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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北我军一大败仗——大同集宁战役，傅作义如何以少击多取得胜利 解放战争初期，苏中军区司令员粟裕连战皆捷，之后到华中、华东，一步步成长为我军一个大战略区的指挥员。相似的，国民党军方面也有一位将军，靠着扎实的成绩，逐步从一个偏远的战区司令变身为一个大战略区的总司令，这位就是傅作义。 苏中七战七捷时，粟大将指挥的部队只有三万人，打得国民党军十二万大军找不着北。而傅作义一开始，其手下的嫡系部队只有2.1万人，加上其他游杂武装和收编的伪军，也仅五六万人，面对的是我晋绥和晋察冀数十万老八路。在全国各战场频频传来胜利消息的时候，两年多时间，我军对傅作义集团却几乎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直到1948年1月的涞水战役。 平绥路战役前态势1938年10月武汉沦陷后，日本逐步向华北调派军队，对付敌后的抗日武装，至1942年的最高峰时期，在华北的日军有11个师团和12个独立混成旅团，而同时期，正面战场面对国民党军的日本第十一军，仅有7个师团和2个独混旅团。 据日本华北方面军的统计，1942年的战斗，75%是对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而日军抓获的俘虏中，仅有15%属于中共武装。很容易就此判断出八路是抗日最坚决的部队，这一点日本人用数据给了证明。那一年日军在太平洋战场节节胜利，而在中国战场，则出了个让果粉津津乐道的第三次长沙会战。 其实，在长沙会战开打前的一个月，日军连续发动了对冀南的4.29大扫荡、对冀中的五一大扫荡、5月19日开始的对太行根据地的大扫荡，而日军投入长沙会战的兵力，仅仅与冀中五一大扫荡相当。 随着日军在太平洋战场陷入被动，遂从1943年开始逐步从华北抽调兵力转赴南洋。1944年日军发动"一号作战“时，又从华北抽调了两个师团投入正面战场。日军累计抽调了七八个师团，兵力空虚，不得已组建了十五个独立步兵大队及许多守备队，用以填补空缺。 八路军从1943年开始，逐步恢复根据地，到1944年下半年即开始了较大规模的反攻。兵力不足的日军被迫收缩兵力防止被我歼灭，仅固守一些战略要地。 1945年8月15日，日本政府宣布投降后，蒋介石命令日伪军不得向共产党武装投降，而罪行累累的日伪军也深感恐惧，纷纷坚守等待国军的到来。 平绥路（北京到包头）方向，国民党军第十二战区司令长官傅作义以所部主力并联合绥（绥远省）蒙伪军共6万余人，在夺占包头、归绥（今呼和浩特）、武川、凉城、集宁、丰镇等城镇后，以第35、第67军和暂编第3军各一部及新编骑兵第4师、绥蒙伪军暂编骑兵第5师等部继续东进，企图占领张家口，控制平绥铁路。
平心而论，傅作义部在抗战前期是较为积极，阻止了日军继续向绥远深远进军。但是其后的五六年时间，日军不攻，傅部也不动，双方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相持到抗战胜利。现在，傅作义部所占之地正好位于中共晋绥和晋察冀抗日根据地辖区，有不少都是已被我军解放的城市，他还不满足，还想进一步抢占我根据地，特别是我军流血牺牲从日军手中解放的唯一大城市张家口，切断我西北、华北至东北的战略大通道，是可忍孰不可忍。 1945年9月12日，经中央书记处批准，晋绥军区将12个军分区分别组成了吕梁、绥蒙、雁门三个二级军区和一个直属军分区，组建了晋绥野战军，辖358旅、独1旅、独2旅、独3旅，其后又分别组建了骑兵旅、独4旅、独5旅、独7旅等。而晋察冀野战军也先后组建了冀察、冀晋、冀中等野战纵队。
