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卡尔之妖》的创作初衷，是笛卡尔在《第一哲学沉思集》中描述过的一个引人深思的问题：如何判定天空、大地、颜色、声音以及我们的身体，诸如此类的一切是否真实？从这个意义上说，“笛卡尔之妖”与“庄周梦蝶”不无相似之处，都让我们不断去反思存在和感知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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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中国科幻银河奖揭晓，广州科幻作家分形橙子凭借《笛卡尔之妖》梅开三度，获最佳中篇小说奖，再次荣获中国科幻文学领域最高奖项之一的银河奖。 意识的生物学基础是什么，无疑是最迷人的未解之谜。 神学家认为意识即灵魂，灵魂是上帝之手创造的。哲学家们则陷入了更深的旋涡和毛线团不能自拔：笛卡尔声称“我思故我在”，彻底跳入了唯心主义的深渊；而叔本华则聪明地将这个问题称为“世界之结”。 ——《笛卡尔之妖》 这部《笛卡尔之妖》故事的灵感来自于笛卡尔唯心的“我思故我在”，他提出了一个能够制造幻象的大恶魔（笛卡尔的恶魔），来表达他的普遍怀疑。 在《笛卡尔之妖》中，人类发现了能够代表大脑特征的“脑纹”，有两名科学家私下试验将脑纹提取与人工智能结合，神奇得创造出真正的与一条机器蛇结合的强人工智能，而这个强人工智能竟然轻而易举逃脱了实验设置的防火墙“沙箱”，最终将将整个世界的篡改得面目全非。从下一代开始，人类忘记了真实的历史，失去了能上天的科技，没有了野心与纷争。 一切看似和谐，但整个世界却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所操控，又回到了笛卡尔在《第一哲学沉思录》中的终极悖论——笛卡尔的恶魔。 苏格拉底说：我自知我无知。 这是17世纪以前西方哲学本体论的理论基础。大多数哲学家努力寻求世界“本身”是怎样的。 笛卡尔说：我思故我在。 这是笛卡尔之后现代哲学的开端。只有当“我”探究清楚了世界是如何向“我”的思维显现的，“我”才能弄清楚世界“本身”是怎样的这个问题。因为“我”所知道的一切不是借助某种客观的视角，而仅仅是借助“我”的思想而来的。 这里“我思”中的“思”，我觉得翻译成“怀疑”更恰当一些。 关于笛卡儿的彻底怀疑，如果我们回到他的沉思录，可以找到那个著名的“恶魔假设”。 在这个假设里，笛卡儿对感觉和观念都进行了怀疑：他认为这些背后可能是一个恶魔或者精灵在操弄。如果我们的感觉和观念的运作方式都是别的某物设定的，如果这个某物是恶意的，那么我们就只是他们的一个工具。 在笛卡儿《第一哲学沉思集》中，笛卡尔探讨了“我是什么”的问题：
可是有一个我不知道是什么的非常强大的、非常狡猾的骗子，他总是用尽一切伎俩来骗我。因此，如果他骗我，那么毫无疑问我是；而且他想怎么骗我就怎么骗我，只要我思考我是某种东西，他就绝不会使我什么都不是。所以，在对上面这些很好地加以思考，同时对一切事物仔细地加以检查之后，最后必须做出这样的结论，而且必须把它当作确定无疑的，即我是（Ego sum），我存在（egoexisto），这个我常常说出或在心里想到的命题必然是真的。 ——笛卡尔《第一哲学沉思录》 笛卡尔哲学中的“骗子”（恶魔）可能是经验主义的知识、可能是人的感官和知觉、也可能，就是指上帝。 笛卡尔说，我可以怀疑一切，那么一切都可能是假的，唯有“我在怀疑”这件事一定是存在的，在怀疑就是在思考，因此他说，“我思故我在”，这句话不是说“我乐于思考，所以我的人生很有价值”的鸡汤，而是实实在在地推导出了一个绝对存在的存在，就是“我思”。
