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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大你要怎样学英语才能不被碾压(得那么惨)?

 小草9hce4imcw4 2023-10-12 发布于河南
听船长聊语法的本质


别人都自嘲说自己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而我的英语真的是历史老师教的。因为在北大历史系,所有的老师都是历史老师。

英语在中国大陆的红利期远远没有结束,而人们大多不是英语科班出身——也就意味着我们大多不会花整整四年时间浸淫在乔叟或莎士比亚的典章句读中。脱离了能够拿出完整几年时间专心品读英语的前提后,我想像我们这些「野路子」出身的英语学习者,在这个话题上的发言权重会稍稍大一些。

这是一次没有说教的分享,一是分享当年我在燕园史学门求学时攻克语言关的真实故事;二是分享从这段经历中提炼出来的原理和方法。目的是能给很多没有太多时间、非英语专业的人们提供一个途径,能够尽快占有英语的潜在红利。

如果你是个衣食无忧的小清新,只是为了在英语语言文学的海洋里吮吸盎格鲁萨克逊先哲们咬文嚼字的美丽智慧,这篇文章就是在耽误你的时间。出门左转,有太多的大师们讲学论道,乔叟莎翁不离口,带你徜徉带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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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燕园求学经历



在北大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数年的残酷竞争教给了我这样一个道理——阵前横刀立马的战士只有一个目标:杀敌取胜。他们根本不在乎手里的那把战刀好不好看,是否齐整,他们只在乎这把刀砍下去,必须见到鲜血崩裂骨肉分离。

英语之类的工具属性极强的学问,是必须用最野蛮的方式速战速决拿下的——非英专的学生事情太多,根本没有时间恋战。但凡是你想把英语当工具用,你就必须得把英语当工具学。打磨战刀最好的地方就是敌军的脖子,其次才是磨刀石。


01 /

大学一年级:暴击



我这种高考英语阅读都读不明白的人一上大学,就直接被发了一本全英教材《西方文明简史》。七百页,十六周拿下,没有中文版。除掉每周要去学习中国史方向的甲骨文和金文、各种简牍古卷、史学方法论外,留给西方史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想背完单词精通语法再来读书?搞笑——你背 Abandon 的时候,大家在希腊史,等你背到 C 开头序列的时候都到文艺复兴了。一周三十页全英阅读,遇到特别泛泛的论述还得去英文维基上恶补科普,每周阅读量轻松过百页算是常规操作。

读不完就去上课那就是自取灭亡,因为课上根本没有事实类知识,老师假定凡是这种不用动脑子、通过谷歌一键直达的知识都属于最低配置。上来就直接全英讲解罗马社会结构和欧陆法理学,而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时间让你想某句话是定语从句还是虚拟语气。

现在回首看这本书,都要被当时的自己蠢哭了。跟后来燕园求学乃至毕业后接触到的文本比起来,这本书基本可以定性为「哄孩子专用」——每章最开始竟然还匹配了「关键问题」(Focus Questions)(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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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西方文明简史》第二十章中的
Focus question(红色框内)

很多大一教材在编排上都会给学生设置相类似的阅读问题,这样学生可以带着问题去阅读。客观上讲,这种设置其实是一个人从高中到大学阅读习惯的过渡状态。

在高中时,我们很多同学在看英文文章时必须要有题目才能把这个文章读完。比如,一个文段设置三个问题,你看一道问题之后,回到原文中找关键词定位,然后读相关语段,最后从四个选项里做出一个选择。这样一种状态其实让大家有一种幻觉,就是「这个文章我是读懂了」,进而让自己感觉「我英语其实还是可以的」。

全是幻觉。

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朵根本经不起风霜雨露。类似于《西方文明简史》这种教材时一章大概有三十页,通常就只有三组泛泛的问题。想回答其中任何一个问题,阅读量十页保底。想通过某个关键词去搞什么「定位」,找什么「确定的答案」,那你绝对是想多了。

比如下面这个问题(图 2):什么原因使得工业革命从大不列颠传到了欧洲大陆以及美国,这些地方的工业革命和英国的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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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 Focus question

