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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釜集 作者:刘半农

 新用户4541Ay47 2023-11-14 发布于上海

诗集。刘半农著。1926年4月北新书局出版。收录作者1920年至1924年的民歌体诗共21首。前面有开场歌,后面附录“手攀扬柳望情哥”等19首情歌。《瓦釜集》是刘半农运用江阴方言整理的“四句头山歌”,也是“五四”诗坛整理、仿作民歌的第一次尝试。作者说写作《瓦釜集》的目的是要“把数千年来受尽侮辱与蔑视,打在地狱底里而没有呻吟机会的瓦釜的声音,表现出一部分来。”这种努力可以说是新诗坛上由文言到白话的改革的继续。《瓦釜集》里的民歌有短歌、劳工的歌、情歌、农歌、悲歌、渔歌、牧歌等等,大体可以分为两类: 一类是反映劳动人民的劳动生活的,比如第二首《劳工的歌》,第九首《渔歌》,第十一首《滑稽歌》,真切自然地唱出了劳动人民生活的艰辛苦难,表达了对劳苦大众淳朴乐观、吃苦耐劳的精神的由衷赞美。这些诗歌不仅仅是表现生活的黑暗痛苦,而且展示苦甜交织的劳动生活,是对现实更深入的发掘。另一类诗歌是表现下层百姓的爱情生活的。这些情歌活泼开朗、生动风趣,把劳动人民的爱情生活表现得情趣盎然。如第十九首:“河边浪阿姐你洗格啥衣裳?/你一泊一泊泊出情波万丈长。/我隔仔绿沉沉格杨柳听你一记一记捣,/一记一记一齐捣勒笃我心浪。”将农家青年的爱情写得如诗如画,真切动人。刘半农《瓦釜集》中的诗歌采用民歌的形式、纯粹的方言表现下层人民的生活,同时也运用象征、比喻、起兴、夸张与烘托等民歌常用的表现手法,使诗歌内容形式得到完美的统一。他的诗平易、流畅、风趣、动人。沈从文赞美说:“他的成就是空前……”,而周作人则风趣地评价道:“我只好连连点头说'好个,好个!’”(《题半农<瓦釜集>》诗)。

章节列表

序歌

代自叙

开场的歌 一只雄鹅飞上天

第二歌人家说摇船朋友苦连天

第三歌 郎想姐来姐想郎

第四歌 姐园里一朵蔷薇开出墙

第五歌车车夜水也风凉

第六歌 劈风劈雨打熄仔我灯笼火

第七歌 隔壁阿姐你为啥面皮黄?

第八歌 只有狠心格老子无不狠心格娘

第九歌 一网重来一网轻

第十歌 摇一程来撑一程

第十一歌 人比人来比杀人

第十二歌 我说新妇小姐

第十三歌 老酒吃吃有三样好

第十四歌 你叫王三妹来我叫张二郎

第十五歌 姐倪姐倪十指尖

第十六歌 你连枷抽抽阿是抽格我

第十七歌 五六月里天气热旺旺

第十八歌 亮月弯弯照九州

第十九歌 河边浪阿姊你洗格啥衣裳?

第二十歌 你乙看见水里格游鱼

第二十一歌 小小里横河一条带

《手攀杨柳望情哥词》小序

第一歌 结识私情隔条河

第二歌 栀子花开十六瓣

第三歌 山歌勿唱忘记多

第四歌 郎关姐来姐关郎

第五歌 隔河望见野花红

第六歌 姐勒窗下洗衣裳

第七歌 情哥郎你要出香房

第八歌 山歌越唱越好听

第九歌 我十七十八正要偷

第十歌 天上只有半个头月亮呒不半个头星

第十一歌 山歌越唱越新鲜

第十二歌 十八岁姐倪结识十六岁格郎

第十三歌 山歌要唱好私情

第十四歌 新打大船出大荡

第十五歌 摇一橹来拉一绷

第十六歌 郎唱山歌哑咙

第十七歌 豆腐店姐倪会赚钱

第十八歌 手捏橹索三条弯

第十九歌 山歌好唱口难开

附 中国民歌的价值

序歌

(用绍兴话)

周作人

半农哥呀半农哥,

偌真唱得好山歌

一唱唱得十来首,

偌格本事直头大。

我是个弗出山格水手,

同撑船人客差弗多。

头脑好唱鹦哥调,

我是只会听来弗会和。

我弗想同带来扳子眼,

也用弗着我来吹法螺。

今朝轮到我做一篇小序,

岂不是坑死俺也么哥?

——倘若一定要我话一句,

我只好连连点头说:“好个,好个!”