“I think therefore,I am。我思，故我在。” （比较好的翻译，应该是：我想，所以我是） 笛卡儿的“我思故我在”非常重要，也被视为近代哲学的开端。 由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再回到我们熟悉的话题。 庄生晓梦迷蝴蝶，不知是庄周做梦变成了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变成了庄周，那么是庄周这个“恶魔”在控制蝴蝶呢，还是蝴蝶这个“恶魔”在玩弄庄周呢？ 《楚门的世界》中，楚门所处的世界全是虚假的，身边所有人、生活的场景都是搭建的舞台，楚门的人生不过是导演手中的提线木偶却不自知，这时的恶魔是导演。 《盗梦空间》、《黑客帝国》，在庄周梦蝶的基础上更进一层，当人的意识被外在的力量所完全控制，不仅无法分清现实与梦境，甚至还会有梦中梦的嵌套递归。这里的人工智能，显示就是虚拟，许你就是现实。 如果将笛卡尔哲学中的“恶魔”，看做多维空间中的平行世界，那人类相当于在二维空间爬行的虫子，当虫子认为自己爬行在平面上时，在多维空间的视角下，这个平面可能是卷曲的，甚至不同平面之间还会有孔洞进行穿透。你看，400年前的哲学，竟然不经意间和量子力学建立了某种关联！ 几百年来，人类的科学、认知获得了极大的发展，但大到宇宙起源，小到肉体和意识，人类仍然有相当多的未知之谜。面对这些未知之谜，现在的科学就是正确的吗？ 也许真如《心经》所述，当人类“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时，才能真正做到不著相而达到觉悟的境界。
也许人类就应该时刻用笛卡尔的原则提醒自己，怀疑一切经验主义的认知，“我思故我在”，才能最终探索到世界的真相。 有人说这部作品在情节上缺乏一点波澜，少了一些波澜壮阔、缺了一些回环曲折，读起来少了一点科幻味道，甚至有一些略懂人工智能的读者，会觉得作者这个构想了无新意，不过尔尔。 我反而觉得，作者在人工智能的演进、多维宇宙空间的视角进行融合的角度之上，提出了更加深刻的人文、伦理和哲学的思考，既有庄周梦蝶的浪漫、也有《盗梦空间》的烧脑、亦有笛卡尔“我思故我在”的哲学叩问，从这一点来说，这部作品有其独有的深刻和内涵，超越一般天马行空仅凭想象吸引眼球的科幻作品。 星云奖的评委是阿来和刘慈欣，《笛卡尔之妖》能获得这个奖项，想必两位大咖也是看到了作品水准和的价值。 一部好的作品，不仅仅在于你阅读时给与你什么样的快感，更重要的是触发了读者怎样的思考，当这个思考达到你未曾达到过的领域或者打通了你长久以来的某种疑惑，这样的阅读体验，就是三伏天的冰水，就是三九天的热茶，绝对过瘾。 最后赠送各位朋友一个关于笛卡尔的八卦—— 曾经以为不知所云、莫名其妙的“景田百岁山”广告，就是以笛卡尔为原型杜撰的一个唯美爱情故事改编来的（杜撰的、杜撰的！）——是不是没看懂，但又记住了这个广告？这就恰恰是这个广告的成功之处！
笛卡尔心形函数r= a（1-sinθ） 附：笛卡尔生平： 勒内·笛卡尔（René Descartes，1596年3月31日-1650年2月11日），1596年3月31日生于法国安德尔-卢瓦尔省的图赖讷（现笛卡尔，因笛卡尔得名），1650年2月11日逝于瑞典斯德哥尔摩，法国哲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他对现代数学的发展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因将几何坐标体系公式化而被认为是解析几何之父。 他还是西方现代哲学思想的奠基人之一，是近代唯物论的开拓者，提出了“普遍怀疑”的主张。他的哲学思想深深影响了之后的几代欧洲人，并为欧洲的“理性主义”哲学奠定了基础。笛卡尔最为世人熟知的是其作为数学家的成就。他于1637年发明了现代数学的基础工具之一——坐标系，将几何和代数相结合，创立了解析几何学。同时，他也推导出了笛卡尔定理等几何学公式。值得一提的是，传说著名的心形线方程也是由笛卡尔提出的。 在哲学上，笛卡尔是一个二元论者以及理性主义者。他是欧陆“理性主义”的先驱。关于笛卡尔的哲学思想，最著名的就是他那句“我思故我在 ”。他的《第一哲学沉思集》（又名《形而上学的沉思》）仍然是许多大学哲学系的必读书目之一。 在物理学方面，笛卡尔将其坐标几何学应用到光学研究上,在《屈光学》中第一次对折射定律作出了理论上的推证。在他的《哲学原理》第二章中以第一和第二自然定律的形式首次比较完整地表述了惯性定律，并首次明确地提出了动量守恒定律。这些都为后来牛顿等人的研究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三个石头 2023.1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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