对于国民党下山摘桃子的行为，我军进行了坚决的斗争，最著名的战役莫过于刘邓指挥的上党战役和豫北战役，分别打击了阎锡山和孙连仲。同样，对于傅作义下山摘桃子的行为，中共中央给晋绥和晋察冀我军下达了“歼灭傅顽主力”的命令。 绥包战役，独扛两大元帅10月18日，晋察冀军区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聂荣臻、晋绥野战军司令员贺龙遵照军委指示，指挥晋察冀军区所属冀察、冀晋、冀中3个纵队和晋绥野战军5个旅等部5.3万余人进行自卫反击作战。 晋察冀军区3个纵队共7个旅分由阳高、新平堡、兴和等地出动，对进占隆盛庄、三水岭、张皋镇等地发起攻击，歼其一部，大部西逃。晋绥野战军5个旅由右玉、商都等地向凉城、陶林等地进攻，歼灭东北挺进军、察绥挺进军等各一部。傅作义部遭此打击后，急忙向集宁、归绥等城市退却收缩。
晋察冀军区部队乘势向西发展，21日占领丰镇，24日占领集宁，守敌乘隙西撤；晋绥军区部队向卓资山守军发起攻击，25日全歼国民党军第67军所属之新编第26师5000余人。 傅作义深知野战不是我军对手，于是，他拿出了他拿手的老本行——守城。卓资山战斗后，傅作义部主力于26日全线西撤，退守归绥。第35军、暂编第3军、新编骑兵第4师等部2.4万余人猬集归绥，第67军等部1.2万余人集结包头，并加强工事，准备凭坚固守。 傅作义的基本部队，就是35军的101师、31师、32师，以及骑兵第4师。我军前期歼灭的敌军大多是马占山、何文鼎等游杂武装，傅作义的看家本钱并未受到打击。 10月底，我军对归绥（呼和浩特）形成合围。 解放战争前期，我军由于缺乏火炮及攻坚经验，对于固守城市的敌军往往没有什么好办法。要么是如上党战役围点打援，之后围三缺一，诱使守城敌军出逃，在野外歼灭之。要么就是如临汾战役，开展土工作业，埋设炸药将城墙炸塌，攻入城内。而大多数情况下一般较少对坚城采取直接攻击。 10月31日起，我军集中兵力围攻归绥。傅作义不是阎锡山，他命令部队依托坚固工事进行防御，以致历时半月未能攻克。从11月2日至12日，傅作义部对我攻城部队发起了5次大规模反冲击，被我歼灭3000余人，但也造成我方一定损失，并迟滞了我军攻城部署。 11月1日，晋绥之独一旅、骑兵旅及冀察纵队一部沿铁路向包头前进，至7日，连克兵亥州、察素齐、沙尔沁，共歼敌5个骑兵团，逼近包头。随后，我军改变部署，由晋察冀部队围困归绥，晋绥部队攻取包头，以调动归绥之敌出援，在其突围时将其在野战中歼灭。并准备在攻克包头后，晋绥部队东返与晋察冀部队合力攻取归绥。 12日，我军进攻包头，未果。24日至30日先后击溃了由归绥、五原增援包头之敌新编骑兵第4师和骑兵第10师。12月2日再次集中兵力攻取包头，但数度攻击仍未奏效。 内蒙地区一般在国庆长假后天气开始转冷，夜晚时在野外都得穿大衣。12月初，天气愈发寒冷，我军缺少炮兵火力，而冷冻的土地让土工作业难以进行，后勤补给也遇到了极大困难，无法再战。遂于12月4日、14日撤围包头、归绥，转入休整。
绥包战役，我军歼灭了1.2万敌军，收复了丰镇、集宁等10余座城镇和绥东、绥南广大地区，保卫了以张家口为中心的战略基地。但是由于我军未能及时西进断敌退路，而傅作义也善于用兵，发觉形势不对立即迅速西撤，固守归绥、包头两座坚固城市，导致我未能在野战中捕捉傅部主力，被迫实行我不擅长的攻城，久攻不克，未能达成歼灭傅作义部主力的目的。 在无强大炮兵火力掩护下的攻坚战斗，一般都要付出相当大的牺牲。付出了牺牲却未取得战果，着实让人沮丧。在包头撤离时，晋绥部队非常气愤，有的干部战士们痛哭，有的骂娘，还有情绪激动者甚至打了参谋长张经武。 集宁争夺战绥包战役让傅作义在国民党内收获了一片赞许，其获得成功的秘诀就是跑得快和守的坚决。傅作义是靠防守涿州城而出名，打防守有一套。我军之前缺乏火炮，对傅作义部防守的坚城没有什么办法，以致于到平津战役时，其仍然幻想着靠守城来对抗我军。好在那时解放军已今非昔比，大炮教会了傅家军如何做人。 1946年1月10日，国共双方签署了《关于停止军事冲突》的协议，规定1月13日24时生效，但是蒋背地里则密令各地国民党军在协议生效前抢占各战略要地。 三十年代的集宁城
