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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名医张忠德医案汇集(下)

 孙撄宁 2023-10-13 发布于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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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忠德,全国名中医,岐黄学者,中医内科主任医师,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广州中医药大学副校长,广东省中医院院长,岭南甄氏杂病流派第四代主要代表性传承人。擅长中医辨治肺系病及疑难病,尤其在久咳、顽咳、久喘的中医辨治方面有独特见解;善用“平调五脏”治疗内科及妇儿疑难杂症。在患者疾病康复方,善用个体化药膳进行预防与治疗。

【基本资料】


郭某,男,时年40岁,初诊:1994年1月29日
患者1992年在当地医院体检时发现甲状腺结节,未见明显不适,未予治疗,后定期复查。但近1年以来,甲状腺结节较前增大,伴有难以入睡,喉中有异物感等不适,遂于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左侧颈部不适感,咽部异物感堵塞感,晨起偶有咳嗽,喉中痰多,质黏,不易咯出,腰酸,时有下肢有麻木感,疲倦乏力,平素易口腔溃疡,胃纳一般,胃胀,夜间易醒,醒后难以入睡,二便调,舌黯,苔白,脉细。

辨证论治
西医诊断:甲状腺结节。
中医诊断:瘿病。
辨证:肝肾不足,脾虚失运,虚火上炎。
治法:平肝柔肝,健脾化痰,潜降虚火。
处方:牛膝30克,浙贝母20克,炒麦芽20克,煅龙骨30克,煅牡蛎30克,首乌藤30克,炒六神曲20克,白术20克,厚朴10克,柴胡15克,荔枝核30克,浮小麦30克,白芍30克。共7剂。服法:水煎服,日1剂。

随诊过程


二诊:1994年2月5日

左侧颈前不适感稍好转,胃胀明显缓解,吞咽时无不适,咽干,咽部仍时有异物感堵塞感,晨起咳痰难咳,胃纳一般,反酸,夜间易醒,醒后难以入睡,二便调,舌黯,苔白,脉细。上方去浙贝母、炒麦芽、煅龙骨、煅牡蛎、炒六神曲、厚朴、荔枝核、浮小麦、白芍;加二至丸、醋鳖甲30克以补益肝肾、滋阴潜阳,黄精20克、太子参10克益气养阴,牡丹皮15克、海蛤壳30克利咽泻火。共14剂。服法:水煎服,日1剂。

三诊:1994年3月19日

左侧颈前不适感及咽部时有异物感堵塞感较前好转,晨起咳痰较前容易咳出,咽干好转,胁肋部胀痛,纳欠佳,胃脘部胀满,饭后尤甚,眠尚可,小便调,大便4-5次/日,舌黯,苔白厚,脉细。上方去掉牛膝、首乌藤、白术、柴胡、海蛤壳、旱莲草、牡丹皮、太子参、醋鳖甲;加浮小麦30克、麦芽20克、合欢花15克疏肝解郁和胃;陈皮10克、砂仁15克芳香化湿、行气除胀,党参20克、黄芪20克、炙甘草10克益气健脾,炒六神曲15克消食导滞。共7剂。服法:水煎服,日1剂。

四诊:1994年3月26日

仍有胃部反酸烧心感,时有左侧颈前不适,咽部偶有异物感堵塞感,吞咽时无不适,疲倦乏力,纳眠尚可,二便调,舌黯淡,苔白,脉细。上方去陈皮、砂仁、党参、黄芪;加枳壳15克、郁金10克疏肝健脾,海螵蛸30克、煅瓦愣子20克制酸和胃,茯苓20克淡渗利湿以健脾。共7剂。服法:水煎服,日1剂。

间断门诊治疗近2月余,诸症悉平,半年后复查甲状腺彩超,甲状腺结节明显缩小。

【按语】

证候特点:本案例患者左侧颈前不适感,咽部异物感堵塞感,晨起咳嗽、咯黏痰,此皆痰气火结于颈部咽喉所致;胃胀、反酸、苔白等不适乃肝郁乘土之象;夜间易醒,醒后难以入睡是肝郁化火、灼伤营阴不养心神所致。总属肝肾不足,脾虚失运,虚火上炎之证。

病机分析:患者为中年男性,久居岭南湿热之地,脾胃偏弱,“脾为生痰之源”,脾弱运化失司则痰浊内生;加之平素工作精神高度紧张,致肝气郁结不舒,痰气互结,形成甲状腺结节。肝气郁结日久化火,既可克伐脾土,出现胃胀、反酸等脾胃不适诸症,亦会伤津耗液,炼化肺液而为痰,上扰心神而失眠,上犯清窍则易口腔溃疡。

治疗思路:《济生方·瘿瘤论治》载:“多由喜怒不节,忧思过度,而成斯疾焉。”气机的通畅与否在本病的治疗中至关重要,故治疗时应重视疏肝理气、平肝柔肝;且本例患者患病日久,木郁克土之象已现,故要兼顾中焦的运化功能。初诊时用柴胡、荔枝核、浮小麦、白芍等疏肝理气、行散气滞、平肝柔肝,煅龙骨、牡蛎、首乌藤重镇潜阳、养心安神,浙贝母、厚朴、炒白术、炒神曲健脾化痰、除痰湿为主;二诊时治疗以补肝肾之阴,同时化痰软坚、利咽泻肝火为则;三诊患者咽部、颈部不适感好转,得益于滋阴潜阳、滋阴泻火,使上焦火热得以润化,但患者中焦脾胃运化功能差,滋阴药有碍脾胃运化功能。故治以疏肝健脾、化湿和中、益气养阴;四诊时胃脘部不适,反酸,以疏肝健脾、制酸和胃兼益气养阴为则。

临证启发:明·陈实功于《外科正宗》云:“夫人生瘿瘤之症,非阴阳正气结肿,乃五脏瘀血、浊气、痰滞而成”,指出瘿病由气、痰、瘀壅结而成。而痰气郁结日久容易化火,火热耗伤阴精而导致阴虚火旺,其中尤以肝、心两脏阴虚火旺的病变较为多见。本病临床症状多,涉及脏腑广,且病久常易由实转虚,虚实错杂,因此在遣方用药上不能一味攻伐,应注重攻补兼施。治疗时养肝之体,以助肝之疏泄,使气机条达;壮水之主,以制阳光,滋肾水以上济心火,下抑肝阳;泻肝而不能伤脾,苦寒之品伤脾阳,故泻肝要调脾补脾;健脾而不可伤阴,因阴已为热伤,温燥之品有伤阴劫液之弊,故用平肝健脾、滋阴清热、软坚散结法,标本同治,攻补兼施。

