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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他想飞，他在岩石堆起的天空 咀嚼盐粒和木头 像所有的梦睡在一起 他不知自己死了多久 我没去过这地方 我不想去，去了，也看不见 看不见时间打败的英雄 流水带走的美人 大风吹散的文字 我咬碎牙咬碎血 咬碎夕阳下的山峰 如果那个想飞的人 从开遍野菊的小路上回来 一切都会永恒 一切都会绝望 诗歌的意象之美 ——樊忠慰诗歌艺术探析 樊忠慰1968年出生在云南昭通市盐津县，1990年毕业于昭通师专，1991年夏，樊忠慰出现幻听、思维鸣响等症状，不幸的是经诊断他患上了精神病。和所有天才一样，在痛苦不幸的折磨下他却创作出了大量想象奇特优美的诗歌作品。2004年他的诗集《绿太阳》荣获云南省政府文学奖二等奖，在近二十年的患病生涯中，他在同精神疾病顽强斗争的同时，出版了诗集《绿太阳》、《精神病日记》、《家园》等佳作，诗作多次获奖并被译成外文发行。 他的诗歌朴实无华，却是歌者“生命之骨炼成的丹”，折射了关于宇宙、人类、生存之玄秘的执着探究。正如他所说：“黑夜里诗歌是一束光，孤独中诗歌是一种命，诗歌不仅是文明修养，也是使人灵魂安详和强大的内在动力。”这与里尔克对艺术境界的理解是相通的，是在人类生活之外展示出的另一种生命与灵魂的思考。他写诗一如炼丹，去掉了所有的杂质，他的诗里满是珍珠般用生命之骨炼成的丹，他是当代诗坛的凡高，闪耀着诗性的光芒。 其诗融入了对诗歌意象本质、意象艺术和意象构建方面的高度浓缩。读他的诗我能感到他对生命提升的极致之美，有一种向上飞升的力量。他耽于幻想，而疾病的苦痛又给他带来了身心严重的创伤，他却能清醒而敏感地触摸到生命的颤力。在诗集《绿太阳》中，他借朦胧神秘的意象暗示或者表现其内心世界的真实的诗歌有很多。如……我是风，少女，快跑/我的黑云想捉住你唇边的红霞/你花香的呼吸要落入我枕边的魔爪/我用脚下的路捆绑你的命运/让你在我残暴的爱里消逝/像一句被人提起又忘记的破碎的话//（《少女与恶魔》），诗人在这首诗中构造的意象有“风”“少女”“黑云”“唇”“红霞”“花香”“魔爪”“路”“命运”“爱”；在这些意象里有具象的“风” “少女”“黑云”“唇”“红霞”“花香”，抽象朦胧的“魔爪”“路”“命运”“爱”。诗人将这些意象揉合，构成了一幅幅朦胧的意境，表现出诗人内心的惶惑迷离与孤独。再如“……水死了/留下冰的骨头/或者升入天堂……”《水》。“水”与“冰”是具象的物质，诗人在这里加上了“死”“骨头”“天堂”这些抽象的意象之后，产生了一个整体上较为迷离和神秘的意境。这是诗人的想象力与现实世界结合的产物，也是诗人内心的一种独特诉求。“……当高贵的天空敞开心灵/一缕光芒穿越时间的陷阱/虎从啸叫里吐出金子//骨头上站起的穷人们/掏出了眼睛……星星在胃里闪烁/消耗的是黑夜/谁的沉默覆盖了死亡//”《虎啸》这又是多么大气酣畅的胸襟啊！把太阳破云而出想象为天空敞开的心灵和虎的叫声里吐出的金子，这是只有樊忠慰这样天才的诗人才具有的情怀。整首诗中有一种大气，又有一种悲痛。这是诗人从心里生发的意象美的轮廓与心灵写照，同时也是诗人对生命意象的人生体悟。那么，在诗歌创作中如何由实景向幻象提升呢？这是困扰很多诗人创作的难点。闻一多先生强调了两点：第一是沉淀，第二是想象。因为沉淀可以遗忘生活中琐碎的枝节，而提取“情绪的轮廓”，想象可以丰富“情绪轮廓”的内涵。朱光潜先生在《诗论》中说：“一首诗，如果不能令人作一个独立自足的意象看，还有芜杂凑塞或空虚的毛病，不能算是好诗。”即诗不仅要有意象（骨），还要与意象有一种完整的和谐统一，从而达到一种情趣与意象的完美契合。在樊忠慰诗集《绿太阳》中对诗歌意象的构建是极为典型的。如诗《太阳》中写道：“英雄的头颅/在天空的血泊怒吼/染红了永恒/凋零了时间//”，《瀑布》中写“一片舌头悬在半空/滔滔不绝/水花细碎如牙/啃噬着无言的石壁//”，《杂记》中写“落日像一个临终的眼神/被沉默的山覆盖//”，《沙海》中写道：“这无法游泳的海/只能驼铃解渴/每一粒沙/都是渴死的水//”。诗人用拟人、夸张和比喻的艺术手法将各个意象组合建构了起来，在整体上有了一种和谐、神秘的意境，从中能体会看出诗人意境构建的高妙之处，有很多地方是要慢慢回味才能体会得到的。例如：《游子》这首短诗：鸟儿是会飞的果实/向着家乡的树/吹动翅膀/蟋蟀的露水/打湿草丛/和亲人的眼眶/想象的云朵是游子/把天空穿在身上/像一件流泪的破衣裳//。我相信，任何一位成功的诗人都是立足于底层现实生活，并以其敏锐的心洞察感悟着生活的点点滴滴。因为他们深知，诗歌的源泉来自生活，来自对庸常生命的深切感受。《绿太阳》的作者樊忠慰就是这样一位心灵敏感灵魂纯粹的成功诗人。正如他所说：“我比一棵草更低/我比我的时间更远，”“当人类抵达永恒/我的文字将在末日复活”。他是当代继诗人海子之后汉语诗坛诞生的又一位纯粹的诗歌赤子，他那诗歌天才的光芒必将照耀整个人类世界。 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当代诗坛上，他却不被主流诗群看好，视他为异类。但就是这样一个另类诗人却带给了我们许多诗歌美的享受和启迪。而当代诗歌中充满了模仿和文字堆砌，诗人们大多沉醉在个人空虚的精神自淫中唱着低俗的歌。诗人们的才情、阅历、学识均大幅崩塌，他们以拾人牙慧为荣，不敢越藩篱一步，缺乏激情与创新的冲动，更匮乏的是真性情，甚至没有真表情与赤子的童真。樊忠慰在诗集《绿太阳》自序中自称他是炼丹的人，可见他对诗歌的提炼程度之深。难道，我们的年青诗人不应从中汲取点什么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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