为了回答这样一个问题,你需要把整个相关的小节全部读完。另外,在阅读的过程中,你一方面必须搞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是什么,也就是「什么促进了工业革命的传播」;另一方面,你还需要在头脑中形成一个表格,这个表格需要对比英国的工业革命和其他地方的工业革命的特点(图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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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 回答 Focus question 头脑中的框架

带有引导问题的入门教材,也仅仅是学术生涯中的过渡阶段。就像在练兵的时候,教官会告诉你打什么位置,搏击的对手也大多是不移动的稻草人。

但真刀真枪实战的学术场上,没有任何一本专著或论文会像呵护花朵一样,体贴地设置各种引导问题。这里的潜台词就是——「你对你要关注什么样的问题心里没点儿数么?」也就是说,在大多数学术阅读中,我们需要自己问自己「我需要关注什么,即我们应该具备一种问题意识。

这种「问题意识」来源于我们对作者的写作逻辑的预判。之所以有「预判」,是因为学术写作具有一定的套路。

比如,当作者提出某一个理论,那么接下来他会给出一个结论或假说,然后分章节去一步一步证明这些结论或假说。每一个章节的展开也会遵从相似的套路,呈树状图的形式展开(图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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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 学术写作套路

其实,这类似于大家去书店买书。如果你自己带一个已经分好类的书架去,那么你在买书的时候就可以把买到的书直接放到相应的分类上。也就是说,你已经把结构搭建好了,你补充的实际上只是事实类的知识。

与其说是「暴击」,完整地讲,其实是「连环暴击」。高中养成的那种「用战术上的勤奋掩盖战略上懒惰」的臭毛病都会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加倍地报复性地反弹。这门课期末的题目大概是这样的(图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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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5. 大一学年期末考试题

考试形式是「开卷」,但是之所以是「开卷」,就意味着想随便翻翻书就能找到答案是不可能的。(我记得西方史学史的开卷考试的一道问题涉及二十本参考书,临时抱佛脚约等于自杀。)

这些题目考查的内容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所有相关历史事件的熟悉度;
其二,相关历史事件间的相关性、因果性;
其三,也是最难的一关,你需要把上述内容用英文写出来。

对于历史事件间的相互联系,上面的三个问题其实都可以看成解释两个历史事件之间的因果关系(图 6),也就是说这些题目更侧重考你的逻辑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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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6. 历史事件之间的因果联系

对于英文写作,老师怕我们一些专有名词不会写,让我们开卷考试,但专有名词并不是老师关注的地方,他更关注的是,你能否用新的一门语言来表达你已经建立起来的、和语言没有太多关系的思考模型。

在这里英语变成了一个考试的必要不充分条件。也就是,英文读写能力不强,这个考试肯定过不了;英文读写能力强,这个考试也未必能过。

四个月下来,在根本没有时间关注英语本身的情况下,我的词汇量暴涨一万,周阅读量暴涨至一百页英文+四百页中文,半年的知识储备增长超过了前面十八年的总和。然而,此时的英文水平也仅仅是勉强追平了长三角和珠三角区的精英学霸,而且这个水平根本无法轻松应对随之而来的大学二年级。


02 /

大学二年级:绝境



与大一的考试相比,大二学年的考试(图 7)难度明显上升了一个层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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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7. 大二学年期末考试题

在第一题里,我们可以看出 Karl Polanyi 对市场经济比较担忧,那么这道题的要求就是让你写出,从文章的开头到结尾作者是怎样把这个观点发展起来的(图 8)。也就是说,你的论述必须包含两点:

(1)Karl Polanyi 担心市场经济会出现怎样的结果,也就是他论述的终点是什么? 
(2)为什么 Karl Polanyi 会有这样的担忧,在市场经济中他想抨击哪个目标,前提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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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8. Karl Polanyi 论述结构