(本案编者:唐丽娟 主治医师)

虚实夹杂咳喘频,应从肺脾肾论治

【基本资料】


詹某,男,时年4岁半,初诊:1998年3月24日
3年前感冒后开始出现反复咳嗽气喘,每次发作常持续1月余,平素每逢天气变化易感冒,感冒后必发咳喘,遂于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晨起咳嗽,喉中痰鸣,痰黏难咯,鼻塞,流清涕,怕风,面色萎黄,纳一般,入睡难,夜间汗出多,夜尿频,大便干,舌淡红,苔薄白,脉细。既往湿疹病史,牛奶、鸡蛋、海鲜等过敏史。

辨证论治
西医诊断:慢性咳嗽。
中医诊断:咳嗽。
辨证:风寒束表,肺脾肾虚。
治法:宣肺止咳,健脾化痰固肾。
处方:紫苏叶10克、蜜枇杷叶7克、浙贝母10克、前胡6克、紫菀6克、太子参10克、桑椹10克、炒白术10克、炒麦芽10克,共7剂。水煎服,日1剂。

随诊过程


二诊:1998年3月31日

晨起偶有咳嗽,喉中痰鸣减轻,无鼻塞流涕,面色萎黄,纳一般,仍入睡难,夜间汗出多,夜尿频,大便干,舌淡红,苔薄白,脉细。

处方:上方去紫苏叶、蜜枇杷叶、浙贝母等;加龙骨、牡蛎各10克重镇安神、敛汗止咳。共7剂。

三诊:1998年4月12日

2天前受凉后出现流清涕,晨起咳嗽,喉中痰鸣,少许气喘,面色萎黄,纳眠差,夜尿频,大便干,舌淡红,苔薄白,脉细。

处方:上方去太子参、前胡、龙骨、牡蛎等;加蜜麻黄3克宣肺平喘,浙贝母10克、法半夏5克燥湿化痰,黄芪5克、党参10克益气健脾补肺,炒六神曲5克健脾消食解表。共7剂。嘱家长加强日常看护,避免受凉。

患儿继续定期门诊复诊1月,已无咳嗽、咳痰、气喘、流涕等。

【按语】

小儿“三有余,四不足”,其肺脾肾三脏常不足,功能失调,引起气血津液运行失调而凝聚为痰,痰饮留伏是本病的主要内在因素。内伏之痰每因气候变化、饮食起居失常、过食生冷等诸多因素所动,以致痰与邪气交互为患,阻于气道,痰随气升,气因痰阻,气道痉挛,肺失宣降则咳而不已。病位在肺,与脾之运化,肾之气化有关。

本案患儿咳嗽、气喘反复发作,病程日久,致肺脾肾气虚,痰湿内生,留伏体内,又外感寒邪,引动伏痰,发为虚实夹杂之证。故初诊用紫苏叶宣肺散寒以祛邪,蜜枇杷叶、浙贝母、前胡、紫菀化痰止咳平喘,炒白术、炒麦芽健运脾胃,太子参、桑椹补益肺脾肾,全方攻补兼施。肺为气之主,肾为气之根。若肾虚下元不固,肾失摄纳,气不归根,则可上逆而咳,而肾虚不能制水,水饮上逆,亦可导致咳嗽。故《景岳全书·喘促》云:“喘有夙根……然发久者,气无不虚,故于消散中宜酌加温补……以元气为念,必使元气渐充,庶可望其渐愈,故攻之太过,未有不致日甚而危者。

二诊时患儿为缓解期,慢性咳喘之本在脾,治痰为要,故治以健脾化痰止咳为主,佐以处理兼症;三诊再次外感寒邪而复发,此时急则治其标,病位主要在肺,治以宣肺化痰止咳为主,兼以固护肺脾肾。本病虚实夹杂,尤重精治细防,除了遣方用药需要分期而治,更需要家长配合做好小儿日常调护,以减少复发,从而达到根治的目的。

(本案编者:祝鸿发 主治医师)

郑重申明:

由于每个人的体质和病情不同,本案中的方药和剂量仅适用于本案病人当时的病情。未经中医辨证诊治,不得照搬使用本案中的处方和剂量。广大读者如有需要,应前往正规医院诊治,以免贻误病情。

【来源:张忠德全国名中医传承工作室,医学指导:张忠德 主任医师


全身瘙痒反复,凉血健脾来助

【基本资料】


梁某,女,时年37岁,初诊:2014年1月16日
3个月前无明显诱因下全身皮肤出现风团,就诊于当地医院,诊断为荨麻疹,经治疗后好转。但1月前颜面部及腹部再次出现密集红色风团、瘙痒等不适,就诊于北京某医院,给予环孢素、地塞米松等激素治疗后风团消退,但出现喉头水肿,住院治疗1周好转出院,但风团仍有反复出现,遂于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腹部及后背部散在风团,瘙痒,渗出液清,疲倦乏力,面色㿠白,纳眠尚可,小便调,大便偏烂,舌黯红,苔薄白,脉弦细

辨证论治
西医诊断:荨麻疹。
中医诊断:瘾疹
辨证:血虚生风,脾虚湿盛。
治法:祛风凉血,健脾除湿。
处方:徐长卿20克、白鲜皮15克、炒白术20克、防风15克、生地黄15克、地肤子15克、薏苡仁20克、醋鳖甲30克、紫苏叶15克、玄参15克、熟地黄15克、紫草10克,共7剂。水煎服,日1剂。

随诊过程


二诊:2014年2月27日

腹部仍有散在风团未消退,瘙痒较前缓解,已无渗液,纳一般,眠尚可,大便偏烂,小便调,舌红,苔薄黄,脉弦细。目前服用泼尼松10mg,日一次。治疗上以祛风除湿、健脾滋肾为主。在原方的基础上去醋鳖甲、紫苏叶、玄参、紫草等;加蛇床子10克温肾壮阳,盐山萸肉、五味子各15克滋肾水,陈皮10克、麦芽20克理气健脾消积,黄精15克入脾补脾阴、入肾补阴血。共7剂。

