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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一)

 修篱种菊 2023-10-24 发布于天津
白菜

今日霜降,望见楼下有晒干菜的,我不认识的菜。但是我想到白菜。就想写一点关于白菜的字。

某人说:你写的东西都没几个人看,你为什么要写?
“不爱做饭、天天吃外卖的人体会不到炒菜的快乐。当你在老家里薄厚不平的旧案板上,用那把钝刀行云流水地一口气把一颗白菜切成粗细不论的丝条,烧个大锅放油爆葱,然后倒上白菜嘁哩喀喳一炒,再放一块黑酱,盛到大盘子里吃得稀里呼噜的那种愉悦感不是解开鸡蛋灌饼的外卖塑料袋可以比拟的。”

还是说白菜,百菜不如白菜。
我记得看过一本什么杂书,说慈溪太后在生命垂危之际,百药无可医,靠熬白菜汁都还熬了个月其程的。说白菜有医理作用,清热解毒,还能滋养人身。不论这种传说有多少虚实的成分,单说白菜,富人肯食,百姓解煮,每到冬天,人们一车一窖的储存,其价值不言而喻。
我个人来说,不挑食,茴香韭菜蒜苔西葫芦,什么都吃,但是什么菜连续吃两顿也就腻,唯有白菜,一年四季百吃不厌。但是你们要请我吃饭,最好少点白菜,为什么呢,给你们讲个故事你们就明白了:从前有一个人,朋友到他家去做客,招待就是豆腐宴,蒸豆腐炒豆腐凉拌豆腐,餐桌上盘盘都是豆腐。再来,再来还是豆腐。一边吃他一边跟朋友解释:我最爱吃豆腐,豆腐就是我的命。等他去到朋友家做客,朋友做了满桌的鸡鸭鱼肉还不算,还特地给他做了一盘豆腐,但是他说:虽然豆腐是我的命,但是我见了鸡鸭鱼肉,就顾不上要命了。

不讲故事了,说白菜。
我是(帮)种过白菜的。谚语说,头伏萝卜二伏菜。但在咱们肃宁,往往是头伏种不了萝卜,二伏也种不了白菜,因为雨季,白菜籽小,被雨一拍就出不来了。也因为中太早了,白菜会烧心烂。所以一般是在三伏差不多的时候,再去整地种白菜。浇水用肥,把地掘松软,铁耙平细致,划个浅沟捋上白菜籽,三两天就出芽了。白菜苗刚一出芽,弱弱的两个叶瓣东倒西歪,苗细苗细的可怜不待见的。但是长得快,一天一个样。
种白菜一般都是移栽,一个畦的白菜秧可以好几家子种。育苗的人算着距离把棵大壮硕的白菜秧插上记号自留,然后再选棵大的秧子,用chu刀三切两剜带泥挖下,种到别的畦里。自己栽够了了,剩下的秧子可以让亲友邻居移栽。都栽够了再剩下的,就拔下来吃小白菜,生吃蘸酱、焯水拌蒜,都好吃。
从前只有按着时令吃菜,只有栽白菜的季节、而且只有栽剩下的白菜秧才可以吃。后来四季蔬菜乱着时令来,随时都有小白菜可以吃,还有娃娃菜,但是内心里感觉只有栽剩下的小白菜才是小白菜的味道。
再绕一个小白菜的故事:一天傍晚,我去小街转着玩儿,看风景。某人闲得没事,问好了我在哪儿,骑自行车就溜逛过去了,问我“买么也,买么也。”正好站在一个卖小白菜的老太太前边,“买点小白菜吗?”我看了看那一把蔫巴白菜,肯定是昨天的,我说不买。老太太好有眼力,拿起蔫巴白菜就往某人手上塞,“拿去吃吧,拿去吃吧。”热情得不要不要的。我说,你别给他,他不管买菜。那老太太热辣辣地对某人说,客气么也,你不知道谁谁吗,那是我们孩子。那个白痴紧忙掏出两块钱给老太太,啊,知道知道。老太太热情地说,不要钱了,拿去吃拿去吃,手也利索地接了钱。回来路上看着这几颗菜,我问他,老太太说的那人你知道?他说不知道,嗨,两块钱。
嗨,两块钱事小,这几棵蔫巴菜,吃还是不吃?怎么也是花了两块钱的。想着再放一宿,那不得干了吗?想起小时候家里种白菜,被风吹蔫的白菜秧用水冲一冲就能缓醒过来,我也给这几棵蔫白菜喷了点水,然后第二天早晨一看,果然白菜清醒的挺机灵。择巴择巴,也闹了一小盘。


对。白菜秧移栽以后,要每天冲水,不是浇水。这个程序我记得很清楚,因为这在我们家都是我的活。mu白菜育苗是爷爷的活,给白菜秧做记号是爷爷的活,用chu刀剜白菜颗也是爷爷的活,我身板小巧动作灵活,一趟一趟端着白菜秧运送到另一个空白畦里。移栽白菜一般是在傍晚,移栽时伤了根系,夜里湿润,可以缓一缓秧,可是太阳升起来,凡是移栽的白菜,都要不同程度的塌秧软蔫,每天早晨拎着水壶去冲白菜心就是我的活了。
冲白菜秧是一个不让我反感、反而觉着很快乐美好的农活。一只手扶着白菜秧,一只手拎着水壶缓缓地冲,水流不能太大。菜地本身不缺水,只是为了缓秧,也冲掉菜心里沾的泥土。这个时候,太阳初升,不晒不热也不冷,也没有庄稼地里的闷燥,一棵一棵的白菜,等距离有规划,翠绿养眼,一身诗意的感觉,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朋友圈,否则我得拍多少照片发满九宫格。
……
写作文的俗套:对任何事物的记忆,最终还是会落到对人的记忆。怕写得太长没人看,那就明天再写。
(待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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