代自叙

——作者写给周作人君的信

启明兄:

今回寄上近作《瓦釜集》稿本一册,乞兄指正。集中所录,是我用江阴方言,依江阴最普通的一种民歌——“四句头山歌”——的声调,所作成的诗歌十多首。集名叫做“瓦釜”,是因为我觉得中国的“黄钟”实在太多了。单看一部《元曲选》,便有那么许多的“万言长策”,真要叫人痛哭,狂笑,打嚏!因此我现在做这傻事:要试验一下,能不能尽我的力,把数千年来受尽侮辱与蔑视,打在地狱底里而没有呻吟的机会的瓦釜的声音,表现出一部分来。

我这样做诗的动机,是起于一年前读戴季陶先生的《阿们》诗,和某君的《女工之歌》。这两首诗都做得不错:若叫我做,不定做得出。但因我对于新诗的希望太奢,总觉得这已好之上,还有更好的余地。我起初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后来经过多时的研究与静想,才断定我们要说谁某的话,就非用谁某的真实的语言与声调不可;不然,终于是我们的话。

关于语言,我前次写信给你,其中有一段,可以重新写出:“……大约语言在文艺上,永远带着些神秘作用。我们做文做诗,我们所摆脱不了,而且是能于运用到最高等最真挚的一步的,便是我们抱在我们母亲膝上时所学的语言;同时能使我们受最深切的感动,觉得比一切别种语言分外的亲密有味的,也就是这种我们的母亲说过的语言。这种语言,因为传布的区域很小(可以严格的收缩在一个最小的地域以内),我们叫作方言。从这上面看,可见一种语言传布的区域的大小,和他感动力的大小,恰恰成了一个反比例。这是文艺上无可奈何的事。”

关于声调,你说过:“……俗歌——民歌与儿歌——是现在还有生命的东西,他的调子更可以拿来利用。”(《新青年》八卷四号《诗》)这是我们两人相隔数万里一个不谋而合的见解。

以上是我所以要用江阴方言和江阴民歌的声调做诗的答案。我应当承认:我的诗歌所能表显,所能感动的社会,地域是很小的。但如表显力与感动力的增强率,不小于地域的减缩率,我就并没有失败。

其实这是件很旧的事。凡读过Robert Bums, William Barnes, Pardric Gregary等人的诗的,都要说我这样的解释,未免太不惮烦。不过中国文学上,改文言为白话,已是盘古以来一个大奇谈,何况方言,何况俚调!因此我预料《瓦釜集》出版,我应当正对着一阵笑声,骂声,唾声的雨!但是一件事刚起头,也总得给人家一个笑与骂与唾的机会。

这类的诗,我一年来共作了六十多首,现在只删剩三分之一。其实这三分之一之中,还尽有许多可以删,或者竟可以全删,所余的只是一个方法。但我们的奇怪心理,往往对于自己所做的东西,不忍过于割削,所以目下暂且留剩这许多。

我悬着这种试验,我自己并不敢希望就在这一派上做成一个诗人;因为这是件很难的事,恐怕我的天才和所下的工夫都不够。我也不希望许多有天才和肯用工夫的人,都走这条路;因为文学上,可以发展的道路很多,我断定有人能从茅塞粪土中,开发出更好的道路来。

我初意想做一篇较长的文章,将我的理论详细申说,现在因为没有时间,只得暂且搁下。一面却将要点写在这信里,当作一篇非正式的“呈正词”。

我现在要求你替我作一篇序,但并不是一般出版物上所要求的恭维的序。恭维一件事,在施者是违心,在受者是有愧,究竟何苦!我所要求的,是你的批评,因为我们两人,在作诗上所尝的甘苦,相知得最深,你对于我的诗所下的批评,一定比别人分外确当些,但这样又像我来恭维你了!——其实不是,我不过说:至少也总没有胡“蚕眠”(!)先生那种怪谈。

现在的诗界真寂寞,评诗界更寂寞。把“那轮明月”改做“那轮月明”凑韵,是押“称锤韵”的人还不肯做的,有人做了。把新芬党人的狱中绝食,比做伯夷叔齐的不食周粟,是搭截大家还不敢做的,也有人做了。做了不算,还有许多的朋友恭维着。

这种朋友对于他们的朋友,是怎样的心理,我真推想不出。若说这样便是友谊,那么,我若有这样朋友,我就得借着Wm. Blake的话对他说:

"Thy friendship of has made my heart to ache: ——Do be my enemy, for friendship's sake."

我希望你为友谊的缘故做我的朋友,这是我请你作序的一个条件。

1921年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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