三诊:2014年3月6日

偶有出现风团,部位不定,怕冷,时有腹胀,纳眠一般,二便调,舌淡红,苔薄白,边有齿印。目前服用泼尼松10mg,日一次。治疗上以健脾祛湿,补血活血为主。在原方的基础上加当归15克温中补血活血,共7剂。

四诊:2014年4月2日

腹部偶有散在风团,怕冷,纳眠可,小便调,大便黏,舌淡红,苔薄白,脉弦细。目前服用泼尼松10mg,日一次。治疗以上祛风除湿、健脾补肾为主。故去白鲜皮、当归等;加太子参20克补气养阴,山药20克补脾养胃,固肾精,土茯苓20克除湿,布渣叶15克消食滞,淫羊藿20克、菟丝子15克,温肾阳。共7剂。

随后间断门诊治疗2月余,激素用量逐渐下调至5mg,日一次,2014年5月8日随访已停用激素、抗过敏等药物。目前随访至今近2年余未复发,期间顺产男婴。

【按语】

荨麻疹是一种常见的由多种原因所致皮肤、黏膜小血管反应性扩张及渗透性增加而产生的以局限性水肿反应为表现的瘙痒性过敏性皮肤病。中医称之为瘾疹,俗称风团、风疙瘩、风疹块等。具有发无定处,骤起骤落,瘙痒无度,退后不留痕迹,反复发作等特点。此患者主要以肾阳虚为底、素体阴寒之气较重,如《素问·四时刺逆从论》载:“少阴有余,病皮痹瘾轸”,肾主一身之真阳,肾阳虚则卫阳易虚,加之脾阳不足,无法温中焦,腹主阴,风邪侵袭而出现腹部风团,瘙痒;脾虚失健,则水谷不得运化,湿邪内生而出现面色㿠白,大便黏;舌黯红、苔薄白、脉弦细均为脾虚湿盛、肾阳不足之象。

李中梓《医宗必读》言:“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故初诊、二诊时重在祛风健脾除湿;三诊时在祛风止痒同时,加当归、生地黄等补血活血之品,疏风、畅行气血;脾肾为先后天之本,相互供养,肾阳不足日久,则脾阳难复,故四诊时在健脾祛风除湿基础上,加用温补肾阳之品。张教授强调治疗瘾疹不能盲目使用清热解毒、清热燥湿等苦寒之品,越清越寒,瘾疹难以消退,或虽以迅速消退,但易复发。治疗以祛风除湿为始终,但温脾肾之阳为关键,第一步应以七分祛风除湿凉血,三分滋肾水而助肾阳,兼调脾温中,后以四分祛风除湿凉血,六分壮元阳、补脾阳为主。

(本案编者:金连顺 主治医师)


既“守常不变”又“突破常规”治疗疳积

【基本资料】


陈某,女,时年4岁半
近2年来生长发育迟缓,胃纳差,体虚易感,感冒发热反复发作,曾多处寻求中西医诊治,均未见效,现患儿父母为求进一步中医治疗,遂至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形体消瘦,面色青黄,脾气急躁,好动,胃纳差,夜眠不安,易醒,夜间磨牙,汗出多,小便稍黄,大便偏干,舌红,苔黄微腻,脉细。

辨证论治
中医诊断:疳积。
辨证:肝旺脾虚,食积中阻,气阴两伤
治法:柔肝健脾,消积导滞,益气养阴。
处方:枳壳10克、白芍10克、麦芽10克、鸡内金8克、麦冬10克、太子参10克、桑椹10克,共5剂。水煎服,日1剂。

随诊过程


二诊:

胃纳、二便较前好转,仍面色青黄,夜眠不安,易醒,夜间磨牙、汗出多,舌红,苔薄白,脉细。上方去枳壳、鸡内金、太子参等;加独脚金10克清热消积除疳,茯苓10克、白术20克、黄芪10克健脾补气。共14剂。

三诊:

诉服药后诸症皆好转,3日前不慎受寒,出现鼻塞、流涕、咳嗽,于当地医院治疗,稍有好转,现鼻塞,流清涕,偶有咳嗽,面色青黄,胃纳差,夜眠稍安稳,好动稍减,夜间磨牙,汗出减少,大便偏干,舌红,苔薄白,脉细。上方去茯苓、独脚金、黄芪等;麦冬减至8克、白芍减至6克、白术减至10克;加太子参10克益气养阴,枳壳8克行气导滞,紫菀6克化痰止咳、通便等。共7剂。

四诊:

面部青黄之色渐收,夜间磨牙减少,胃纳、大便调,仍汗多,形体消瘦,舌红,苔薄白,脉细。上方去枳壳、白芍、麦冬、桑椹等;加黄芪10克补益脾气,黄精15克补脾肾气阴,盐山萸肉10克补肾固涩,稻芽15克健脾消食、防诸药碍胃。共7剂。

坚持每月复诊一次,依前法健脾消食、补气养阴,视其兼症,随证加减。半年后诸症皆除,形体渐充,身高、体重均达标。

【按语】

疳证是古代儿科四大要证之一。《诸病源候论·小儿杂病诸候三》中言其病因病机为:“小儿疔奚(疳证之异名)病者,由哺食过度,而脾胃尚弱,不能磨消故也。哺食不消,则水谷之精减损,无以荣其气血,致肌肉消瘠。”中医治疗小儿疳积有着数千年的历史,宋及宋代以前对疳证选方用药的记载颇为丛杂,虽无统一法门,但归源皆不外乎“脾胃”二字。小儿脏腑娇弱,生长发育迅速,各生理机能旺盛,对于营养物质的需求相对较多,但由于小儿脾常不足、脾气未充,对于精微物质的吸收相对较弱,消化功能较弱,此为正常生理现象,故小儿一旦进食过多或进食难消化食物则容易导致食物停滞于胃肠。于是治疗以“益气健脾,消食导积”为基本法则,此为“守常不变”。

此外小儿本属“纯阳”之体,“阳”一旦过度则呈易“热、动、燥”的病理状态,当遇外邪侵袭,阴的制约功能相对较差时,发病易出现阳、热、实证。所以临床上小儿积食症常见中焦停滞,生热化火,易致肝阳旺盛;另小儿本肝常有余,“气有余便是火”,肝内寄相火,易从热化,且肝气易逆易亢,易生实变,肝火横逆犯脾,则更伤脾胃,加重小儿疳积证,此时仅投以健脾开运之药治疗,疗效不佳。因此着重辨清虚实,针对小儿疳积过程中的火热、肝郁之有余邪气,治疗上应当清肝泻火、养阴柔肝,使过盛所致脏腑虚损得以修复,起到补脾的作用,此为“突破常规”,即损其有余,攻实为先。

