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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为经济学这门将古典经济学与心理学结合在一起的学科，曾一度被认为不过是胡言乱语，却在过去十年中赢得了广泛赞誉。 它解释了人们尽其所能、不理性行事的所有令人费解的方式，在商业、金融和政策制定方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与诺贝尔奖一起，它已成为一种当代文化现象。其畅销书就有 Daniel Kahneman 的《Thinking, Fast and Slow》，数不清的 TED 演讲，就连其理论创始人之一也在大片“The Big Short”中客串过。 然而，对于一小群怀疑论者来说，该理论的成功反而带来的副作用——这被称之为“偏见的偏见”（Bias Bias）。 马克斯·普朗克人类发展研究所的心理学专家、评论家Gerd Gigerenzer指出，这个理论的的信徒往往倾向于寻找偏见——即使本来就没有偏见。围绕行为经济学，甚至出现了伪科学的山寨产业——实际上，该方法确实存在一些深刻的根本性缺陷。 哥伦比亚大学金融工程教授伊曼纽尔·德曼（Emanuel Derman）表示，非专业人士使用行为经济学的语言有点像穷人说：“嘿，我很聪明。” Derman补充说：“公众们喜欢它，但我认为它没什么价值。” 体育运动中存在热手谬误，还有Dunning-Kruger邓克效应，它们都指出，对某些事情不太了解的人实际上并不知道他们不知道——这些例子能够改变我们理解人类的行为方式，并让我们了解一件事情是如何失控的。 ⚠️热手谬误是一种几率谬误，主张因为某件事发生了很多次，所以很可能再次发生——就像篮球比赛中有“热手”的运动员有更大的几率进球一样。 ⚠️邓克效应（DK effect），是一种认知偏差，能力欠缺的人有一种虚幻的自我优越感，错误地认为自己比真实情况更加优秀。反之，非常能干的人会低估自己的能力，错误地假定他们自己能够很容易完成的任务，别人也能够很容易地完成。 当然，维基百科的认知偏见条目下，目前已经列出了近 200 个条目之多。其范围从演员 —观察者偏见（将其他人的行为归因于他们的个性，同时证明你自己的行为取决于你自己的情况），到零和偏见（你错误地认为当前是一个赢家通吃的零和游戏），甚至产生了宜家效应，即人们对自己部分组装的东西给予了不成比例的高估值。 他们都是合法的理论吗？在过去的几十年里，Gigerenzer对此表示怀疑，从而让自己成为了行为经济学家的敌人。在他 2018 年的论文中，给出结论：大多数关于认知偏见的研究都存在缺陷。 这些理论要么依赖小样本量，将个别错误误解为系统偏差，要么根据事实或问题的框架低估人们吸收信息的方式。 一种经常被引用的偏见是过度自信的现象。对于行为经济学家来说，商业和金融领域充斥着基于拍脑袋和自负的非理性决策的例子。但是，Gigerenzer说，看似偏见的东西往往是经过深思熟虑和理性的。 例如，以汇率或股票市场预测的分析师为例。他们的预测大多是错误的——因为如果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正确的，他就不必为谋生而打工。因此，分析师和其它像他一样的人往往会流露出自信，因为如果他们对自己的准确性更加诚实，则“很少有人会接受他们的建议”。 大多数人自信地认为，罗马的纬度位于纽约以南，因为罗马的温度更高，但实际上反而是罗马的纬度比纽约高——这自然是另一个过度自信的例子。但根据Gigerenzer的说法，如果问同样的问题，随机比较所有大城市，而不是使用精心挑选的这一对，偏见就会消失。 “行为经济学声称过度自信是一种显著的现象。”他说。“我们的研究表明，它没有任何可靠之处。为了偏见而歪曲合理的行为是一种诱惑。” 如果你在谷歌上搜索“行为经济学批评”，很快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 Gigerenzer 的名字——他的好斗风格并没有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太多的批判性，有点令人厌烦。 2002 年获得诺贝尔奖的Kahneman和Tversky，很早就对Gigerenzer对他们的立场和想法的故意曲解表示了异议，并称这会误导读者。卡内基梅隆大学的Alex Imas认为，问题在于Gigerenzer经常使用过于简单的论点来驳斥他实际上并没有正面接受的理论。 例如，Gigerenzer曾经断言，行为经济学家已经用Homer Simpson取代了经济人作为他们的人类行为模型。 ⚠️Homer Simpson是美国电视动画《辛普森一家》的虚构角色，辛普森一家五口中的父亲。Homer是部分美国工人阶级的典型代表：粗鲁、超重、无能、心胸狭窄、笨拙、粗心与酗酒。尽管过着蓝领般的日子，霍默却有着许许多多不平凡的事迹，偶尔展现出自身的才智与真实价值，譬如对自己家人的热爱及保护。 无独有偶，2017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Richard Thaler，当他不在芝加哥大学教授行为科学的时候，还经营着一家资产管理公司，他也提出了他自己的策略：忽略 Gigerenzer。 然而，随着行为经济学在日常生活中变得越来越普遍，甚至支持者也开始承认，其理论存在潜在的陷阱。理性的天平反而更加倾向于Gigerenzer。 在 Ted Seides 的“资本分配者”播客的最近一集中，Albert Bridge Capital的Drew Dickson谈到了他的团队如何将行为经济学融入其投资的方法。在列出了他们关注的一些偏见之后，Dickson将“偏见的偏见”（Bias Bias）命名为他的新宠。 “人们现在谈论行为金融学如此之多，而且他们中的很多人对行为金融学都比较陌生，几乎一定会一开始就带有偏见。”Dickson说：“你带有偏见去寻找偏见。” 的确，Gigerenzer并不是唯一一个在行为经济学中寻找漏洞的人。他最近有了一个更加可靠的盟友——塔勒布。 以《黑天鹅理论》成名的，纳西姆·尼古拉斯·塔勒布 Nassim Nicholas Taleb最近重点介绍了他自己未完成的论文。标题为《Nudge Sinister：How Behavioral Economics is Dangerous Verbalism》的这篇论文总结了 12 种不同类型的错误，这些错误导致经济学家提出了“非真正“的偏见： 重整化：群体行为不会从个体行为的聚合当中出现——肥尾除外（参见《Skin in the Game》）。 遍历性：集合概率无法代替时间概率。 次指数分布：误用了适用于薄尾分布（次指数类）的数学工具，而不是肥尾（幂律类）的工具。 路径依赖和心理账户：心理账户是遍历性的防御机制，它接纳凯利准则和凸性原则，显然，Richard Thaler并不理解，吸收界限（Absorbing Barrier，释义参考前文）的存在必然导致破产。 ⚠️Mental Accounting心理账户，是行为经济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由于消费者心理账户的存在，个体在做决策时往往会违背一些简单的经济运算法则，从而做出许多非理性的消费行为。 低估的黑天鹅：极值分布无法通过非参数的经验分布获得——有限的样本显著地低估了黑天鹅的影响，在做风险评估的时候，行为经济学已经违背了极值理论的基本原则。 元概率：显然如果使用随机概率，跨期偏好的结果就不会有偏差。这里有两个选项：A今天给你一个苹果，明天给你两个；B一年后给你一个苹果，一年零一天后给你两个苹果，如果你随机选择“信用风险”的等价物，则两个选项没有冲突。 损失厌恶：损失厌恶是任何以生存为条件的事物的数学属性，而不是心理上的偏好。凸凹性源于与脆弱性（Fragility），以及它是针对个体还是集体。 二元预测：陈述不能被简单地“二元”语言化，用于预测，尤其是事关毁灭的问题，动态决策中要注意非线性收益的问题。 集体理性：当个体理性映射到集体理性时，需要关注尺度变换所适用的条件——这与肥尾有关。 平均场问题：当存在凸性，或二阶效应时，均值将不再是一个好的指标。 系统风险和特殊风险：系统性风险是截然不同的，决策影响集体行为。个体风险和集体风险要区别对待。 P值：大部分心理学领域当中使用的P值检验都是存疑的，滥用P值检验往往都不是好的统计学实践。
此外，伦敦数学实验室的研究员Ole Peters也将注意力转向了他认为更大、更基本的问题。 简单来说，他认为整个经济学领域都有缺陷，因为它没有正确解释时间的问题——他称之为遍历性问题。这导致了我们期望理性行为者对潜在收益和损失做出反应的方式与我们的实际直觉之间的差异，这是Kahneman和Tversky的前景理论发展过程中的一个关键考虑的因素。 根据Peters的说法，在提出“关于人类行为的心理学论点”来弥补这种差异时，行为经济学将问题的症状误认为是问题本身。 “经济学深深地陷入了错误的概念当中。”他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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