上面两个问题你必须通过一定的结构(或者说是学术套路)将其论述清楚,但也不能完全按照 Karl Polanyi 在原文中的论述原样写一遍,你需要用自己的话写出来。

第二个问题其实比第一个问题更难。第一道题不过是把 Karl Polanyi 在一篇三十页左右的小文章里的观点复述一下就可以了,而第二题你需要把一本三四百页的学术著作中提到的两个案例都要说出来,并且进行对比。换句话讲,第一题你不需要去更改原文的行文逻辑,第二题你需要对原作进行「重组」。

从上面两个考试题我们可以看出,英文在考试时仅仅是一个「手段」、工具」,而不是你考试的目标」。 也就是说,这些考试其实是假定你的英文肯定是没问题的,它希望你更多地关注于:前提是何、论证结构是何、最终结论是何。

这门课及其考试其实产生了一个副产品,让我收益至今:只有用比现实难题更凶残的方式、更不利的条件来训练,才有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做到游刃有余。

此话怎讲呢——当我们在说一门外语时,我们的智商往往是打了折扣的。但是你需要在这种情况下,把一个论证结构说清楚。如果你能做到,那么反过来当你再用母语进行相同的表达时,你思考问题的逻辑清晰程度一定远远高于以前。

也就是说,你用最残忍的方法训练你的逻辑,把自己放在一个非常不利的条件去思考一个复杂问题,那么当你用母语做相同的动作时,你的思考其实是一个加强版。

我至今仍清楚地记得,无数个夜晚我捧着一叠叠论文装模作样地在五道口的桥咖啡头悬梁锥刺股。(前几天桥咖啡的倒闭也顺便带走了几代北大人的青春回忆。)

现在有很多学生都在前途未卜的情况下无法安心学习。我很能理解,因为九年前的自己穷困潦倒、社会关系单薄、又在一个失业率冠绝燕园(北大历史系只有在国难当头的时候就业率才会飙升)的院系里古佛青灯。

但就这样狐疑地经历了这难熬的第二个年头,我无意中凭借这些人类智慧的精华完成了至今受益的「信息甄别与处理」与「结构化思考」的自我改造。我方才明白这看似幽径窄门的路数才是真正的坦途。


03 /

大学三年级:反攻



在大三时,学习任务主要是项目制学习(Project-based Learning),当时我主要有以下三个学习任务(图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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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9. 大三学年任务

第一个任务是阅读西班牙语文献并进行英文综述。但是,我当时我根本没有接触过西班牙语。为了能够快速进行文献阅读,我请了一个西语老师——我明确地要求,我不需要学习如何用西语点餐、问路、嘘寒问暖,我也没有对西语世界的风土民情文学艺术的一丢丢兴趣——三个月的时限,我只要学这门语言的原理(可以理解成只学语法,但更多的是语法的原理)。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

其一,我有手有眼,单词不认识自己动手查就行了,但语法不好查;

其二,日常用语风土民情艺术文学这些东西对于理解拉美现代化进程的政治原理帮助不大(不是完全没帮助,而是机会成本太高),以后去当地住一住就可以了。

其三,论文虽然是西班牙语的,但学术论文的行文逻辑是所有语言所共同的。唯一不同的无非就是句法和单词拼写——把这个拿下,剩下的跟语言无关,跟阅读其他语言的文献没有任何区别。

根据我自己的体会,如果能在短时间之内,在「听说写」都不管的情况下,将外语阅读水平一下子拉高到「读懂庇隆主义」,或者说拉高到「解决用汉语都未必能解决的问题」,那么外语「听说写」的能力也能得到相应的发展,也就是所谓的长板效应

第二个任务是美国高等教育史论文翻译。虽然这只是一个常规的翻译练习,但这能让你反观你在英语学习的过程中你从来没有注意过的东西。

比如,中英文之间有很多不对应的情况,因此为了准确翻译,你一方面需要对词语含义有精确的理解,另一方面你还需要做大量的注释,从而让中文的词语能更好地表达某一个英文词语。

第三个任务是整理一些德文或英文的解密文件。需要整理的文件信息往往非常繁杂,如果没有明确的阅读目标,很容易读一段忘一段,因此这个任务是训练你用一门外语去抓取主要信息的能力。