此案患儿胃纳差、形体消瘦、夜间磨牙均为脾胃亏虚、食积内停的表现;脾虚无以运化水谷精微,卫气生化匮乏,卫外失司,则多汗、易感冒;小儿有“肝常有余,脾常不足”,若脾虚食积,土壅木郁,则致肝郁化火,出现好动,夜眠不安,易醒;肝火灼伤阴液,故见大便干结;舌红、苔黄微腻、脉细亦为肝旺脾虚、食积中阻、气阴不足之象。治疗上应标本同治,采用阶梯式的分段治法。初期以健脾消积为主,辅以养肝柔肝,故初诊时用枳壳、麦芽、鸡内金行气消食,白芍、桑椹养肝柔肝,麦冬养阴润肠,太子参益气养阴;后期则以健运脾胃为主。整个治疗过程中,养阴之剂虽必不可少,但不宜过多,因脾胃本虚,滋阴之品黏腻寒凉,易伤脾碍胃,且脾胃主运化,待补足脾胃,则阴液自复。

(本案编者:蔡书宾 副主任医师

肺脾肾同调,治疗老年性“咳痰喘”

【基本资料】


麦某,男,时年70岁,初诊:2002年2月25日
20年前开始出现间断咳嗽、咳痰,多在冬春季节发病,每年持续超过3-4个月,既往吸烟史40年,吸烟1-2包/天。10年前开始出现活动后气促,就诊于当地医院,查胸片、肺功能等相关检查,诊断为慢性阻塞性肺病,间断门诊口服西药及中药治疗,未见明显缓解。5年前咳喘再次发作,就诊于当地医院查肺功能提示中度混合性通气功能障碍,考虑慢性阻塞性肺病三级,经治疗后好转出院。但近2年开始发作频繁,平均每年因咳喘发作住院治疗近3-4次,活动耐力逐渐下降,遂于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气促,活动后加重,时有呼吸困难,伴有胸中憋闷感,咳嗽,痰多色白,晨起为主,口淡,不欲饮水,平素怕冷,易感冒,手足冰凉,眠差,难以入睡,易醒,腹胀不适,纳一般,二便调,舌淡黯,苔薄白,脉弦细

辨证论治
西医诊断:慢性阻塞性肺疾病
中医诊断:肺胀。
辨证:肺气失宣,脾肾阳虚
治法:降气平喘,温肾健脾。
处方:党参15克、巴戟天10克、蜜百部15克、橘红10克、细辛3克、五味子10克、蜜枇杷叶15克、法半夏15克、炒白术15克、盐山萸肉15克、炒麦芽20克,共7剂。

随诊过程


二诊:2002年3月6日

气促较前好转,活动后仍加重,咳嗽略有减少,痰仍多色白,口淡,怕冷,手脚冰凉,时有胸部憋闷感,眠差,胃纳尚可,二便调。舌淡黯,苔薄白,脉细。上方去蜜百部、蜜枇杷叶等;加黄精20克健脾润肺益肾,紫苏子15克降气化痰,巴戟天改为15克,加淫羊藿15克温肾阳。共14剂。

三诊:2002年3月18日

3天前不慎受凉后咳嗽加重,咳痰色黄黏稠,自服头孢类抗生素以及感冒颗粒,症状改善不明显,现咳嗽,痰黄量中,活动后气促较前明显,伴头痛,恶风,无鼻塞流涕,无胸闷、心慌,口干,咽痛,纳可,眠较前改善,舌淡黯,苔薄黄,舌尖偏红,脉浮。上方去党参、盐山萸肉、橘红、巴戟天等;加金荞麦20克祛痰止咳平喘,前胡、紫菀各15克加强化痰止咳之力,枳壳15克行气化滞。共7剂。

四诊:2002年3月29日

咳嗽明显减少,痰色转白量不多,安静状态无明显气促,时觉眼睛干涩,口干,纳眠可,二便调,舌淡黯,苔白稍干,脉弦。上方减细辛、炒白术;加麦冬10克,北沙参15克,太子参10克益气润燥生津,当归10克养血滋阴,再服7剂,而诸症皆减,后间断门诊随诊。

【按语】

喘以肺为主病之脏,亦有脾肾俱虚,体弱之人,皆能发喘,盖因脾为后天之本,中气亏虚,脾失健运,津液不归正化,日久而聚湿成痰;痰阻则肺气不利,宣降不调,可见气促。此案患者年过古稀,肾中精气不充,肾元不固,气失其根,摄纳失常,气逆而上,而见喘息,动则尤甚;脾阳不足,津液不化,则口淡不欲饮,肾阳不足,温煦失职,故有怕冷、易感冒、手足冰凉;故考虑此案患者气促,活动后加重是肺气失宣、脾肾阳虚之表现。故首诊治疗时温肾健脾,降气平喘为原则。

二诊患者气促、咳嗽好转,仍口淡,怕冷,手脚冰凉,为本为脾肾阳虚之故;《医宗必读·喘》:“治实者攻之即效,无所难也。治虚者补之未必即效,须悠久成功,其间转折进退,良非易也。”患者气促、咳嗽好转,仍口淡,怕冷,手脚冰凉,故减少止咳化痰之品,增加健脾益肾、温阳降气之力;治疗过程中可因外感、食积、劳倦而诱发新的问题,三诊时患者复感风热之邪,壅遏肺气,清肃失司,肺气上逆而咳喘加重,伴有恶风、口干、咽痛等表证;痰色由白转黄,考虑痰与热结,所以去温补之党参、盐山萸肉、橘红,加金荞麦、前胡、紫菀清肺化痰、止咳平喘之品;四诊时咳喘基本缓解,但出现眼睛干涩、口干等阴液不足之象。考虑痰热之邪耗伤气阴所致,故去温燥之品,加用滋阴润燥的麦冬、北沙参等。

(本案编者:谭勇文 副主任医师)

