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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王氏:皇权和门阀争天下,王与马,共天下,是坚守还是退让?

 nysd2012 2023-11-04 发布于河北

“重读国学”第一季 第三十七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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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讲的结尾我们提到,对王导苦心平衡的局面,有一个人渐渐不满,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靠王导扶上位的晋元帝司马睿。

当时流传这样一句话,“王与马,共天下”,说东晋的时候,皇帝是和琅琊王氏一起统治天下的。但实际上,王与马有共天下的一面,也有争天下的一面,因为王导和司马睿虽然老早就是朋友,而且君臣齐心协力,在南方扎稳根基,但他们之间其实还是有争执和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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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这一讲,就来说说王导和司马睿在政治上的分歧。

先来看《世说新语》里记录的一个场景:

有一次,正月初一举行朝贺礼时,晋元帝拉着王导的手,让他和自己一起坐到御床上。王导越是坚决推辞,晋元帝越是拉着不放。最后王导只好说:“使太阳与万物同晖,臣下何以瞻仰?”如果太阳是在万物之中发光的话,我们做臣下的,还怎么瞻仰太阳呢!意思是,您作为天子,受到万民敬仰,自然不能和我们这些臣子并排在一块。

皇帝如此礼遇大臣,这在中国历史上大概可以说空前绝后了。但问题是,司马睿让王导和自己一起坐皇帝的宝座,是单纯给王导崇高的礼遇呢?还是提醒王导,这些年你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是想想自己的身份吧?

《世说新语》把这件事归到了“宠礼”一门,但宠也不一定是宠爱的意思,也可以是高的意思,崇高的礼遇弄到过分的地步,就像一个应该被去掉的最高分。所以有学者把这个行为理解为晋元帝对王导的警告,也不能说没有道理。

司马睿当了皇帝后,他和王导之间,确实有矛盾了,就是皇权和世家大族之间的矛盾,司马睿把王导当作世家大族利益的代表了。

王导告诉司马睿,咱们对待士人要谦和有礼,这意思,不只是别的时代所谓的礼贤下士,而是说,身为这个时代的帝王,就不要去和秦皇汉武对标了,要低调低调再低调,对门阀大族的特权,要充分尊重。

王导主持政务,也正是这么做的,他的执政特点是“以清静为政”,自然是说,不痴不聋不做阿翁,世家大族干了点啥,心里再明白,脸上要装作不知道。

《世说新语》说了这么件事:王导曾任扬州刺史,扬州管辖八个郡,按照惯例,新刺史要往每郡分派一个视察团。视察团巡视完毕,回来向王导汇报工作的时候,其他人纷纷汇报,谁做得好,谁有问题,只有一个人一句话不说。

王导就问他:“你听说了什么没有?”

这位回答:“您是国家辅弼之臣,即便是有吞舟的巨鱼,也宁可让它漏网,怎么能寻访传闻,凭这些来推行察察之政呢!”——察察是指清洁的样子,但实际上经常作贬义用,指吹毛求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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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的话,等于是说,咱们这八个视察团,都是多余的。但王导听了,竟然赞叹着连声说好。其他人一反省自己,也觉得缺了点啥,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不能有高度、更全面地看问题吧。

王导不愿意查官员有没有问题,自然是因为绝大多数官员就是士族,而且问题实在太大,一查会引发大爆炸。

当时有个叫陈頵的官员,他是少有的靠突出的基层工作表现而熬出头的,在两晋之际,这样的人和基本由高级士族组成的官场,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陈頵给王导写信,严厉批评当时的官场作风,大约是王导没给他什么反馈,他又直接向司马睿进言,提出要对官员加强监管,比如以后谁一接到工作任务就说自己生病,需要领导催促才动起来的,都应该免官。

陈頵的建议,大概反映了当时许多一线基层公务人员共同的心声。但话语权当然在士族手里,陈頵的呐喊被视为不和谐的声音。当然,也没法说他的建议不对,陈頵做人也挑不出毛病,所以处理办法是把他打发到地方上去了。

后世著史和读史的人,很容易为陈頵鸣不平。但王导其实也别无选择,以东晋朝廷所掌控的资源来说,确实没有整顿官场的本钱。王导确实在江东造就了一种平衡,他确实看起来和别的名士一样爱清谈也纵情声色,但他心里知道,维持这种平衡有多难。