1月13日，傅作义派骑兵第四师等部突然向集宁发动偷袭。此时，集宁城内我驻军少，力量悬殊，不得不暂时撤出。14日凌晨，傅作义部占领了集宁。集宁失守后，我军立即组织部队发动反击，投入此次反击战的部队为晋察冀冀晋纵队马龙旅（开国少将，东海舰队司令，3旅）之1团、10团、4旅6团，晋绥独2旅27团，绥蒙军区9团、21团，骑兵旅3个团。 解放战争期间，集宁经历了三次大战，统称为集宁战役。据记载，这三次作战双方总计投入87000余人，我军投入为46000余人，伤亡11900人，歼敌14000余人，可见战斗之残酷。 1946年1月的集宁争夺战即为第一仗，第二仗则是后面要说到的大同集宁战役，第三仗就是1948年8月杨成武兵团解放绥远战役中的集宁战斗。 我军向集宁发起攻击后，给集宁守敌以极大压力，国民党军随即厚着脸皮向北平军调部告状，妄图造成既成事实。 1月15日下午，27团正在卓资山与兄弟部队配合围歼敌暂编11师，突然接晋绥军区命令参加抢占集宁的战斗。16日拂晓，27团赶到集宁西20里的土城子。 此时马龙旅已攻占集宁外围，但是守城之敌凭借坚固工事顽强抵抗，打退了我军两次攻城，双方形成对峙局面。 16日晚6时我军对集宁发动总攻，冀晋纵队从东面、南面攻城，晋绥部队从西边打。但敌人以城门楼为依托，用猛烈火力控制两侧城墙，接连攻了几次都未成功。为了减少伤亡，我军决定停止攻城，总结经验。 17日，贺龙和聂荣臻几乎同时收到了延安急电：“惊闻集宁失守，此地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关系甚大。军调部小组已定18日12时飞往集宁。望你不惜一切代价，于12时前抢占集宁。” 命令迅速传达。军令如山，马龙迅速调整战术，抽调500精兵组成敢死队，自己亲自任敢死队长，向敌人阵地连续发起四次猛烈攻击。 17日晚6时，绥蒙军区同时下达了再次攻城的命令。27团把刚缴获的山炮拉出来，轰塌了西门城楼，压制了敌人的火力。三营猛攻城西北角吸引敌火力，再从一营派出爆破组对城墙实施爆破。一连爆破组在爆炸英雄马青山带领下，用两大包炸药将城墙炸开两丈多宽的豁口。突击组在组长、战斗英雄冉令忠带领下，率先突入城内，全连也迅速跟进。一营长带另外两个连火速增援，顶住了敌人的疯狂反扑，并打开了西城门。 27团是由冀中27、29、18三个团合编而成，其中29团编成的2营稍弱，上一篇右玉战斗2营主攻，如果换其他两个营也许结果就会不同。这一次，27团两个最强的营协同发起突击，可见重视程度。 我军突入后，迅即扩张战果，从西向东攻击。此时，冀晋3旅也突破了南门，两路大军同时向东城压来。
上午10时，守敌被全歼，提前了两个小时结束战斗。战场还没打扫完，军调三人小组的飞机就到了。进入城内一看，满城的八路军，国民党军的代表无话可说。我方代表孙志远（冀中党代表、政治部主任，晋绥独2旅、3纵、7纵政委，后转地方工作，未参与授衔）特意来到部队，表扬道：”好！这一仗打得好，用事实说明集宁就是我们的。“ 正在凉城的贺龙司令员，直到收到前线夺占集宁的电报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围魏救赵1946年6月，晋绥军区成立晋北野战军（司令员周士第、政委廖汉生、副司令员贺炳炎），辖晋绥独2旅（27、36团），独4旅（11、12、13团），雁门19团、独1团、独2团（46年11月上述3个团编为独5旅），并指挥晋察冀军区11旅。