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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梁启超到许知远,理想主义者在这个时代还能走多远?丨《梁启超:亡命(1898-1903)》

 东篱悦读 2023-11-13 发布于云南
许知远告诉高圆圆,写《梁启超》时,《花》给了他很多慰藉。

尽管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告别2023,但我已经可以提前确定,这是今年读得最艰难的一本书——许知远的《梁启超:亡命(1898-1903)》。

从8月底拿到书,断断续续读完第一遍已是9月底,问题是——我竟无法写出任何关于这本书的只言片语!

不是书的问题,而是我自己的困境,缘由已在公号上一篇文字中老老实实写到过。

我无法用“忙”当作借口。比这段时间更忙、更累的情形并不少见,但过去不管怎么忙碌,哪怕是睡前几十分钟的时间里,我都能坦然打开一本书,沉浸到文字中去。

而这段时间以来,即便按时下班,那种从未有过的焦灼、烦闷,无时不困扰着我,看书也真的只是“看”书而已。

我自称这是二十一年职场生涯的“至暗时刻”。仿佛某种冥冥中的宿命,书中梁启超迎来的也是人生至暗时刻——改天换地的雄心壮志顷刻间被鲜血湮没,上一秒还在指点江山,下一秒只能亡命天涯。

把这样一本书就此塞进书架了事,我不甘心,于是回到第一页、重新来过。

还从网友那里求来了《十三邀》的全部视频,一季一季、一集一集,从罗振宇追到张晓刚。

李诞那集,许知远说:“如果一个创作者不是在表达自我,他是在表达什么呢?”

我深信,梁启超身上有许知远自己想要探寻的东西。

在五卷本写作计划中,1898-1903年是梁启超一生中“最关键却最容易被忽略的五年”。紧接第一卷《青年变革者》,作者从百日维新失败后的“菜市口”落笔,直写到梁启超结束九个月的美洲之行,“他对中国未来道路的看法,再度发生转变”。

最让人惊叹的,莫过于一个连性命都朝不保夕的人身上,竟然能迸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用一场场演讲将散落海外的华人凝成一股强大的救国力量,《清议报》《新民丛报》《新小说》接连推出……

个人读起来觉得最为快意的是第十五章,透过文字,似乎都能感觉到作者内心的激动与澎湃。

“中国的迅速沉沦,自己一连串政治行动的失败,令梁启超以一种新视角看待中国的困境。在更宽阔的历史视角下,宫廷权力不是唯一重要的,中国有更根本、长远的问题需要应对。他把注意力从圣主转移到普通国民身上,从对朝廷内部纷争的猜测转到思想、学术的建设。”

他将这份全新推出的杂志命名为“新民丛报”,比之于刚到日本时“哭秦庭”、四处寻求帮助营救那个被困瀛台的皇帝,他已经十分清醒地发现:与其“救主”,不如“新民”。

行文中不时穿插着梁启超的那些文字,今天读来依然激荡人心,难怪黄遵宪要说“从古至今,文字之力之大,无过于此者矣”

梁启超无疑是那个时代最为杰出的理想主义者之一。

许知远坦承自己是理想主义者,并引以为豪。面对不同领域的佼佼者,他始终在追问他们对这个时代的看法。

正如他写在第一季片首的那段话,“我对这个过分娱乐化浅薄的时代心怀不满”,而《十三邀》则是“带着我的偏见出发,等待这些偏见被打破,或被再次印证。”

原本以为,面对《人类简史》作者、同样对未来充满忧虑的尤瓦尔·赫拉利,他们会碰撞出激烈的火花。然而,在所有节目中,那一期给人留下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刻,远远不如汪建谈起“迷魂汤”“幸福水”时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复杂态度令人难忘。

或许,许知远对这个时代的忧虑,主要并不在科学和技术层面,而是人的内心和精神层面。

在这个物质至上的时代,重新审视梁启超这种竭尽全力追寻人生意义的人,会不会触动某根早已被我们尘封的神经呢?

作为理想主义者的许知远,有种逆流而上的姿态:纸媒式微,他偏要开家书店,还只卖自己喜欢的书;娱乐至死,他偏要做深度访谈,还一干就是七季;那种卖得很好的成功学鸡汤文,他若动手,一年写好多本都没问题,但他偏耗了九年时光写五分之二的梁启超……

幸好,他不是这个时代的独行者。单向空间仍有空间且颇具知名度;穿人字拖的《十三邀》走得很稳且拥趸不少,节目中的那些嘉宾,即便人生态度完全相悖者,亦能和他惺惺相惜。

这至少说明,这个时代里,其实仍有不少理想未灭的人,只不过,只有极少极少的人,有机会也有条件去忠于自己的理想。

庸常如我辈,大概只能在某个夜深人静的角落,悄悄掏出那个叫理想的东西,浇上一杯烈酒。

相顾无言。

2023.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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