东晋的官场风气当然不是一个有作为的政权应有的气象,但这个时代,不想引爆矛盾,也就只能如此了。

不过问题是,司马睿不这么想。他没有意识到,王导维护世家大族的利益,其实也是在维护他的利益。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得实在是不像个皇帝。

司马睿完全是靠王导扶持才当上皇帝的。他本来可能真没啥政治雄心,但皇帝的宝座是有魔力的,一旦坐上去,乾纲独断的追求,没有也有了。

当时东晋的版图,看起来相当广大,不过考虑到人口数量、经济发展水平、交通便利程度等因素,长江以南,只有荆州和扬州最重要。扬州地区,王导是实际话事人,皇帝就是个摆设。荆州地区则基本被控制在了王敦的手里。偏生王敦又是一副野心勃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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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说,王敦每次喝够了酒,就歌咏曹操的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然后拿起一支如意,去敲打吐痰的唾壶,把唾壶的边缘,打得全是缺口。

曹操是什么人?他的诗也是能随便念的?你已经是大将军位极人臣,还在那里“壮心不已”,不肯停下来,那是要到什么地步,你才能停下来呢?王敦用如意打唾壶的情报要是送到晋元帝面前,晋元帝大概会觉得自己的心脏就是那个唾壶,被敲得全是崩瓷。

这说的是来自王敦的威胁,这是明面上的,我们再来看看王导和晋元帝之间,是如何暗流涌动的。

《世说新语》里有这样一条记录,说王导评价了三个人,刁协、戴渊、卞壶(kǔn)如何如何,表面上看,他用的全是褒义词,实则藏着贬意,说他们不近人情,行为脱离了名士圈公认的价值标准。因为这三个人的性情和作风,有些礼教气,是许多名士不喜欢的;甚而有些法家气,是绝大多数名士根本不能容忍的。

这三个人里,尤其是刁协和戴渊,是辅佐晋元帝扩张皇权的关键人物。

刁协为晋元帝制定了很多新政策。具体内容,无非是强调有法必依,所以要求官员们端正自身,强化对下属的管理,打击地方上的豪强,清算被隐匿的户口,等等。

戴渊虽然也是宦门子弟,但年轻时是当过强盗的,因此被认为有军事才能,晋元帝让他担任江北流民军总指挥。

晋元帝的这些措施,显然是想重振朝纲,或者用现在的话说,叫全面重建东晋强大的中央集权。这在魏晋时代根本不切实际。

比如,清算被隐匿的户口这一项,当时之所以大量户口被隐匿,是因为很多人都做了世家大族的奴仆。要清查隐匿户口,那就是动世家大族的经济命脉。

再比如,江北的流民军,本来互不统属,谁也不服谁,现在突然在他们头上加了一个领导,就会引起所有人的反感,哪怕有些人本来愿意支持朝廷的,这下也不支持了。

所以这些措施当然都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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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晋元帝的目标是结束“王与马,共天下”的局面,只是想打压琅琊王氏,那可以用的招数还是挺多的,毕竟琅琊王氏权势大到这个地步,别的大家族不满的人也很多。但现在你想重振朝纲,那大家都不干了。

而且刁协、戴渊这些人,都出身二三流的士族,本身掌控的资源非常有限,想依靠他们,实在也不现实。于是,晋元帝在除了皇帝的虚名几乎什么也不掌握的情况下,通过一系列新政策,把本来愿意尊奉自己的各派势力,在短时间内都成功逼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首先做出激烈反应的,自然是王敦。王敦宣称要“清君侧”,于是指挥大军顺长江而下直取建康城,要给皇帝一个教训。

对新政不满的世家大族,此时,基本心态是看热闹。

晋元帝要想挡住王敦的军队,唯一可指望的就是江北流民,但前面也说了,他根本就指挥不动这些流民。

所以说,当时的局势是,王导是明白人,但是他尽量装糊涂;司马睿是糊涂人,但是他偏偏想把事情整明白,于是王敦直逼建康城,整个局势,好像已经到了危险的悬崖边缘。

接下来局势怎样发展呢?我们下回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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