在上面的任务里,我最终的目的是解决一个复杂任务,而非学习英语或西语。但最后达到的效果是完成任务的同时,顺带「灭英语」或「灭西语」——这也是我希望大家在学习语言时应该保持的一种态度。

大学三年级没有留给我特别深刻的印象。大体上是因为此时的心境静若止水——此时已经不再质疑历史学和语言习得有什么用这种傻孩子的问题了。到如今每日商海沉浮、杀伐征讨时,面对成吨的数据、雪片似的行业要闻、佶屈聱牙的合作意向,处理起来其实就是这一年做的事情的简化版。


04 /

大学四年级:整合收官



大四阶段其实就是自己给自己布置任务了,或者说是独立研究。这里不再详述,只是列一下我大体做了什么。

在经过大三的学术训练后,我将目光关注在了一个事件上——阿道夫·爱因希曼被以色列摩萨德团绑架至耶路撒冷并审判处死。这个事件其实在国内研究得比较少,涉及到阿根廷和以色列两个国家国际政治纠纷,大部分一手材料仍以西语和英语为主(图 10)。

因此,这样的学术研究也将我的英语和西语学习推向了一个新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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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0. 大四学年所涉及的文献资料

也就是这一年,为了搞清楚一件在中国名不见经传的二战遗留问题,我自学入门了国际关系理论、经济学与国际贸易、传播学、政治学,外加上前面三年的史学积累、英语和西班牙语的精进,我想这数年的光阴不算是完全虚度了。


05 /

小结



以上,我通过自己的在燕园的求学经历给大家提供了一个新的语言学习路径,即在大学做学术研究的同时把英语学习作为一个「副产品」进行产出。所谓「副产品」,可以这样解释:

我「因何」而精于英语?
是因学术文献阅读。

我「为何」进行学术文献阅读?
反正不为精于英语。

「精于英语」是完成学术精进的必然的副产品,既然是「必然的」,那最初就根本不用放在目标中。也就是说,你的外语是无意中伴随着你学术道路上的每一次的「跃迁」而精进(图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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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1. 学术研究与英语学习

对于我个人来讲,英语学习的最终目的仅仅是作为一个「工具」。如果英语学习脱离了其工具属性,那语言学习本身就失去了意义,再多的方法论也无济于事。

另外,把英语作为工具进行学术研究反过来也可促进我们自己的学术思维能力。因为非母语环境总是把我们不断推出自己的舒适区,让我们接收最严苛的考验,从而也让我们快速成长。

而在学术思维能力中,最核心的是我们要培养一种问题意识(图 12)。当具备了问题意识,你便能更好地做学习的迁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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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2. 学术研究中的问题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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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实践中的反思、抽象和再实践


01 /

反思


在北大这个学霸如云、学神林立的地方,若智力不如人,体力又拼不过,还想杀出条血路的话,那么只能拼方法论了。有两个关键词值得大家注意:问题意识和有效不等于有效率。

(1) 问题意识


问题意识以具体的问题为驱动,预期在随后的信息中找到答案。它是一种以实现学习或研究为最终目的思维状态。

比如读《西方文明简史》的中世纪部分,如果你有问题意识,你在读之前脑海中应该有这些问题:「中世纪」命名的缘由是什么?中世纪时期土地制度是什么?权力制衡是怎样的?经济政策如何等等。那么在随后读书的过程,你会带着这些问题去读,并逐个解决。 

另外,「问题意识」也鼓励我们先去犯错。

很多人说,我要是不背完单词,我不学完语法,我怎么能读大篇幅文章呢?其实,这些人的隐藏假设是任何事情是能准备好的。但实际上没有任何事是能准备好的如果你不读大的篇章,你怎么知道哪些单词你不认识,你怎么知道哪些语法是最常见的?所以你必须得先出去试一下,发现问题,你才知道哪里准备得不足,最后才能把它补上。

