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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农村里的说书人 | 王桂田

 深圳文学 2023-11-15 发布于广东

在是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那时候,由于科技还不太发达,人们的经济条件也不是太好,手机电视这些高科技产品更还没出现,所以,那时候农村里的文化娱乐,也就少之又少了,除了一两个月能看到一次露天电影外,也就是早中晚能听一会儿有线广播而已。

那时,放的那种露天电影,也还基本上都是在室外的打麦场上放映的,由于是室外,所以也就必须要晚上放了,人们也就都是站在那里来看的了,就是这样的站在那里看的电影,也是按大队来轮着放的,这次你大队,下次他大队,故而,为看那电影,那时也就要跑上好远的路程去看了。

又加之,打工和外出务工这些事,在那时还没实行起来,基本上都是,一个村庄里的人们,就是在这个村庄里劳作活动,所以,在这样的状况下,农忙时还好,人们得都去田地里干活去了,日子也就比较好打发了,但到了冬天农闲时,人们就基本上无事可做了,也就只好许多村民们聚拢在一起啦闲呱了。

纵是啦闲呱,也由于那时人们的文化水平还都普遍较低,啦得也基本上都是“家长里短”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啦完后,人们也就只得抽着“老旱烟”手插在袖筒里,在那里干坐着了。为打发这些漫长的无聊时间,所以,那时人们也就到处去请那些说书的先生,来村里说书给大家听了。

这样的说书,在中国历史上,也由来已久,一般城市里还有“书场”这些场所,这些“书场”,也是专门留给“说书先生”们说书用的,这“书场”里,还是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的,为更方便人们舒适地听书,茶水糕点更还是应有尽有的。

那时候,这些所谓的“说书先生”,还根据他们携带的伴奏工具的不同,分为两种,一种是携带着一面小鼓的,叫“唱大鼓书的”,一种是携带着那种类似于“二胡”那样乐器的,叫“唱丝弦书的”。

之所以那时把这些“说书人”前面都加个唱字,是因为他们演奏时都是说唱并举的,说一段书后,还会再唱上几句,其实,这所谓说唱,也基本上都是把那说的话,拉长点声音带点唱腔罢了。

中国的传统行业,都是有着自己的套路和行规的,这些无论“唱大鼓书的”还是“唱丝弦书的”,开唱之前,都是会把他那自带的伴奏乐器,空敲或是空拉上一段时间的,这种行为,在那时就叫“召人”,那意思就是“召唤吸引你过来”,因为一个村庄那么大,“说书先生”不可能一一地去通知你,这大鼓或是丝弦的声音一响,就是在告诉你了,这说唱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要想听说书,就请马上过来罢。

这些“说书先生”开说之前,还是都有自己的“开场白”的,一般情况下,那“开场白”都是,乐器伴奏着先背上一首古诗,或是背出要说的那书里的一首诗,这样的诗一出口,正文也就跟着接踵而至了。

那时候,这些“说书先生”,除了这些主要伴奏乐器大鼓或是丝弦外,还有辅助乐器,那辅助乐器就是,“唱大鼓书的”除了一只手敲大鼓外,还会有两块半月牙型的黄铜板在另一只手里打响,这打响的黄铜板,也主要是为烘托气氛而用。

“唱丝弦书的”,除了主乐器丝弦外 ,辅助乐器,用的就不是这种黄铜板了,而是那种“棒子”了,所谓的“棒子”,就是镂空的木段,小木棍在上面敲击一下,发出“棒”的一声响。若是“唱丝弦书的”是两个人来完成时,就会是一个人拉丝弦,一个人敲那“棒子”,若是一个人“唱丝弦书”时,就要用到那种插在地上的“脚踏板”了,那种“脚踏板”下面是脚踏,上头类似于和尚庙里敲的木鱼那样,只不过那庙里的木鱼是敲的,而这种“脚踏板”的上下是用绳子连接着的,脚一踏下面,上面那类似木鱼的那镂空木块,也就会被敲响一下,踏得紧奏了时,它也就会“棒棒棒”地响个不停了。

这些“说书先生”的说书,在那时的农村也是收费的,说得好点的人,一般一场两块钱,说得差一点的,一场也就一块多钱,就这价格,也还是可商量的,但价钱好商量,饭都是必须要管他们吃的,因为“手艺人那时是只带着嘴出来混饭吃的”,又由于他们是收费来说书的,所以那招待也就都是“家常便饭”了,也就不需要特别隆重地去招待了。

