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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月光下的滴答声

 冬歌文苑 2023-11-04 发布于北京

月光下的滴答声

熙熙攘攘的人群,那熟悉的面孔和病房,些许往事浮现在脑海中,一切总是那样亲切。

母亲因肺部炎症咳嗽又来到了医院,结合复查和诊疗情况,需要住院观察些时日。三年前,母亲在治疗结肠息肉的过程中,好心的医生对比过去几年的片子发现母亲肺部有阴影,因县城医院的CT拍片清晰度有限,遂建议我们再到徐州大医院检查,听到这个消息,我心中隐隐不安,想到母亲辛苦操劳的一生,不免倍感焦急。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先后到徐州的部队医院和三院拍CT检查,并做了肺部穿刺病理分析,结果让我们姊妹三人大吃一惊,肺部结节处有不少癌细胞,初步诊断为肺癌中前期,母亲确诊的消息让我彻夜难眠,无论再大的困难,也要想着把母亲的病治好,那时我为母请命的求生欲时刻萦绕在心头。

三年来,母亲经过肺部切除的大手术,住院长达两个月的治疗,后续每次的按时复查,身体逐渐在康复,基本能自理了,还能在家里养上了一些鸡鸭鹅和山羊作伴,生活恢复了往日的祥和平静。

这次“故地重游”,医院里依旧人满为患,病房通道里都住满了病人,医生护士忙的脚不沾地。昔日为母亲做手术、住院、检查的画面一一浮在眼前,夹杂着伤感、喜悦、开心和感激,内心一直在澎湃着。那天,我们跟着推车把母亲送入手术室的片刻,担心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呼吸。母亲生性胆小,耳朵又聋,在打麻药针前,我趴在她耳边如哄孩子:“妈妈,别怕,我们都在呢,一会儿就好了!”此刻,五味杂陈的心里,仍坚定的相信,我们兄妹三人就是母亲的靠山,母亲的希望,母亲会好好的。

长达4个多小时的手术结束了,母亲懵懵懂懂,身体显得格外虚弱,整个身子不能动弹,尤其是麻药过后,母亲痛的难以忍受,呻吟声不断。晚上不断的找医生、护士,连我们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可渠主任、李主任总是微笑着说:“没事儿,不麻烦,我们就是和病人一起过日子嘛,哪儿不舒服尽管说。”每天早上,渠主任、李主任带队查房,热情的询问:“大姨,今天感觉好点了吗?”一边问,一边看看母亲的手术刀口,看看刀口还在出血没,插的管子是否有异常,检查的非常仔细,走时微笑着给母亲交代:“大姨,哪里不舒服就给护士说,谁做的不好就给我说……”母亲听了总是会意的笑了,看着母亲脸上渐有血色和笑意,心里压着的焦躁和不安总算慢慢的释怀了。

住院的日子,我们兄妹三人轮流着陪着母亲,小妹一直未曾离开,扶着母亲楼上楼下排队拍CT、去化验、做各种检查,给母亲洗洗脚洗洗脸,给母亲揉揉背、按按双腿,给母亲端茶倒水,和母亲在病房里津津有味的吃着病号饭……就像小时候母亲照顾我们一样。

有时候,晚上我会和母亲聊很多家长里短,儿时的叛逆、姐弟的打闹、成长的懵懂、求学的艰辛、贵人帮助的喜悦……离开家乡的10多年的点点滴滴好像就在眼前,又彷佛恍如昨日……

病房中最冷的时候不在深夜,而在凌晨,此刻,亦是病房中二十四小时中最安静的时辰,折腾了一夜的病人终于精疲力尽,沉沉的或者浅浅地睡去,精疲力尽的家属陪护终于暂时停止了折腾,开始浅浅的迷瞪。而我躺在椅子上,辗转难以入睡,想想幼时失孤,全靠母亲风里雨里带着我们一路走来,都是异常艰辛的岁月!瞬时还觉得自己挺幸运,母亲能康复活着就是我们子女最大的幸福,在母亲的有生之年,尽量抽时间,常回家看看,好好陪陪母亲,尽子女的孝道,让母亲尽享天伦之乐,这是人世界最美好的亲情,不要真正到了“子欲孝而亲不在”的时候去尽孝,那时一切都晚矣!

不知不觉,母亲睡着了,恍然间,母亲动了一下,我急忙坐起来,问问母亲要不要上卫生间,母亲摇摇头,又闭上眼睛。她已熟睡,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些鼻鼾声和偶尔的几句呢喃梦话,剩下的就是我无尽的遐想。

我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母亲平日里操劳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拉着平板车从大沙河拉水的背影;在一望无垠麦田地里忙活的场景;从田地里回来用舀子大口喝凉水的画面;衣衫湿透背着喷雾器打药水的劳作……

我迷迷糊糊的睡梦中,猛然感觉身上有东西扔了过来,我忙睁开眼睛,看到母亲给我扔过来一个小被子。我想,母亲是看见我“睡着”了怕我冷,母亲忍受着浑身的疼痛,不知道用多大的力气,把这个小被子扔过来。

一刹那,眼泪似乎要夺眶而出,怕母亲看到,我转过身子,闭眼勉强装睡,任凭泪水流淌。过了一会儿,我又转过身来,见母亲已经睡着。我起来,坐在床边,看着母亲佝偻的身躯,两鬓花白的头发,憔悴的脸庞,浮肿的身子,心里很不是滋味,母亲的这场大病,都是长期积劳成疾的后果!我握住母亲的手,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等着黎明的到来。

窗外的月光照进了病房里,斜射出一道银光,病房里只剩下吊水微弱的滴答声。天渐渐亮了,第一缕晨曦从医院那宽大的玻璃窗透进来,投射在母亲慈祥的脸上,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暖。

插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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