(2) 有效不等于有效率


首先,我想先介绍一个概念「机会成本」。当达到同一个目的有多个选择方案时,你选择其中一个而放弃其他方法的潜在价值,就是你的「机会成本」。

比如,你想提升你的词汇量,如下两个方案都能提升词汇量,但是方案 A 除了提升词汇量外,还能提升逻辑思考力,英语阅读能力。而这两个能力就是选择 B 方案的机会成本(图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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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3. 英语学习中的机会成本

如果做一件事,你仅有一个选择,那你的机会成本为零。但如果你有多个选择,或者说存在机会成本,你则需要考虑你做的事是否有效率,是否能一次性解决多个问题,也就是所谓的「有效不等于有效率」。

那么如何才能找到「机会成本低,效率高」的方案呢?

我们需要思考几件想做的事之间的共同之处,或者可以把它叫做「合并同类项」,然后把其中一个定为最远那个目标,其他的就变成了副产品,于是「有效」就变成了「有效率」(图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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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4. 目标与副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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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象:通用语法&文章套路



我们在读书的时候,其实无非就是关于语言层面和非语言层面的内容。也就是说,在进行英语学术阅读时,如果你读不懂,可能不是语言本身的问题,而是你逻辑的问题。

当我们用另外一门语言去学习和思考时,我们会主动思考不同语言语法间的共同之处和逻辑套路,而这反过来能增强我们母语的表达能力。


03 /

再实践:多学几门语言试试



(1) 从词语含义到民族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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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图我们很容易用一个中文里的一个词语表达,即「热闹」。

如果解析「热闹」热闹这个词语的含义,我们可以发现这个词描述的一种特定的场景:大量的人群聚集在一个地方,熙熙攘攘,同时又带着一种喜庆的气氛。

在中国,由于人口众多,这样的场景随处可见,因此中国人专门一个词去指代它。但是。如果你是瑞典人或芬兰人,「热闹」所形容的场景就很少见,因而在这些国家的语言中,你也找不到与「热闹」相对应的词语。

由于词语这种承载文化的特性,我们在学习一门外语时,能透过某一个词语而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文化。当时我们试图去理解它们时,我们的认知边界也同时得到了扩展。 

(2) 从词语变位到语言的严谨性


下面这张图展示的是同样一个意思在英文和拉丁文中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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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5. 英文和拉丁文对比

表达一个相同的意思,英文用了 12 个单词,而拉丁文仅用 6 个单词。如果用相同的色块对这两句话中的词语做一个对应,我们可以得到下面这样一个结果:

英文:
teacher of lonelyreader taught the students a lesson in the school

拉丁文:
Magister solalectoris docebat discipulis documentum schola.

我们可以看到,英语中多出来的词其实是虚词,那么虚词在这里的作用是什么? 

如果上面的英文句子中去掉 'school' 前的 'in the',我们就会分不清到底是「老师在学校里教学生一个课」还是「老师教学生一个关于学校的课」。也就是说,“school” 在句子里的从属关系依赖于其前面的虚词。

但拉丁文中的单词是自带属性的。

拉丁词里面的每一个名词都有 12 种变法,其中常用的有 10 种(图 16)。每一种变化代表着一种从属关系,比如它是动作的发出者,接收者,还是间接接收者;它是某个东西的所有者,还是独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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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6. 拉丁文名词变法

再举一个动词的例子,下面这张图(图 17)是动词 docebat (teach) 的所有变法,主要包括时态,人称和语气的变化。也就是说,看到一个拉丁文动词,你可以看出这个动作是谁做的,也可以看出是什么时候做的。

Image 图 17. 拉丁文动词变法(点击见高清大图)

我们可以看到,拉丁文中的单词包含的信息量是巨大的,每一种特定的语意都有其固定的表达方法,因而显得非常严谨,不会产生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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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过来人的忧虑


01 /

民族主义



我见过一个调侃「民族主义」的说法,比教科书上文绉绉的措辞要犀利得多:民族主义就是你为没参与过的事感到自豪,对你不认识的人感到仇恨。在我上国,这两句话已经被演绎到了极致。以下是两个常见的例子(图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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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8. 民族主义举例

