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周格平 | 父亲十八岁的印迹一一绍兴
|
我父亲十八岁从锦堂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绍兴市钱清镇钱清小学任教，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我爷爷曾经做过小学校长，我父亲临行前我爷爷提醒他，小学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教，要认真对待，不可打不可骂，教书如放牛，把牛带到草地上吃草，不能硬喂，多向老教师学习。我父亲到钱清小学后，担任三年级语文老师，兼几个班级的音乐、绘画教学。三年级的班主任姓杨兼数学教学，他比我父亲早三年到这学校任教，也是锦堂师范学校毕业的，学校里安排他俩住一个宿舍。有一天早上我父亲在上课时发现坐在最后一排的小土同学没来上课，我父亲问小土的同桌，小土怎么没来。小土同桌说，早上他在路上碰到过小土，进了校门后就不知他去哪里了，你可以问一下阿祥，阿祥是他邻居。我父亲叫阿祥站起来回答，阿祥说，小土好几天没完成数学作业，昨天放学后，杨老师去阿土家家访过了，我看见阿土他爸满脸堆笑着把杨老师送出院门，后来阿土家传出阿土的声声惨叫，阿土昨天夜里跑到他家，和他一起睡的，昨天夜里他还听见阿土说梦话了，咬牙切齿，吓得他一夜没睡好，今天早上他妈起来烧早饭，发现灶台上的洋火不见了，阿土会不会是拿着洋火去哪里玩火去了，早上阿土是和他一起来学校的，不过阿土没有背书包。我父亲想了想还是先上课吧，过会儿去和杨老师说一下，下课大家校园里找找，小土说不定躲在学校哪个角落玩呢。这节课上了不到二十分钟，学校的钟声突然响起，钟声响起的同时，也听到了敲钟的工友阿牛在喊，着火了，着火了。我父亲打开教室的门一看，还真着火了，只见教师宿舍那排房子着火了，冒烟的就是他和杨老师的宿舍。幸运的是发现的还算早，房门也没锁，火还没上梁，学校边上有条小河，有的是灭火的水，火很快被泼灭了。大家都是出来教书的，也没啥贵重财物，书都放在办公室，宿舍里也就两张床、一张桌、两小凳子、被褥、几件换洗衣服而己。杨老师的被褥都化成了灰，我父亲的被子被烧的剩下半条，水一浇就变成了糊。这场火灾调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这是小土的“杰作”，杨老师昨天的家访，让小土吃尽了皮肉之苦，他要报复老师，早上来学校放了一把火，把杨老师铺盖烧了，让他在这学校呆不下去，我父亲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受这一惊吓，杨老师不想再在这里教书了，我父亲也想离开这个学校，校长、家长们跑来讲了好多好话，送来了新的被褥。最后校长说了，你们要调走不行，这样传出去我们学校以后别的老师也不敢来了，你们可以去考大学，你们考上了我就放你们走。放寒假我父亲挑着一担行李回家，有一条半人长的腌鱼（小土他爸送的）、腌鸡、腌鸭还有我奶奶喜欢的绍兴臭豆腐，翻开行李还有几本高中课本。我太公很高兴，说我父亲教学认真，家长送了这么多礼物，绍兴人真客气。我父亲说他在学校里铺盖都给学生烧了。我爷爷还打趣说，人家是手下留情，白天放的火，水浒传里的林冲是看守草料场，半夜被人在放的火。我父亲说，他现在也是要被逼上梁山了，春节他不见客了，他要在家里读书，要去考大学，校长答应他了，考上了就让他走。我父亲过完假期又回到钱清小学，边教学边自习，他考上了杭州大学生物系，开始了他的另一段人生旅程。
父亲的随笔画一九五四年五月二十一日 周格平：浙江君仪文旅研究会副秘书长、宁海县徐霞客研究会成员。1990年毕业于西北大学生物系药学专业，理学学士，曾任江苏淮安中药厂技术员，新产品开发员，宁波四明制药有限公司制造部部长，质量部部长技术质量负责人，济生堂经理，副主任药师，执业药师，医疗器械工程师，爱好医术研究。 □题词：储吉旺先生
□LOGO\题图\尾签设计：野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