6月底，独2旅27团与独3旅17团互换建制，27团改称独3旅27团。 7月初，晋北野战军发动晋北战役，在与阎锡山部队的战斗中取得大胜，至8月中旬消灭敌军8000，攻克朔县、宁武、崞县、山阴、代县、繁峙、定襄、五台、原平等九个县城和广大乡村，并且控制了同蒲路沂县以北地段，将大同之敌孤立，造成了发起大同战役的良好时机。于是，中央军委和晋绥军区、晋察冀军区开始酝酿夺取大同。 全面内战爆发后，中央军委给晋察冀军区的作战任务是夺取三路（平汉，正太，同浦）四城（保定，石家庄，太原，大同）。此前，中央决定派罗瑞卿到晋察冀工作，曾当面指示要晋察冀部队先出平汉线，消灭弱小的敌人，扫掉敌人的小据点。指示虽然传达到了，但是有些人轻敌，坚持要先打大同。 大同是我国著名煤都，是平绥，同蒲铁路的连接点，连结晋冀的交通要冲。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大同位于张家口以西，被阎锡山控制，横梗在晋绥及晋察冀两根据地中间，拿下大同即可使两根据地连为一气，并解除张家口两面受敌的不利局面。 7月25日，军委复电同意先取大同，再攻平汉、正太铁路沿线，并指定聂荣臻司令员负责组织。 8月2日，晋绥、晋察冀军区召开联席作战会议，聂荣臻司令员主持，晋绥方面只有副司令员张宗逊出席。会议决定组成大同前线指挥部，以晋绥军区副司令员张宗逊为总指挥，以晋察冀军区副政委罗瑞卿任政委，副司令员由三纵司令员杨成武担任。
攻击部队：晋察冀军区第三纵队第7旅（周彪）、第8旅（易耀彩），军区教导旅（李湘），第一军分区两个小团（独立第12、13团）炮兵团，四纵10旅（邱蔚）在攻取应县后加入大同作战（实际上大同战役结束应县也未攻下）；晋绥军区358旅及第五军分区两个小团（2、4团），担负大同西北方向的攻击任务。 打援部队为晋绥独1旅、独3旅、骑兵旅、绥蒙军区两个小团（7团、9团）及晋察冀二纵4旅等部，位于绥远省集宁（今乌兰察布）附近的卓资山、土城子、商都、凉城地区担任打援。教导旅在完成大同外围作战后，亦赴新堂参加打援。 大同守军由阎锡山的第八集团军副总司令兼43军军长楚溪春指挥，共1.9万人。部队有暂编38师，东北挺进军马占山骑兵第5、6师，保安总队，两个炮兵营，一个特务营和一个工兵连，还有各县逃来的自卫队。 大同三面环山、城垣坚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不过我军判断守敌虽然有1.9万人，但是建制分散，且其主力暂编38师编入了大量伪军，战力低下。如能在外围作战时大量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再用坑道作业爆破城墙，大同是有把握打下来的。计划十天准备，十天清扫外围，再用十天拿下大同。
关于傅作义的东援，会议认为大同不属傅作义所辖的战区，他即便出兵来援，兵力也不会很大，行动不会很快，只要我们攻下大同，傅部就不敢东来，所以会议对打援问题只确定了打点阻援的方针。没有预定打援的战场，没有做出打援的具体部署。 事实上，从一开始就埋下了失利的种子。 首先，我方判断失误。大同守敌其实战斗力很强，其真正的主力是挂着保安总队名称的地方部队，那是由阎锡山留用的日军组成。阎锡山一共留用了5000名日军（也有一说万余人），由日军旅团长源泉福少将指挥，经过几年的战争打击，最终暂编第十总队剩余的1100人在太原战役牛驼寨战斗中被晋绥七纵加独3旅歼灭。此时我军火力已得到东野炮兵加强，而七纵和独3旅依然在牛驼寨争夺战中伤亡高达四千余人。 在大同战役中，我军事实上并未实现攻击城垣，未与由日军组成的这个第十总队交手，但是，几百名日军炮兵仍然给我军进攻造成了很大障碍。