出现「民族主义」的一个原因是很多人会把「和「我们」搞混了。有些人经常会把「我们」挂在嘴边,但其实别人也没说,很可能别人和你想的并不一样。

在知识结构和储备上,你和周围人的差异未必会比你和某个美国人的差异要小。所谓的同胞共享的特质可能仅仅是使用的语言和你们的脱氧核糖核酸。只不过当你和一个中国人去交谈时,你能用同一门语言发现异同;而你和一个外国友人去谈时,因为你不懂对方语言,所以你也不知道你们有多大相同点。

当你天天叫嚣着「这是西方那一套,我不可能学的」的时候,你要想清楚一点:知识不是被发明的,而是被发现的。你不能因为发现知识的这个人是日本人,你就不学这个知识了,因为这个知识在日本诞生之前就已经在那了,只是恰好被日本人先发现了而已。

如果你真想保持自己那点儿卑微的民族气节,那么我希望有一天看到你义愤填膺地向我们敬爱的党和政府说:一个犹太裔普鲁士人搞出来的历史唯物主义和剩余价值论都是西方的那一套,我是不可能学的!

祝你好运。


02 /

反智主义



民族主义思潮直接带来的就是反智主义。「反智」就是指如果你没什么智慧,你也不希望别人有智慧,因为你认为「有智慧」是错的。以下是几个常见的「反智主义」例子(图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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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9. 反智主义举例


03 /

逆火效应



逆火效应是指当遇上与自己信念抵触的观点和证据时,除非它们足以完全摧毁原信念,否则人们会选择忽略或反驳他们,原信念反而更加强化。

诚然,如果有你认为你的观点错,我们会本能地感到不适。但你现在所有的知识结构和自认为已经获取的知识,有多少是你曾经严肃审视并诘问过「为什么」的呢?

如果你把自己所有未经审视未问过为什么的那些知识和信念和价值观全部扔掉,自己还剩下什么?所以,当你的那些没被问过为什么的知识遇到抵触时,我建议大家还是先别着急跳脚大骂如丧考妣。

最近几年,我也一直在跟自己的逆火效应对抗。如果有人质疑我,我会去先听他怎么说为什么。如果他证据充足,那再难听的话我也得往下咽,因为这些有可能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一些命题。如果他的证据不足,那我先就搁置这个事,等他举出证据时我再去改。


04 /

达克效应



达克效应是指:能力欠缺的人有一种虚幻的自我优越感,错误地认为自己比真实情况会更加优秀。这个效应可以用下面这张图来解释(图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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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0. 达克效应
(横轴表示知识量,纵轴表示自信程度)

我们可以看到,人的自信程度会随着知识量的变化而波动。

  1. 一开始当你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你的自己是零,这很正常。
  2. 但当你刚刚知道一点知识的时候,你的自信程度会达到一个高峰,而实际上你只是知道一个皮毛而已,因此这个阶段又叫做「愚蠢之巅」,也就是前文提到的「达克效应」。
  3. 随着我们知识量的增加,我们的自信会出现一个明显的下滑,到达「绝望之谷」。这个时候很有可能是一个真正的行家给你了致命的一击;也有可能是你必须拿你刚学到的知识来解决一个实际问题,你才发现学的根本不够。 
  4. 如果我们正确看待这种「绝望」,继续学习知识,那我们的自信将进入一个「启蒙之坡」,最后到达新高点。

但很不幸的是,很多人可能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都没有达到最后这个自信的状态,因为很多人几乎没有真真正正地做好过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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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讲这么多本身也是我在秀智商秀逻辑。秀得不成功,自会有学富五车大略雄才之士匿名去知乎去花费自己宝贵的时间批评教育我。

不过如果秀得成功的话,大家就点下方直播预约卡片,接下来我将通过「极简习语指南」四次直播教你更多引人入胜的习语方法、逻辑思维与文化原理,直播间等你。

——船长葛旭
本文首发于 2018 年 9 月,存在改动



8 月 3 日(周四)晚 20 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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