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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赶着时间去府东菜场买油条，炸油条的那对老夫妻一向很沉默，大国工匠一般认真炸着油条，盯着秦桧抱着老婆在油锅里翻滚。摊子摆在菜场边上，莹莹孑立。 快要八点钟，老头儿看了看表，城管不一会儿就要来巡街。 买好油条，我预备去菜场里的白水洋馒头店买几个刚出笼的白馒头，夹着油条吃，那真是一种让人感到欢乐而充实的食物，却发现菜场关了。那个白色雾气蒙蒙的馒头店，也不见了。 于是这一带就很安静。好像一个巨大的车间停止了运行。几个闲汉黑乎乎地围在入口吸烟，这几天冷，他们说着话，香烟和口中哈出的白气混合在一起，蒸汽机一样冒在早上七点多的天空里。 很想唱一首歌或者背一首诗来抒情一把，遗憾的是脑海里想起的旋律是：“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我竟悲伤得不能自已。” 好像有点不搭呢~
一般我都是回报以温暖而洞悉一切的笑容，然后手一指某个菜，小少妇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上了称。 虽然这么多年一直对它嫌七嫌八，价格贵，不新鲜，行贩多之类的。但真的关了，好像你的生活中有一个相处多年的人，平素里相互唠唠叨叨，相互嫌弃，然而有一天离开你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习惯是如此之轻，以至于无法察觉。 又是如此之重，以至于无法挣脱。 周边那些十几年的包子铺，东躲西藏的鸡蛋饼，一脸狡黠的菜贩子，神色倦怠的鸭蛋贩子，磨刀霍霍的猪肉铺孙二娘……一下子就没影儿了。 原本你以为世界就是这么理所应当的运行的。就像家里一按就会亮的开关，你曾经认为这些都是平常。 没想到失去后的失落感还真的那么强烈呢。 做大饼的缙云人最有危机意识，早早就在附近街上租了个店铺，鲜艳的番茄炒蛋色系店招，不但可以躲开最近衙门里时兴的统一店招厄运，在一片灰色的建筑中，还透着喜庆。于是门口就常常排着队，一些闲暇的老汉难得有了热闹的去处，就常常围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小姑娘说： 早年火烧饼两块钱一个还加料！比现在八块钱的都要大！钞票不经用啦…… 说完发出黄泥水一样混沌的笑声，妹子视若无物，青葱玉指拈起大饼一道烟就走了。
包括蔡澜的很多美食家对任何一个菜场都充满好感，人间烟火处之类的，确实也是，菜场是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各类小贩在这一带云集，身上都带着各自的故事。 过去有个段子说：如果你在寒风中看到老太太摆摊卖菜，可以的话就多买一些，悲悯心不一定要多么恢宏的，碰到的每一件小事，做得心安，就是修行了。 上次青青说开车经过菜场，路窄，不小心压坏了摆在路边的几枚芋艿，匆匆停好车回去，看见老太太正在挑拣被压坏的芋艿。青青上前塞给准备好的赔偿钱币，老太太很意外，慌乱地摆手拒绝，说是自己摊子摆得太出了不用不用。 一件小事而已，种下了福报的因子，两个人的心里其实都是光亮和温暖的。 假使开车人抱怨乱摆摊，卖菜人抱怨乱开车，两个人的心里，戾气就会丛生。 我跟青青说你有悲悯心，这也是修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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