其次，游击习气浓厚，作战不协调。在作战会议召开前，7月31日，晋察冀军区三纵队8旅，教导旅和晋察冀第一军分区以及晋绥第五军分区的部队，就对大同外围开始作战，至8月4日，攻占大同周围大部分据点，歼灭国民党守军2000余人。阳高会议结束后，我军按照部署开始集结兵力，休整准备9天后，于8月14日发起攻击。也就是说，许多部队没有作战的整体观念，各打各的，比统一进攻时间提前了快半个月，导致驻守大同外围据点的敌人被攻击后，多数退集到大同近郊和城关各据点，增加了攻城难度，使得我军未能实现在外围大量歼敌的目标。 更重要的是，料敌从严。对于傅作义的东援，虽然有所考虑，但是想当然的往最轻松最好的方向想，未做认真准备。 8月14日，我军13个团1.6万人开始攻城，兵力上并不占优势。当晚，马占山部的海福龙团起义，退出近郊的白马城，这是唯一的胜利。 此时的我军，尚处在从游击战向正规战、运动战、阵地战转型的开始阶段。攻坚方面，还没有用爆破进攻敌人的经验。虽然大同矿区有许多炸药，但是我军仍然是利用机枪掩护，甩手榴弹，爬梯子的方式向敌人阵地进攻，来来回回拉锯，仗打得很艰苦。至9月4日，攻占北关、西关车站和部分城关街区。 大同危急，楚溪春连连向阎锡山告急。阎锡山一摊手，表示无能为力，此时就算阎锡山有兵可派，可从太原北上大同的北同蒲铁路已被切断，且要地沂州正被我军包围，如果不是有500日军在帮着防守，阎锡山这会得开始准备太原保卫战了。于是，阎锡山向蒋介石求援，蒋这时候正在对解放区发动全面进攻，也是无兵可派。于是，蒋介石的目光看向了傅作义。 在归绥的傅作义部此时可以算得上唯一可用的机动部队，且距离大同不远。不过，作为地方小军阀，傅作义对不属于自己管辖的大同采取的是吃瓜看戏。 对于军阀，蒋介石历来是有办法。他大笔一挥，把大同划归傅作义的第十二战区。绥远相当贫瘠，地处晋冀交通要冲又盛产乌金的大同早就让他流口水。民国时期的军阀，为了自己的地盘打起仗来是会拼命的。长征时湘江之战的桂军，西路军西征时的青马，其拼命程度远超其在外地作战。 抗战时傅作义部死守绥远，虽然有抗日卫国的大情怀，但也难脱守护自己地盘的小算盘。绥包战役时傅家军死守二城，以及第一次集宁争夺战之顽强，已经向我军证明了傅作义部为了自己小集团利益会拼死一战。 于是，傅作义决定出兵。 傅作义召集其亲信将领董其武、孙兰峰、郭景云、安春山、杨维垣，刘春方，刘万春及团以上全部军官到归绥开了7天闭门军事会议，严密部署策划，参谋长李世杰率各部参谋班子作了沙盘推演。傅作义反复讲话，讲解军事要领，作战法研讨，思想鼓动。为了这场决战胜利，傅将其所有军官关在营中，不准回家食宿，纪律十分严明，所以也没有泄密。另外为了防止泄密，傅部不用国民党军共用密码，也使我军难以掌握其动向。
正常的救援路线应该是从归绥出发，犯凉城，奔丰镇，直驱大同，这条路线最直接。而傅作义的策略，按照其参谋长李世杰亲赴庐山向蒋汇报行动计划所说:”傅将军此次举措，乃围魏救赵之计。” 傅作义兵发三路，北路由陶林兵进集宁，南路出归绥，犯凉城，中路出归绥攻卓资。傅作义的设想是，北路南路为虚，作为疑兵，中路为实。只要进占卓资山，兵围要点集宁，我军必从大同分兵北上救援，大同之围立解。然后，傅部再在野战中寻机击破我援军，顺势挥师东进，直逼张家口。 关键时刻的指挥失误9月4日，就在我军攻占大同城关，准备对大同城垣发动正式进攻的当口，傅作义提前一天于9月3日尽起全部人马出动了。
北路是35军安春山新31师及孙兰峰率领的骑兵主力三个师，南路是35军李铭鼎新32师及刘春方骑四师，中路是由傅作义集团的二号人物董其武率领的暂3军之暂11师、暂十七师，35军郭景云101师和卫景林机动部队为二线梯队。三路大军共三万余人。据张宗逊回忆：
