仿佛接纳了她全部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轰然叫好!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曲终是必然的,这把剑,成就了今晚的虞姬,也终结了今晚的虞姬。 但人未能散,也无法散去。一帘红幕,总挡不住台下的似火热情,“张火丁!来一个!”的呼声不断,幕布四次开启,全体演员谢幕,教授返场,再返场,再再返场,台下依旧意犹未尽,今日菊坛,堪有此盛况者,唯教授一人而已。 今夜是属于京剧的极乐之宴。幸有教授,得观旧景,得感旧情。 写在最后:遥忆高三年少,意气曾言“张火丁是我毕生的梦想”。今时今日,教授已然成为了我人生中的精神坐标。 -END- - 熬夜加鸡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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