疏肝和胃,调畅气机辨治胃脘胀痛

【基本资料】


雷某,女,时年27岁
4月前因为家中变故,情绪低落,抑郁,逐渐出现胃脘胀满疼痛,就诊于某大学附属医院,诊断为慢性胃炎,予以抑酸护胃药口服治疗,症状无明显好转,后就诊于当地某中医诊所,给予中药治疗后未见明显缓解,遂于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胃脘胀满疼痛,痞闷,嗳气反酸,呃逆,胁肋胀痛,情志抑郁,喜叹息,易急躁,经前乳房胀痛,头晕,疲倦乏力,胃纳差,眠差,多梦,小便调,大便稀溏,舌尖红,苔薄白,脉弦细。

辨证论治
西医诊断:慢性胃炎。
中医诊断:胃痛。
辨证:肝气犯胃。
治法:疏肝理气,和胃止痛。
处方:白芍10克、炙甘草15克、柴胡15克、香附10克、陈皮10克、砂仁10克(后下)、佛手10克、牡丹皮10克、女贞子15克、茯苓20克、炒麦芽20克,共7剂。水煎服,日1剂。

随诊过程


二诊:
胃胀痛减轻,偶有食后胀满感,无反酸呃逆,情绪明显改善,少许头晕,仍有疲倦乏力,口干,胃纳差,大便偏烂,舌质淡红,苔白,脉细。上方去柴胡、牡丹皮;加党参、炒白术各15克等益气健脾。共7剂。后间断门诊治疗1月余,全部症状基本缓解。

【按语】

引起胃痛的原因虽多,但中焦是气机升降之枢,中焦气滞是其主要病机之一,临床肝胃不和引起的气滞胃痛也较为多见,如《素问·六元正气大论》曰:“木郁之发,……故民病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膈咽不通,食饮不下”。《素问·至真要大论篇》也云:“厥阴司天,风淫所胜……民病胃脘当心而痛。”说明胃痛与木气偏胜,肝胃失和有关。《杂病源流犀烛·胃病源流》谓:“胃痛,邪干胃脘病也……唯肝气相乘为尤甚,以木性暴,且正克也。”说明肝郁日久,又可化火生热,邪热犯胃,导致肝胃郁热而痛。此患者因情志不畅而致肝木失其条达,肝气犯胃,以致胃失和降而出现胃痛,肝气郁结,疏泄失职,则见情志郁闷,善叹息,易怒,胸胁胀痛;肝气横逆犯胃,胃气上逆,则表现为胃脘胀痛,呃逆嗳气。治疗应以疏肝理气,和胃止痛。

初诊时用芍药甘草汤一则缓急止痛,二则酸甘化阴,制理气药辛温之性,以防耗气伤阴。肝主疏泄,性喜条达,遵《黄帝内经》“木郁达之”之旨,予柴胡、香附疏肝理气,合芍药、甘草养血柔肝,缓急止痛,陈皮、砂仁、佛手理气和中,气郁日久易化热,配牡丹皮清热凉血,女贞子补益肝肾,滋水涵木,再配伍茯苓健脾,炒麦芽健胃消食,使中焦脾胃恢复升降之功;二诊胃痛诸证缓解,仍有食后脘胀,纳呆便溏等不适,考虑患者素体脾胃虚弱,加之肝气郁滞,肝木升发不畅,郁而化火,横克脾土,导致运化失调,故宜用党参、白术增强健脾益气之力。

(本案编者:何焯根 主治医师

彻夜难寐缠绵难治,中医心肾同调解难题

【基本资料】


张某,女,时年61岁,初诊:2007年12月1日
4年前开始出现眠差,间断性发作,以易醒、难以入睡为主,间中出现彻夜难眠,近2年来反复出现眠差,频繁发作,彻夜难眠,并伴有头痛、怕冷、汗出多等不适,遂于当地某大学附属医院就诊,给予补心安神口服液及安眠药服用,服药期间能入睡,但停药后再次出现难以入睡,遂于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眠差,难以入睡,手脚冰凉,怕冷,自觉背部发凉,面色偏暗,腰酸,平素易感冒,胃纳一般,小便调,大便秘结,2日1次,舌尖红,苔薄白,脉浮细。

辨证论治
西医诊断:睡眠障碍。
中医诊断:不寐。
辨证:肾阳不足,心肾不交
治法:交通心肾,清心安神。
处方:炒白术20克、巴戟天15克、桂枝15克、熟附子15克、煅龙骨30克、煅牡蛎30克、合欢花15克、黄连5克、麦冬20克、当归10克、浮小麦50克、白芍30克,共14剂。水煎服,日1剂。

随诊过程


二诊:2007年12月15日

服药后睡眠好转,停用安眠药后亦可入睡,但仍然多梦,大便转常,手脚冰冷,背部发凉,胃纳一般,夜尿1次/晚,面色偏暗,舌淡,苔薄白,脉沉。初诊对症,患者睡眠改善,仍有手脚冰冷,背部发凉、夜尿、面色偏暗等症,皆阳气不振之象,故治疗上以温脾肾阳、养心安神为主,上方去麦冬、炒黄连等清心火、润心火之品,去白芍、合欢花等柔肝、疏肝之品;加大桂枝用量至20克、炒白术至30克,加细辛3克、大枣30克、老桑枝30克以补脾肾阳气、散寒通络、助阳入阴;同时当归加至15克,酸枣仁30克补营血以养心安神。共14剂。

三诊:2008年1月19日

服药后睡眠进一步好转,未在服用安眠类药物。但自述近期受凉后引起感冒发热,自服药后无鼻塞流涕,仍有咳嗽,咯痰,口干,入睡难,多梦,怕冷,夜尿1次/晚,面色偏黯,舌尖红,苔白腻,脉弦。治疗以滋阴潜阳、润肺化痰止咳为法,用煅龙骨30克、煅牡蛎30克、女贞子15克、旱莲草15克,金樱子15克以滋阴潜阳,配大枣20克、浮小麦30克以酸甘化阴养心神,前胡15克、紫菀15克,蜜百部15克、浙贝母15克以降气润肺,化痰止咳。服用7剂后患者咳嗽、咳痰、口干等消失,后继续以交通心神、养心安神为法治疗近1月,诸症悉平。