我军那时的旅多为两团制（个别如358旅为三团制），而傅作义部的师都是三团制。王尚荣独1旅两个团3000多人面对近三万敌军，而董其武一开始就展开了全线凶猛进攻：暂11、暂17师与北路的新31师对卓资山两面夹击，孙兰峰的骑兵迂回进攻集宁西北的土城，南路的骑4师向北攻占豪切。 董其武这是要采取四面合围的战法一口吃掉独1旅。激战八个小时后，伤亡很大，外围阵地失守，不得不在敌合围前撤出。 在得知傅作义部出动后，张宗逊和晋察冀军区副司令萧克当即率358旅和晋察冀二纵肖应棠旅前往增援，结果我援军未到，卓资山已失守。
根据敌情变化，我军决定首先消灭傅作义增援部队后再打大同。由杨成武指挥晋察冀第三纵队和从晋北调来的晋绥独2旅等部队，继续围困大同；由张宗逊和罗瑞卿指挥晋绥358旅和晋察冀临时组建的陈正湘纵队（肖应棠的四旅、李湘的教导旅）集中打缓，并急调杨得志、苏振华的晋察冀第一纵队向集宁增援。 敌变我变，先打掉傅作义的援兵并无不妥，只是，在敌人占领卓资山后下一步行动方向我军未能判断出来。 当时判断敌军三种可能的动向：一是在卓资山待着不动；二是向凉城推进；三是进攻集宁。于是决定采取稳妥策略，在凉城东北的麦胡图镇附近集结部队，这样对凉城和集宁都能有所照应。 7日，傅作义部的暂编11师、17师、新编31师，从卓资山沿平绥路北向集宁秘密开进，8日到达集宁西北隐蔽集结。我军于8日晚方才得知消息，遂急速转向集宁前进，指挥部和先头部队九日赶到集宁南郊。十日上午八点，我先头部队在集宁西南山地和敌人警戒部队接触，以声援集宁守城部队。 解放前的集宁南站
27团打了第一次集宁争夺战后就一直留守集宁，此时在集宁的还有绥蒙7团、9团，这两个团是小团（4--6个连），27团这样的主力团一般是12至14个连的大团，防守集宁的最重的担子自然就担在了野战主力团27团的肩上。 27团在集宁半年时间做了不少工作，修工事、挖战壕、架电网。27团的安排是把3营放在敌人最可能进攻的西面，11连守卧龙山、9连守西门、10连为预备队，团部带2营在北面的天门山，1营作为团预备队。 战斗一开始就出了问题，而且就出现在上一篇文右玉战斗掉链子的2营。当时一个通信员从山上下来送信，一出团部，大喊一声：“敌人搞到我们头上来了！”危急时刻，特务连长李燕铭带警卫排一个反冲击将敌人压了回去，团部才撤到山下，最后撤进城。 2营营长叫边国昌，前几个月才从军区分配下来。我军是敌人近了再开枪打手榴弹，可是，敌人都冲上来了他还钻在洞子里不下令，天门山就这么不明不白丢了，而他自此下落不明。事后，贺龙令命严查此事，只查知此人家庭出身是地主，1946年土改时他家被清算过。 虽然在卧龙山的3营打得相当英勇，打退了傅军两次团级规模的冲锋，带队的副团长韩双亭被战防炮弹直接打断了胳膊，但是由于天门山失守，3营被迫放弃卧龙山。 在西门，3营打退了傅军5次团级规模冲锋，9连防守的西门直到战役结束也未丢失。27团是冀中的老八路，善于打村落防御战。9连在西门外挖了两丈深的壕沟，在壕沟里做了碉堡，一头一挺机枪。结果，跳进壕沟的敌人被机枪一条线打过去，躲都没地方躲，而敌人炮兵也打不到碉堡。 由于集宁的城墙经历上次大战已不完整，大批的傅军发动集团冲锋，从西、北、南三个方向与我军展开激战。
集宁的防守由绥蒙军区司令员姚喆、政委乌兰夫指挥，我军一个主力团两个基干团抵御董其武指挥的三个师凶悍的进攻，打得英勇顽强，给敌人造成重大杀伤。我27团1营营长张玉普牺牲，教导员安以文重伤，而敌军方面，仅新31师92团即有团长孙英年重伤，两个营长阵亡。 集宁守城部队的顽强防御为我军创造了极好的战机。我军晋绥358旅、独1旅，晋察冀陈正湘纵队两个旅，晋绥骑兵旅、独3旅特务团、绥蒙骑兵团、晋察冀杨得志一纵的两个旅，相继赶赴战场。对集宁城下的董其武暂11、暂17、新31师形成兵力优势。 10日，358旅、独1旅强行军一百多里赶到投入战斗； 11日，陈正湘纵队四个团赶到，加入战斗。当晚，我将敌军包围，发起强攻。此时，杨得志纵队已赶至集宁附近。 12日晨，我军攻占了三岔口，脑包山，玻璃图，天门山，石灰山等要点及卧龙山阵地一部，歼敌5000余人，将新31师，暂11、17师残部压缩在卧龙山脚下及西南营房狭小地区，并袭击了暂3军司令部和暂17师司令部，摧毁了电台，敌军只剩新31师一部电台，董其武部岌岌可危。
