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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斯仓钞版”下落之谜

 馱夫 2023-10-10 发布于福建
1938年,日本著名钱币学家奥平昌洪出版钱币学名著《东亚钱志》中,刊载一块铜质纸币印版拓片,并注明:右会子铜版,竖五寸三分,幅三寸,文为“除四川外,许诸路州县公司从便,主管并同,见钱七百七十陌流转行使。版作反文传形,以印成正文会子,背夷漫”。



此钞版的出品人标明为:田中清越堂。田中清越堂何许人也,王荫嘉、蒋伯壎没说过,彭信威、吴筹中不知道,这个问题在很长时间都是一个谜团。


1941年《泉币》杂志第9期,王荫嘉在“补录春间蒋君来函并跋”一文中介绍另一宋代钞版,行在会子库钞版被陈仁涛重金收藏时发出:则有不如交子版的远离国土耶?所异国内同志中之大力者,寥寥无几。以致连城国宝,辇载他邦的感慨。这里王荫嘉提出的交子版,应该就是《东亚钱志》中刊载的那个会子钞版。

陈仁涛当年重金收购的行在会子库钞版,和他在建国初卖给中国历史博物馆的其他钱币一起,至今被中国国家博物馆,也就是之前的中国历史博物馆所珍藏。

图源国家博物馆


但是,日本田中清越堂所藏,日本人称为会子版,中国人称为交子版的这块铜钞版,下落何处?这个问题也是几代泉人关心的问题。

1950年初,彭信威在《中国货币史》图版五十八说明称:这是钞版的拓本,上面既无年份,也没有名称,金额也是临时填写的。看上面文字,可能是崇观年间四川以外各路所行的钱引。彭信威对此钞版的性质提出了新的见解。在他之后,姚朔民先生将此钞版推断为崇宁钱引,吴筹中则认为,此物乃北宋崇宁、大观年间的小钞。杨君的研究成果则倾向于,该钞版为南宋晚期之物。


辽博所藏“千斯仓”钞版的拓片




中国钱币学中,这个千斯仓钞版的地位非常重要。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历史教科书上,都将其认作中国最早的纸币——交子的钞版。关于千斯仓钞版的真伪断代、内容解读以及其性质定义,很多大家都有自己精彩的解读和定性,这里仅就千斯仓钞版的收藏脉络,向大家做一简要汇报。

吴筹中在《中国货币文化宝库中的两颗明珠——两宋钞版新探与文字辨析》中认为,此钞版的拓片留存国内极稀,可能只有他手中一张拓片存世。近些年,一些新资料的发现,对千斯仓钞版的收藏脉络,提供了新的佐证。大约十年前,中国书店海王村拍卖,拍出一批定名为晚清刘鹗刘铁云的钱币拓片,其中有七八种钞版拓片,千斯仓钞版赫然其中,而且是一正一反两张。

2018年,同样是在中国书店海王村拍卖的秋季书刊资料文物拍卖会上,出现了一幅孙壮、陈梦家题跋的千斯仓钞版拓片,孙壮的题款是1928年,陈梦家的题款是1948年。


陈梦家、孙壮等跋 宋交子铜版拓片



这张拓片的重要性在于,它向我们提供了千斯仓钞版的背图与侧面图,给了我们更加直观的感受。此铜版传为尊古斋主人黄浚旧藏,由黄浚售至日本。那么这块钞版在黄浚手中放了多久,黄浚拿到这块钞版时是第一手,或是其上还有更早的藏家?刘鹗死于光绪30年,也就是1909年。如果说这块钞版真的曾经刘鹗之手,那么发现的时间至少得由1928年提前到1908年他被流放新疆之前。这个环节,还需要以后更多的资料来考证。


千斯仓钞版在《东亚钱志》出现之后,此后踪迹便再无下落。有学者猜测,认为可能毁于1945年的东京大轰炸之中,也有海外藏家号称这个北宋交子钞版,辗转由其收藏,但他发的图片根本经不起推敲。网上曾经看到一本日本的古代钱币书《弄钱奇鉴》,其上印章有“清越堂田中谦”、“启文”等钤印,不禁让人联想到340年代的日本东洋货币协会会长田中启文。



田中启文酷爱钱币收藏,其最辉煌的时候是上世纪20-40年代,与平尾赞平一时瑜亮,两个人的爱恨情仇也是很有趣的一段往事。他主持发行的钱币刊物《货币》刊行数百期,《东亚钱志》的大部分内容都是他的藏品。1945年,为避免遭受盟军大轰炸以及登陆作战的打击,田中启文将其钱币馆中所有藏品,捐赠给日本银行,以换取这批藏品安全的妥善保护。

田中启文还另有一个要求,就是由他的外甥负责整理他捐赠的这些藏品。这些藏品,包括十多枚三孔布在内的各国珍贵钱币十万余种,被收藏于日本银行货币博物馆,很多品种,至今密不示人。


日本银行总部大楼,图源网络


关于清越堂、田中谦、田中启文是否一人,千斯仓钞版是否保存在日本银行货币博物馆的问题,我向日本钱币学家吉田昭二提出了疑问,吉田昭二不仅是日本的宋钱研究泰斗,他同时精通和重视纸币收集,身兼日本关西古泉会与日本古札协会会长之职务。他收到这两个问题后,先是发送电子邮件向日本银行获求答案,首先,我们现在可以确认,清越堂是田中启文曾用过的一个堂号,田中谦、田中启文是名和号的关系。那么,第一个问题,我们现在已经弄清楚。

关于第二个问题,非常可惜,我们只得到了一半答案。日本银行货币博物馆回复的邮件耐人寻味,即使吉田先生亲临货币博物馆,以钱币会的名义要求察看实物时,也仅被告知这个钞版确实存在,现在仍保存在日本银行货币博物馆,但因为种种原因,无法给予更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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