这样的说书活动,在那时的农村,也往往还都是那时的生产队里来举办的,又由于那时候经济条件还都不是太好,生产队有时也有“缺钱”的时候,碰到这种情况时,生产队里还会用粮食折换成钱,以此送给那些“说书先生”,用以作为说书的“聘请费”。

由于这样的说书,很受当时的农民们的喜欢,所以,那“说书先生”的生意,在那时也就特别红火,十分好了,以至于都好到,请他们来说书时,你是都要事先去提前预约的,是都要亲自去接的,虽是要去接那“说书先生”,但由于那时的交通工具还十分不发达,所以,所谓的去接他们,也就都是步行而去了,只是陪着他们走来而已。若是那“说书先生”此时外出说书了,你还要追到他说书的那村庄,去和他约定好,来你这里说书的日期,如果这期间,已经有人预约过了,你还要往后推,推上十天半个月,也都是有可能的。

这样说书的场地,一般情况下,也都是在生产队的空屋里进行的,因为只有那空屋,才能盛得下全村的那么多的村民,若是生产队里的房屋一时被占用了,没有空屋了时,还要全村里去寻找人们的空房子,去他那里来说书。

这样的说书,若是在夏天里说时,便就简单方便多了,这时,这说书,也就会在空旷的打麦场上来说了。

那时候,生产队里的打麦场都非常大,是夏天里全村人在那里睡觉的好地方。在这里说书时,那“说书先生”还会把大鼓敲得更加响亮,开场前,敲鼓“召人”的时间,也会敲得更长,这样,还会吸引来前村后庄的广大社员,那“说书先生”看到来听书的人多了时,那说书的劲头,还会由此大增,说书的那声音,也就会更加响亮,大鼓也会敲得更加韵味十足。

那时,在打麦场上听说书,十来岁的我们,都是会拉条芦苇草席,躺在那草席上来听的,但听着听着往往就睡着了,所以“说书先生”说的那书里的故事,我们便也就只是听得断断续续一知半解的了。

其实,那“说书先生”说的那些书,那时候,在城市里的各大书店里,也是有卖这样的书本的,但那时的农村老农民,文化基础都十分差,有的几近文盲,是没法自己亲自来阅读这些书的,所以,他们也就因此非常喜欢听那“说书先生”来说书了,虽然这些村民们的文化基础都较差,但记性却也十分地好,听过的书,有时自己高兴了,还会学唱上一段,那模仿,却也模仿得“有板有眼”。

由于这些“唱大鼓书的”,都是有价说书,又由于,那时的生产队里也并不多富裕,这样,村里的这些社员们,往往还会前村后庄亲戚朋友那里,去借这样的故事书来,借了来,寻找一个村里最有文化的人,煤油灯下,让他读给大家听。这样的“读书”,虽然没有大鼓丝弦作为伴奏,却也能过过听书的瘾,所以,那时候的文化人,在自己的村庄里,都是十分受人们尊重和爱戴的。

又后来,随着“收音机”的广泛普及,那时的“收音机”里,也就都在说“平书”了,说的也还都是《杨家将》《岳飞传》这些人民群众最喜欢的书,尤其是艺人刘兰芳说的这些书,就更是深受人们群众的喜欢了,所以那时候,人们走动都是在抱着个“收音机”在听这些书了,“听入迷的人”,也就大有人在了。再后来,又加之土地都包产到户了,生产队也没有了,所以这些“唱大鼓书的”人,也就没人去请了。

虽然没人去请了,但为了能挣上那几个小钱,这时候,那些“说书先生”们,也就只好自己背着个大鼓前村后庄地来询问,“要不要听书了”,但往往得到的答复都是:“不要”,尽管也还有个别的老头们,有时也还会凑几个钱请他们说上一段,但那听书的人,除了那些老头们外,却也几乎没有别人了。

再后来,随着人们的生活更加富裕,电视机走进了千家万户,人们就都是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了,那些“说书先生”说的书,就更没有人去听了,由于没人听,这些“说书的人”,后来也就不见了,消失了,消失成了我们这代人仅存的记忆了。

“够不够,三百六,再敲多了是饶头,诗曰......”这是“唱大鼓书”的开场白,如今这开场白,再也听不到了。

作者简介

王桂田,笔名:文海钓客。于宿州市第九中学工作。系中国乡村杂志社,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安徽省诗风诗社会员,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2019年度宿州文学奖获得者,2020年度全国诗词大赛优秀奖获得者,2021年度安徽省邮储杯散文奖获得者。退役军人,当过兵,打过仗,参加过老山者阴山地区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是位从战火硝烟里走出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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