战斗进行到此可说我军的作战部署相当成功。先是敌军三个师围攻我一大二小三个团，然后我军主力四个多旅赶到反包围了敌军三个师，旁边还有两个旅虎视眈眈即将加入围歼。此时，在集宁附近我军集结了四万多人，面对的是仅剩一万多人的董其武残破的三个师，眼看就将取得一场大胜。 战况危急时刻，傅作义连发三封电报。 第一封给董其武，令被围部队不要死守，除一部兵力应对我外围攻击外，集中主力猛攻集宁，争取拿下落脚点。 第二封给刘春方，令骑四师和新32师从西南包抄集宁。 第三封给安春山，令三个骑兵师向集宁以东迂回。 然后，傅作义下令二梯队郭景云的101师迅速东进，猛攻我包围圈外围。 这一下，傅作义部又从外围将我围攻部队来了个反包围。 关键之战就在12日。此时，董其武部三个师被压缩到集宁西南角，没有回旋空间，我军只要继续展开强力突击，必能将其歼灭。
我军指挥在此犯了第一个错，竟然在整个12日的白天未向敌军发起围歼战。诚然，外围我军已连续进攻了两日，且在前一晚强攻了一夜，相当疲劳。可敌军比我们更困难，此时，只要再加一把劲，董部即将崩溃。 反观敌军，亦知危如累卵，于是，拼了。 暂11师师长杨维垣（1948年张家口战役被俘，获释后参与推动绥远起义，任河套军分区司令，内蒙古民政厅长）召集全体军官、士兵，拿起军刀切下自己二段指头，指着二段指头说；"有敢畏缩不前者，有如此指"。 拂晓，敌军三个师即在飞机的掩护下向集宁守军发动一浪接一浪的集团冲锋。终于，中午时分，新31师从东南角突破，敌军蜂拥而入与我军展开逐房逐屋的争夺，不久，暂11师从西南角突破，与我展开巷战。姚喆指挥城内我军发动了数次反冲击，但是未能将敌军逐出城外。此时我军指挥员继续犯错，除了派刚赶到的杨得志纵队1旅1团进城参加守城外，没有其他后续动作。
李觉（知道原子弹的都知道他）率1团入城时，正碰上乌兰夫因无法再守，带几十个人被敌打出城外。1团随即反击，与敌军战在一起。 杨得志苏振华纵队原为晋冀鲁豫一纵（底子是红一师），原准备去东北，路过华北时被聂司令留下。由于华北仗打得乱，一纵遭受了许多伤亡，有情绪，后返回刘邓麾下。不过，战将杨得志被老首长留了下来，任华北野战部队司令员。放开手脚后立马打了清风店、解放石家庄，逐步扭转了华北态势。 此时的战场已经乱了，但却是歼敌的大好时机。101在歼灭廖耀湘兵团时对部下说的话：我不管你乱不乱，我只要廖耀湘。所以，这就是元帅和上将的区别。 12日16时，我军终于下令对被围之敌发动总攻，虽然这个决定来得有点晚，但仍然来得及。 然而不久，也许是一瞬间思路不清，我军指挥员犯了一个致命错误。 此时，101师和新32师逼近集宁，冲破了陈正湘纵队一个团的阻击。我指挥员就此决定停止对董其武部的围歼战，命358旅和独1旅回过头来迎击，与敌打成对峙，并抽调陈正湘一个旅等部向西迂回，试图包围101师并歼灭之。而在集宁城下，我军只有陈纵队11旅和城内守城部队。这样分兵的结果是，对哪一面都未构成兵力优势。 13日晨，由于联络不好，任务交待不清，11旅误以为358旅和独1旅撤走了，遂绕集宁城向东撤退。董其武部趁机重新恢复了卧龙山、天门山、石灰山等阵地，并向西攻击，与101师形成对进态势，对我西去打援部队形成夹击。 13日中午，李铭鼎新32师、骑四师赶到，向我军阵地猛攻。