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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节节胜利的日子里 (淮海战役日记摘抄) 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六日赤安镇 奉纵队首长命令，为实现野战军首长关于第一步歼灭据守新安镇为中心之敌黄百韬兵团4个军的决心，我26师将协同主力歼灭新安镇以东之敌。  半个月前，在野战军召开的曲阜会议上，明确了这次战役的方针。从华东野战军担负的任务来看，我理解:第一步歼灭黄百韬兵团4个军和第9绥靖区第44军，主要有两个战术手段，即一攻二阻，或者说“北阻南攻”。但是，从战斗的复杂性上来判断，攻击部队可能是攻中有防，防中有攻;攻中有追，追中有阻;阻中有围，围中有攻……作为指挥员，应当有两手准备，脑子里多有几个预案。常言道:“有备无患。”在这种空前规模的战役行动中，更是要随时提醒自己，督促下级，做好多种思想准备。 十一月七日新安镇 上级通报，黄百韬兵团仓皇西撤，向徐州收缩。原驻新海的44军也已提前与黄百韬兵团会合。我们的任务—追!追击西撤的敌人，追击越快越好，越猛烈越有利。我同政委张少虹同志商量决定立即向76团、77团、78团发出命令，部队在堰头镇展开。准备配合兄弟部队消灭该地之敌。 同76团团长王廷通话，间及命令下达后的情况。王团长说，干部战士任务明确，准备充分，士气高昂。大家表示:要打一个比济南战役还要痛快的大歼灭战! 十一月九日皂河镇 堰头镇首战告捷! 纵队聂凤智司令员告知:我们在堰头镇运动歼灭的敌人，是黄百韬兵团所属63军152帅454团全部，456团1个营，还有军部卫生队、通信连等2000余人。他们是黄百韬兵团西窜的掩护部队。 这次追击之所以获胜，从指挥上讲，“预则立，不预则废”，是重要的思想基础。还有个重要原因，是战斗作风的勇猛和快速，以勇制敌，以快取胜。由此联想到，首战告捷是各级指挥员必须把握好的大事情。作为大战役中局部作战的指挥员，随时随地都应看全局，想到自己部队的行动对全局的影响，从全局出发指导自己的行动。唯有如此，才能步调一致，万众一心，夺取胜利。 十一月十一日张庄 昨日黄昏，师指挥所到达皂河镇。 遵照聂司令员指示，立即组织部队强渡运河，不休息，不停留，不迟缓，渡河之后，沿敌左侧展开平行追击。 寒风凛冽。我和司令部的参谋来到河边察看，见水位不高，有不少渡口能够利用就便器材，只是水温很低，冰冷刺骨，手伸到水里很快就有麻木的感觉。但是，在运动中，各团提出渡河前和渡河后做好防冻防寒工作，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和减员。 我师继续西进，集结于古城集以北碾庄圩以南地区，同兄弟部队会师。我军有第4、第6、第8、第9、第13纵队，在野战军陈士榘参谋长的指挥下，对黄百韬兵团形成紧密包围。黄百韬兵团4个军被围于以碾庄圩为中心的狭小地区。 我纵队的任务是配合兄弟纵队，在碾庄圩以南对敌发起攻击。 十一月十四日张庄 战斗于前日晚8时半打响。肖师((25师师长肖镜海)攻占碾庄圩以南的前后板桥和碾庄车站。我师攻占碾庄圩正南的徐井涯和新庄，78团和76团是打得漂亮的。78团攻徐井涯，76团直扑新庄。他们的战术思想和战斗动作是符合苏北地区冬季作战特点的。这次战斗之前，在有关的作战会议上，我先后几次向各团干部介绍过此地的地形特点。我们要进攻的碾庄圩，位于运河西岸陇海路北侧。在一年半以前的莱芜战役中，陈毅、粟裕两位首长曾让我带第7纵队19旅1个团和野战军特务团，在涟水和徐州间沐阳地区，阻击张灵甫的整编74师。现在，第9纵队的部队是从胶东来的，对苏北情况生疏，我应该把自己体验过的东西，清清楚楚地告诉部队，让每个干部战士不仅了解敌人，而且了解地形。 十一月十六日张庄 昨天，战斗继续向碾庄圩推进。15日1时30分，我师76团和78团占领曹庄。 推进的战术来自群众的创造，是战士们根据敌情和地形想出来的。从攻打徐井涯、新庄到占领曹庄，直逼碾庄圩，这些地方为敌25军和44军所扼守，他们利用了原敌8军修筑的工事，企图固守顽抗，等待徐州来援。敌防御的另一个有利条件是，利用了苏北农村居民构筑的土围子。这种土围子的高度有1米上下，围外有3至4米宽、2至3米深的水壕。村与村之间，多有水沟、水洼、水湾穿插其间，利守而不利攻。为适应这种条件下的阵地进攻和坚守战斗，战士们提出了推进战法。这种战法的好处是节节推进，机动灵活，互相照应，便于协同、稳扎稳打。