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天津市 / 刘瑞成【中篇小说连载】/ 《都是微信惹的祸（三）》

作者简介：

        刘瑞成：柳一。天津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副会长、天津枫林诗社书记等。著有两部诗集、两部散文集、四部长篇小说，其中长篇小说《归来的战俘》在《今晚报》连载。第30届孙犁散文第31届鲁藜诗歌大赛优秀作品奖、天津作家协会散文大赛特别提名奖、“佐吉奧”全国短篇小说特等奖。

都是微信惹的祸

刘瑞成

（三）

“娶不上一枝花我黑土情愿打一辈子光棍！”他整天唐诗宋词不离手，摇头晃脑死记硬背，虽然不甚了了但至少聊以自慰了。有人耻笑他:“一个三块豆腐高的三寸钉，鸡巴毛还想支起裤裆来?切！”别人贬损他，只好视而不见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他知道惹不起人家，用高强度的体力劳动抵消心中的苦闷。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让他见到了人生的一丝曙光。这天，他独自在地里锄秧苗，一边干还一边嘟囔着唐诗，恰巧总部政委骑着自行车打这里路过，见他一个人在地里活，干的也很专业，觉得挺新鲜，便下车与他闲聊了几句，黑土不认识政委，就直来直去发了几句牢骚。政委见他不会偷懒耍滑，身边还带着书，就建议下边的分场（大队），给他做一个中队下面管理留用犯人政治学习的副小队长，相当于副组长职级，身份还是农业工人的编制。黑土顿觉腰杆子硬了起来：“祖上积德，我当官了，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至少可以对手下人吹胡子瞪眼了。”“黑土，今天干啥活呀？”“你个王八犊子，你他妈的才是黑土呢？叫我队长！”“黑土，今天晚上还政治学习吗？”“妈了个巴子，学习不学习，是你们该问的吗？这是组织上的事！领导的事！等着听通知。”“这……”“这尼玛个屁，知道啥是领导不？都给我老实点！”面对一反常态的黑土，这些劳改劳教过的留用人员，除了觉得他得病不轻，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了。因为这些人，虽然表面上恢复了自由，而且与黑土的身份也基本上等同，但事实上还是按照二等犯人来管理的，与那些穿蓝衣服的人比起来，黑土的淫威绝对算是毛毛雨的了。哪知好景不长，不久，农场被改制了，一部分难以改造的劳教人员被遣送到沙漠里去了，一部分转移到了其它劳改农场去了，那些被留用曾经低三下四的人员也陆陆续续地落实政策或者是自己调走了一部分，原属于农民的土地归了省里的农场局，黑土也就成了农业工人。

失了小权力的黑土苦闷了好一阵子。很快，天上飘来了一片云，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后，这里迎来了第一批来自大城市的知识青年们。

这里是农场，组成人员大多是占地招工的农民和劳改释放被留用分子，还是种生产队的地。知青来这里插队就是来接受广大贫下中农再教育的。

“干活了！干活了！”知青点里有男有女，刚开始年轻人还能热火朝天地挺一阵子，新鲜劲儿一过，枯燥乏味的体力劳动便让许多人就后悔不迭了。平日沉默寡言黑土又开始活灵活现起来了。他每天很早就起来给大家派活，喋喋不休地领着大家反复读书读报，宣讲革命大好形势，他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偶尔也会冒出几句词不达意的古诗词。有人背后拿他取笑叫他：“假斯文”、“假马列”、“假高潮”等。不过一白遮百丑，虽说这天天喊口号让人感到迂腐可笑，却也符合了形势需要，领导们还是不能反对的，多多少少安抚了黑土这颗纠结孤独的心。                                                                            

知青点里有一个叫赵小娇的大眼睛姑娘，长得柔柔弱弱，性格有些内向。那小娇肤色白腻，别说北地罕有如此佳丽，即使江南也极为少见。她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皮袄，颜色甚是鲜艳，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眼睛含着泪光，轻轻的喘着气就像娇花照水般迷人，行动时像弱柳随风摇曳，婀娜多姿。病态的美，比西施还要漂亮。    黑土痴了，暗想:“奶奶的，得此小女人睡上一觉，死也值了！”篮了眼睛的黑土，让人不敢正视，柔弱的小娇每天见到黑土如见到了老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每次派工，黑土都会把最脏最累的活分配给她，让小娇整日以泪洗面。这天，黑土把运大粪的任务派给了她，还没有派帮手，小娇有些胆怯:“队、队长大、大叔……”她不敢看黑土的脸，也不知道该管他叫什么:“大叔，就我一个人吗？”谁都知道，运大粪这活，一个人是干不了的。“两个人呀！”“哦。”小姑娘不敢再多问，连忙向四处张望着，直到来了现场，还不见同伴，却见了黑土慢悠悠走了过来。“队长，跟我一起干活的那个人呢？”黑土没好气地说:“我不是人呀?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看不看哪?切！”“不不不……”小姑娘吓坏了，原来黑土要跟自己一起抬大粪呀?小娇惊愕的半天没醒过神来。平时除了政治学习发言，黑土难得有这么多话，即使是讲话读报，都是照本宣科，从不敢正视任何人的眼睛，现在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他的两只闪着蓝光的死猪眼，竟然一动不动地盯住了赵小娇，小娇低头垂眉的样子，仿佛看见了一只白玉娇小的兔子，在吓得瑟瑟发抖，便不免有了恻隐之心:“她这么好看，我如果对她好点，说不定真的能捡个漏呢？”黑土这么一想，立即腿软了，结结巴巴地轻生细雨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帮你，只要，听、听我的话就行，我会对你好、好的……”什么意思?小姑娘没听懂，嘀咕了一整天，晚上回来悄悄地问房东老驴头的老婆。    “丫头啊，这头黑驴是要找你对鼻子呢？”“啥啥啥？大婶子，我心里头早就有已经有、有相好的了……”“唉呀妈呀，这是咋说的，这是咋说的，造孽啊，丫头你别害怕，回来我跟他说去，你说说，黑土这个瘪犊子……”找到黑土，老驴头老婆刚一出口，就遭到了比自家老头子还要倔的黑土的一通抢白:“我说大嫂子，你不嫌操心白了脑勺子，她的对象在哪？你给我领来让我看看，甭、甭废话，兴他乱搞就不兴我对鼻子？切！元宵不是元宵叫白玩！小丫头片子，鸡巴蒙谁呀，哪凉快给我哪扇着去！”几句话，让老驴头的老婆没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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