此时，我军四面受敌，被迫向集宁东北撤退。 此时集宁城内，敌我双方都打不动了。我外围援军撤走后，敌军主力很快就能返回身来，而再调杨得志纵队入城，一是时间来不及，二是据张宗逊回忆，军委曾有电示，杨苏纵队不宜伤亡过大，我军遂于十三日晚主动撤出集宁。 撤退命令下来时，城内的干部战士都不愿意撤，但最后还是服从了命令。 27团在巷战的时候，派一个班带着机枪坚守城内制高点水塔，不仅对防守也对掩护部队撤退起到了很大作用。部队撤退时，敌人准备抑留水塔上的战士，1营两个排一个反击，将水塔上的战友全部接走。 大同集宁战役中，我军表现最好的部队就是坚守集宁城的守城部队，他们用自己巨大的牺牲，创造了歼敌战机。 9月16日，我军撤围大同，大同集宁战役结束。 类似集宁这样讯息万变错综复杂的攻守战，解放战争中出现过多次。最危险的莫过于孟良崮和豫东战役，都是我军包围了敌军，而敌援军又在外围形成反包之势。那两次战役中，敌人援军与被围敌军都只有5里距离。粟裕司令员选择的不是返身迎战或者敌前撤退，而是坚持最后五分钟，对被围敌军发起总攻，最终取得大胜。不过，战神这种神仙仗确实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没几个人能这样打的。 关于此战失利的原因各方面都有不少的总结，不可否认在这一次战役中傅作义部计划制定严密，部队执行命令坚决，官兵作战勇敢。而我军方面问题主要出在战役指挥员临机指挥失当，接连犯错。12日白天错失了围歼董其武三个师残部的机会，13日也未能有拼着后背被挖去一块肉也要吃掉到口的董其武部的勇气，而是返身去与敌增援的新锐101师作战。 战后傅作义对集宁战役进行检讨，他说："集宁会战，最后能得到胜利，我认为是一个侥幸。......第101师参加战斗之后，共军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在12日晚上，他没有去攻击31师，而去全力打101师，这是共军失败的原因。如果他那天晚上（12日）去攻新31师，我们的情况就相当危险了。" 对比歼灭74师的孟良崮战役和豫东战役围歼区寿年兵团，何其像也。只是，粟大将那会没在华北。 大同集宁战役是解放战争全面开打后华北战场的第一场大战，首战即成为战争的一个转折点。在集宁战场，我军集结四万余人，傅作义部三万余人，我军歼敌1万人左右，我之伤亡我方无数据资料，傅作义部宣称击毙我军2万余。 由于我军失利，伤亡很大，不仅未能攻取大同，反而丢失了战略要点集宁，造成我华北首府张家口陷入敌两面夹击的不利态势，为日后的丢失埋下了伏笔。 此次战役失利的恶果不仅仅是战略态势层面，它对双方指挥员到战士的心理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战前，华北的国民党军对我军是有畏惧心理的，就连素称勇猛的傅作义部队的官兵，在经历了第一次集宁争夺战后也对我军相当惧怕。但是，此战之后，双方的心理调了个个儿，傅作义部队趾高气扬信心满满，而我军部队则对傅部滋生了怯战心理，开始避免与傅军作战，这种状态在傅作义部袭占张家口后达到了又一个高峰。从而，让我军此后大半年时间在华北战场处于相当被动的局面。 不过，双方各级指挥员的总结多停留在战役本身，着眼于战役战术层面，格局还是小了些。 一九四六年九月十六日，毛主席代表中央军委发出了《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指示，提出了我军的根本战略方针和作战原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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