【按语】

肾为先天之本,内藏元阴而寓元阳;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心主火,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先、后天之本负责源源不断地将阴血供养心脏,心火得润则心安,心安则神安,神安则寤寐得宜。患者年老久病,脾肾阳气受损,气血升举无力,心火亢而不降,故心烦不寐。正如陈士铎在《辨证录》所云:“人有昼夜不能寐,心甚躁烦,此心肾不交也。盖日不能寐者,乃肾不交于心;夜不能寐者,乃心不交于肾也。今日夜俱不寐,乃心肾两不相交耳。夫心肾之所以不交者,心过于热,而肾过于寒也。心原属火,过于热则火炎于上,而不能下交于肾;肾原属水,过于寒则水沉于下,而不能上交于心矣。然则治法,使心之热者不热,肾之寒者不寒,两相引而自两相合也”。

故对于心肾不交患者,则出现难以入睡,手脚冰冷,背部发凉,面色偏暗,舌淡黯,苔薄白,脉沉,皆为一派脾肾阳虚、水寒不升、卫阳虚衰不能入阴之象。治疗应以交通心肾、清心安神为主。初诊时用煅龙骨、煅牡蛎重镇潜阳,浮小麦、白芍柔肝除烦,熟附子、炒白术、桂枝温中散寒,温经通阳,麦冬、炒黄连清心火,合欢花解郁安神,巴戟天温肾阳;二诊以温阳益卫、引阳入阴、养心安神为法,去清心火、润心火、柔肝、疏肝之品,加大补脾肾阳气、散寒通络、助阳入阴、养血安神之力;三诊患者因年老久病、正虚而外感,出现咳嗽咳痰、口干等症状,故以滋阴潜阳、润肺化痰止咳为法,服药后收效明显。

关于治疗心肾不交之不寐,大家经常忽略肾阳衰而不能启真水上升以交于心的因素。肾水需在肾阳的鼓动下才能化气上济,如果肾中真火温煦失职、气化无权,肾中真阴则不能滋养心阴,心阴失去肾阴的协助难以牵制心火,君火不能下降充盛相火,从而引起反复睡眠障碍。

(本案编者:张溪 副主任医师)



口唇瘙痒因何方,喂养不当脾胃伤

【基本资料】


黎某,男,时年8岁
6年前开始出现唇部红肿瘙痒,每因天气变化加重,曾于多家医院就诊治疗,仍反复发作,遂于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唇部红肿瘙痒,干燥,皲裂,未见血痂,周身皮肤散在红色丘疹伴脱屑、瘙痒,口干,纳欠佳,眠可,面色苍黄,二便调,舌红,苔白微厚,脉沉细数。过敏史:尘螨。

辨证论治
西医诊断:1、剥脱性唇炎;2、特应性皮炎。
中医诊断:1、唇风;2、四弯风。
辨证:脾虚湿蕴,血燥生风。
治法:健脾祛湿,凉血祛风。
处方:乌梅15克、紫苏叶10克、防风10克、苦参10克、紫草5克、炒白术10克、徐长卿10克、地肤子10克,共7剂。

随诊过程


二诊:

唇部红肿、周身皮疹脱屑减退明显,嘴唇瘙痒缓解,无口干口苦,纳眠一般,二便调,舌淡红,苔薄白,脉细。上方去疏风之紫苏叶、防风,防久用伤津耗液;加麦芽、山药各10克以图健脾补脾。共7剂。

三诊:

2天前自诉食用辛燥食物后唇部红肿、干燥、脱皮、瘙痒较前加重,周身皮疹瘙痒,舌红,苔微黄厚,脉细数。上方去麦芽、山药、炒白术,加白鲜皮10克清热燥湿,祛风止痒,白术10克、茯苓10克、白扁豆10克、薏苡仁15克健脾清热祛湿,太子参10克益气养阴。共7剂。

四诊:

唇部及周身皮疹处无明显瘙痒,稍有干燥、脱屑,口干,舌尖红,苔微黄厚,脉细数。考虑肺中有热,于前方中去白鲜皮;加桑白皮10克清泻肺热;生地黄10克养阴清热。共7剂。

五诊:

唇部及周身皮疹处无明显瘙痒、干燥,脱屑好转,舌淡红,苔白,脉濡。上方去薏苡仁、白扁豆、桑白皮、生地黄;加砂仁(后下)、陈皮各5克,炒白术10克,山药15克以理气健脾祛湿,稍稍温补,防攻伐太过。共7剂。

患儿继续定期门诊复诊3月余,已无唇部红肿瘙痒,皲裂,周身皮疹也已愈。

【按语】

本案为顽固性唇炎,缠绵多年难以痊愈,每因天气变化或进食辛燥食物而复发加重,颇为棘手。《素问》曰:“脾者,仓廪之本,……故营之居也,脾合肉,其荣唇。”《太平圣惠方》言:“其腑藏虚,为风邪湿热所乘……”言明唇之病与脾胃相关,由脾胃不足、风邪湿热客于唇部所致。湿热内蕴,阴血耗伤,血燥生风,见全身皮肤脱屑、瘙痒等。此患儿便是因为婴幼儿时期喂养不当致脾胃不足、运化失司、湿邪内生、蕴久化热、熏灼唇部所致。治疗以标本兼治为则,初治则八分祛邪、二分补,后据病人服药后症状变化特点逐渐调整补益力度,使邪祛而正不伤,正旺邪自退。


三诊,患儿唇炎因饮食而复发,在本病治疗过程中,药物治疗虽然至关重要,但生活、饮食的调护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应时时嘱咐膳食要合理、情志要调畅,避免喝碳酸冰冻饮料,少食辛辣刺激、肥甘厚味之品;四诊,出现口干、舌尖红,考虑为风热犯肺,热闭于肺,故当同时兼顾,有是症用是药;五诊时,已进入稳定期,《万氏育婴家秘》言小儿“脾常不足”,故而加大健脾力度。服药后患儿诸恙悉渐,渐至痊愈,至今未再复发。

(本案编者:金连顺 主治医师)

哮喘逢时频频发,阶梯治疗固脾胃

【基本资料】


许某,男,时年7岁,初诊:2010年11月24日
4年前开始出现气喘,活动后及夜间尤甚,时可闻及喉间哮鸣音,辗转就诊于多家医院,规律使用吸入剂及中药治疗,但症状仍时有反复。平素极易感冒,感冒后气喘加重,出现咳嗽,咯痰等不适,遂至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气喘,活动后及夜间尤甚,少许咳痰,咽痒,口干,晨起偶有喷嚏、清涕,眼眶黑,激素面容,纳眠一般,小便调,大便偏干,舌淡,舌薄白,脉细。