它很适应这种条件下的进攻和坚守巩固占领地的战斗。 两天的外围战，我们纵队歼灭敌44军大部。据通报，各兄弟部队已控制了碾庄坪外围大部村庄，歼敌100军、25军大部及64军一部。下一步的任务是我纵队同第8纵队由南、东南方向展开对碾庄圩的攻击。 十一月十八日张庄 对碾庄圩的进攻，预计明晚开始。25师由南向西北角直插黄百韬兵团部，我师由东南向大小院上进攻。从现已掌握的情况看，黄百韬很可能从大小院上突围，因为由此突围，可与徐州东援之邱清泉、李弥兵团联合起来。根据最近的侦察，大小院上的守敌为64军。这支部队自认为战斗力强，在被围困的日子里，他们叫喊坚守到底，企图顽抗。 我师任务的区分是:76团和78团攻占大院上，77团攻占小院上。大院上的敌人是156师。攻击发起前，我向各团团长嘱咐:这次战斗是最后歼灭黄百韬兵团残部，我们完全处于主动，在指挥上，要打得活;在组织上，要考虑得细;在作风上，要猛、要狠，争取进攻中速战速决。 十一月二十二日张庄 昨天黄昏发起进攻，至今上午10时多，大院上守敌被我全歼。下午4时后，继续向小黄庄攻击，守敌纷纷溃散。至此，我们配合第4纵队全歼溃散之敌于碾庄坪以西地区。 从本月8日到今天，第一阶段的战斗打了半个月，结局是非常清楚的。据纵队通报，我纵队共歼黄百韬兵团部、44军大部及25军、63军、64军各一部，共计2.1万余人，内俘敌1. 1万余人，战利品缴获不少。这个胜利不算小。然而，艰巨的任务，或者说，更大的胜利还在后头。 十一月二十九日阳城东南 奉纵队命令西进至孤山集地区。两广纵队、冀鲁豫军区两个旅配合我第9纵队作战，归9纵队指挥。主要任务是，对孙元良兵团进行攻势防御，以大量杀伤敌人。 十二月一日沈口顺 我师进至瓦子口以南地区。瓦子口已被敌人占领。向作战科部署了警戒、侦察诸任务。此地离杜幸明集团已经很近了，更有必要随时弄清当面之敌的动态和方向。要了解敌人干什么，怎么个干法。 十二月三日奶奶庙 我们进至永城以北埋头集一线，同第1纵队会合。自11月29日以来，我们纵队攻克了芒杨山、前后丁楼、黄庄、倪双楼、刘河一带，纵队通报歼敌1.8万余人。 这几天的战斗，攻中有阻，阻中有追。对战术思想和战术动作的运用，也应不拘一格。怎样能够歼灭敌人，就怎么用能多歼敌的办法。 十二月四日奶奶庙 纵队开会，部署下一步作战步骤。 为配合南线中原野战军老大哥部队歼灭黄维兵团，对杜聿明集团暂时围而不打。 这是总前委高超的指挥艺术，是毛主席“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思想的生动体现。杜幸明集团目前完全处于“困兽犹斗”而不能自拔的境地。他们完全陷入我包围圈内。我师所要攻击的目标左营、大王庄，都在望远镜的视野之内。现在，给敌留条生路，又为我赢得更充分的准备时间。同时，既有心攻又有武攻。 历史无情。15年前我们长征的时候，国民党对红军围、追、堵、截，妄图消灭红军。现在，代表正义进步力量的人民解放军，开始了对国民党反动派军队的围追堵截。这就是历史，是中国人民革命斗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历史。 十二月十六日奶奶庙 从现在起，对当面李弥、邱清泉兵团部队，实行围而不打(攻)，但又不放弃逐点分割攻击手段，一块一点地吃掉敌人，消耗敌人。 十二月二十五日奶奶庙 开展阵地练兵和对敌政治攻势。阵地练兵主要内容为土工作业和攻坚战斗准备。政治攻势的形式更是丰富多样。连日来，敌军来投降者日达数起。敌弹尽粮绝，战斗力已大大削弱，这是我们最后聚歼杜聿明集团的有利条件。 一九四九年一月六日前王楼 今天向杜聿明集团发起全线总攻。部队进展顺利。 一月七日前王楼 下午6时，在左营，敌一个团向我投降。我师接受了这支弃暗投明的部队。 一月十日前王楼 早8时，攻克大王庄。接着配合兄弟纵队攻克杜聿明集团最后据守之刘集。至此，杜聿明集团已被全歼。 一月十二日前王楼 纵队首长通报，我9纵队在围歼杜聿明集团的战斗中，又歼敌1.5万余人，加上战役第一阶段的胜利，我纵队歼敌56,490余人。 仅仅这个简单的数字，已经说明胜利的巨大。歼敌数超过自己的3倍至4倍。这说明上级指挥正确，人民大力支援子弟兵，干部战士英勇善战。作为一个普通的指挥员，应该从胜利中吸取经验，找到有益的教训，把自己提高一步，让战争中付出的代价，作为自己前进的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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