辨证论治
西医诊断:支气管哮喘
中医诊断:哮病
辨证:肺气不固,脾肾不足。
治法:疏风宣肺平喘,固肾健脾。
处方:蜜麻黄4克、射干7克、桑椹10克、炒白术10克、前胡10克、紫菀6克、防风7克、紫苏叶8克、太子参10克、白芍10克、麦冬10克、茯苓10克,共7剂。水煎服,日1剂。

随诊过程


二诊:2010年12月3日

已无气喘,少许咳嗽,晨起偶有喷嚏、清涕,眼眶稍黑,激素面容,纳眠可,二便调,舌淡,舌薄白,脉细。上方去前胡、防风、紫苏叶等;加桂枝4克、黄芪10克加强温肺益气之力。共7剂。

三诊:2010年12月10日

晨起仍偶有喷嚏、清涕,无咳嗽、气喘,纳眠可,二便调,舌淡红,苔薄白,脉细。上方去桑椹、太子参等;加党参、大枣各10克加大补气健脾之力。共7剂。

患儿定期复诊,期间感冒1次,以疏风解表、固护卫表为法治疗后好转。

四诊:2011年1月21日

夜间时有少许咳嗽,眼眶黑及激素面容明显好转,余无不适,纳眠可,二便调,舌淡红,苔薄白,脉弦。于三诊处方基础上去紫菀、射干等;加炒六神曲10克与炒白术、茯苓等补气健脾固表。共7剂。

后患儿继续门诊调养3月余,现每逢季节变更很少再发病。

【按语】

哮喘病因病机与伏痰密不可分,伏痰亦为其反复发作的宿根。通常因外感风、寒、湿等邪气引动伏痰而诱发。缓解期时,虽症状缓解,但“痰饮留伏,结成窠臼”的病机仍然存在,此宿根多责之于肺脾肾不足。肺虚则腠理不密,易感外邪,导致反复发作,脾虚不足,则运化失司,痰湿内生,气血生化不足,肺肾之气更虚;肾气虚弱,蒸化水湿乏力,聚为痰饮。

本案患儿哮喘缠绵多年,中西医治疗效果均欠佳,久病伤及脾肾,卫外不足,故平素易感冒。而感冒时外邪引动伏痰,阻遏气机,故每因感冒而发作。正如《巢氏病源》言:“小儿病气候:肺主气,肺气有余,即喘咳上气。若又为风冷所加,即气聚于肺,令肺胀,即胸满气急也。”故患儿病位在肺,与脾、肾相关。治疗时当分清标本缓急。初诊,治标为主,以麻黄、射干、防风、紫苏叶疏风宣肺、解痉平喘,前胡、紫菀止咳化痰、共治其肺;以炒白术、太子参、茯苓健脾益气养阴;患儿长期使用激素,激素为纯阳之品,久用伤阴,故以桑椹、白芍、麦冬之品养阴生津。二诊、三诊、四诊时病情稳定,当治本为主,健脾固表,防止复发,正如《幼幼集成》曰:“素有哮喘之疾,遇天寒暄不时,犯则连绵不已,发过自愈,不须上方。于未发时,可预防之。”服药后患儿诸恙悉渐,渐至痊愈。

(本案编者:祝鸿发 主治医师)

阴阳同调辨治支气管扩张症

【基本资料】


谭某,女,时年58岁,初诊:2005年8月25日
3年前开始出现咳嗽、咯血,就诊于佛山市某医院,诊断为“支气管扩张症、混合性结节”,给予抗感染及止咳化痰等治疗后症状可缓解。2005年4~8月期间无明显诱因出现反复低热,咳嗽、咳黄痰,予抗感染及对症治疗后,未能缓解,遂至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低热,体温波动于37.0~37.5℃,下午体温偏高,咳嗽,咳少量黄痰,鼻塞,汗多,面色晦黯,疲倦乏力,纳眠一般,小便调,大便偏烂,舌红少津,苔薄黄,脉细。

辨证论治
西医诊断:支气管扩张症。
中医诊断:肺络张。
辨证:气阴两虚,阳气外浮,痰浊阻肺。
治法:清退虚热,益气养阴,祛痰止咳。
处方:青蒿10克、醋鳖甲30克、龙骨30克、柴胡20克、前胡15克、紫菀15克、浙贝母20克、蜜枇杷叶15克、太子参10克、炒白术15克、炒神曲20克、炒麦芽20克,共7剂。

随诊过程


二诊:2005年9月1日

服药第4天,体温波动于36.8~37.4℃,咳嗽、咳痰减轻,但2天前外出受凉后体温升高至38℃,咳嗽加重,咳黄黏痰,时痰中带血,咽痛,汗多,纳差,眠一般,二便调,舌红,苔薄黄,脉弦细。考虑风寒入里化热伤肺,故上方去柴胡、炒白术、太子参、炒六神曲、炒麦芽等;加银柴胡30克清肺热、兼清虚热,金荞麦15克、苇茎20克清肺化痰,茯苓20克、黄芪15克、黄精15克健脾补肺。共7剂。

三诊:2005年9月9日

热退,咳嗽咳痰好转,痰色由黄转白,汗出减少,纳眠一般,二便调,舌淡红,苔白,脉濡细。上方去银柴胡、青蒿、龙骨、鳖甲、前胡、黄精等;加芒果核30克健胃消食、化痰行气,荔枝核30克行散滞气,龙脷叶10克清肺化痰,陈皮10克理气健脾、燥湿化痰,党参20克健脾益气。共10剂。

四诊:2005年9月20日

暂无发热,咳嗽、咳痰明显减少,但平卧时觉气喘,汗多,手脚凉,少许倦怠乏力,纳眠尚可,小便调,大便无力,舌淡红,苔薄白,脉沉细。上方去芒果核、荔枝核、龙脷叶、陈皮、茯苓等;加蜜麻黄10克,麦芽、炒神曲各20克加强健脾益气之效,百合20克养阴润肺,桑寄生15克、黄精10克、盐山萸肉30克、制何首乌15克补益肝肾。共7剂。

继续治疗1月余,便已无咳嗽、咳痰、咯血、气喘、肢冷、乏力等症状。

【按语】

本案患者病属“肺络张”,亦名“肺痈”,《医门法律》言:“风中于卫,呼气不入,热过于营,吸而不出;风伤皮毛,热伤血脉,热之所过,血为之凝滞,蓄结痈脓,吐如米粥,始萌可救,脓成则死”可见其发病与感受外邪,内犯于肺,宣肃失司,痰热内聚,酝酿成脓相关。痰热久蕴,反复发作,耗伤气阴,损及脾肾,终见肺脾肾三脏亏虚,痰浊阻肺,气阴不足之证。患者虽为“肺络张”,但却以长期低热为主诉就诊,结合发热以下午为主、疲倦乏力、舌红少津、苔薄黄,脉细等特点,考虑为气阴两虚,阳气外浮所致,古称“子火”“子可养而不可害”,故治疗以清退虚火,益气养阴为主。

初诊时青蒿、鳖甲合用,以青蒿清热透络、引邪外出,鳖甲直入阴分、滋阴退热,两者相配,滋阴清热,内清外透,使阴分伏热宣泄而解,吴瑭自释:“青蒿不能直入阴分,有鳖甲领之入也;鳖甲不能独出阳分,有青蒿领之出也,故有先入后出之妙。”再加柴胡和解表里退热、龙骨收敛虚阳,增强清退虚热之力,太子参、炒白术、炒六神曲、炒麦芽健脾益气养阴、固护中焦,使虚阳潜而有根,另患者有咳嗽咳痰,故加前胡、紫菀等止咳化痰之品,既治其标,亦防痰热灼伤肺阴,耗损肺气,加重发热;二诊时,感受外邪,病情加重,痰热之象明显,故取千金苇茎汤之意加减化裁以清痰热,同时以银柴胡易柴胡,加强清肺热、兼清虚热之力,酌情给予补益之品,以“祛邪而不伤正”;三诊,减去清热化痰之品,以四君子汤加化痰行气散结之品“培土生金”;四诊,加入补益肝肾之品,以求进一步“导龙入海,引火归元”及固肾滋肺。

(本案编者:张溪 副主任医师)

平调五脏辨治喉源性咳嗽

【基本资料】


董某,男,时年38岁,初诊:2005年7月7日
8年前开始出现反复咳嗽,闻及刺激性气味则咽痒、咳甚,伴咽部异物感,喜清嗓,反复求治于多家医院,给予抗感染、解痉、止咳等西药治疗及中医药治疗均未见明显改善,遂至门诊就诊。
首诊证候

症见:咳嗽,闻及刺激性气味及久言时咽痒、咳嗽,少痰,晨起尤甚,自觉咽部异物感,四末凉,疲倦乏力,健忘,注意力不集中,阴囊潮湿,纳尚可,眠差,二便调,舌淡胖大,边有齿印,苔薄白,脉沉。既往慢性咽炎病史近20年。

辨证论治
西医诊断:喉源性咳嗽。
中医诊断:咳嗽。
辨证:脾肾阳虚,虚火客咽。
治法:温补脾肾,利咽化痰。
处方:淫羊藿15克、炒白术15克、黄精20克、菟丝子15克、前胡15克、紫菀15克、牛膝20克、海蛤壳20克、五味子10克、细辛3克、巴戟天20克,共7剂。水煎服,日1剂。

随诊过程


二诊:2005年7月16日

咳嗽好转,咽部异物感明显改善,睡眠好转,余症状大体同前,纳尚可,二便调,舌淡胖大,边有齿印,苔薄白,脉沉。上方去牛膝、海蛤壳、五味子、细辛等;加蜜枇杷叶15克降气化痰,苦杏仁10克、桔梗10克,一宣一降,熟附子15克能下助肾阳,中温脾阳。共7剂。

三诊:2005年8月4日

服药后诸症好转,近1周未继续服药。3日前开始出现口腔溃疡,入睡难,偶有少许咳嗽,咽部异物感,四末转温,精神可,阴囊潮湿感消失,纳可,舌稍红,苔薄白,脉弦细。上方去巴戟天、蜜枇杷叶、前胡、桔梗、熟附子等;加牛膝20克引火下行,龙骨、牡蛎各20克平肝潜阳、重镇安神,牡丹皮10克清肝火,关黄柏5克泻相火。共7剂。

四诊:2005年8月27日

口腔溃疡已愈,睡眠改善,现偶有咳嗽,咽部无明显异物感,晨起时有喷嚏,怕冷,舌淡红,苔薄白,脉细。上方去牛膝、龙骨、牡蛎、牡丹皮等;加桂枝15克、党参20克、黄芪30克温阳益气,炒麦芽30克固护中焦。共7剂。

后续间断门诊复诊3次,随访,诉诸症皆平。

【按语】

喉源性咳嗽是慢性咳嗽中的一种,以阵发性咽痒而咳,少痰或无痰或痰黏难咯,咯出为爽,饮水则止为特征,临床中多见,且治疗效果多不理想。《杂病广要》曰:“久病难痊,先究其起病之源。”患者咽部不适20余年,每因咽痒而咳,干咳为主,可初步判断其为咽性咳嗽,加上中下焦虚寒,虚火上炎客于咽喉所致。《素问·咳论》曰:“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脾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土失健,脾不升清则难以上养于喉,肾主脏腑气化,肾阳不足,气化不力,津不上承,咽喉失养,虚火上犯咽喉,灼伤咽部津液。二者共同作用于咽,使咽部津液不足,凝结成痰,引起咽部不适感,进一步引发咳嗽。

治疗时当将敛降中下焦之阳气,清咽喉客热相结合,把握清补之力,方能见效。观其过去中药处方,或过于寒冷,或温补急躁,未能平衡阴阳,加之服用过多抗生素,脾阳更损,形成恶性循环,故久治难愈。故初诊时在诸健脾温肾之品中,加海蛤壳清咽喉痰结,急治其标,五味子收敛固摄、益气生津,一则合牛膝收敛虚火,二则防温补之药温燥助火,三则生津润肺滋咽;二诊诸症改善,故加大温补力度,以熟附子峻补元阳;三诊出现口腔溃疡,入睡难等相火旺之象,考虑因温补太过或进食温燥等致,治疗时减弱温补力度,加平肝清肝、清泻相火之品;四诊相火已收,加大健脾益气力度。治疗时当时刻谨记“以平为期”的法则,方能不急不躁,收长远之功。

(本案编者:何焯根 主治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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