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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哲学基本范畴与重大争辩:动静、一多、消长、渐骤

 心理咨询诊所 2023-11-21 发布于山东
中国哲学基本范畴与重大争辩:动静、一多、消长、渐骤

动静 中国哲学史的一对范畴。老子最早从哲学上论述了动静关系。认为“反者,道之动”(《老子·四十章》),但又认为事物运动变化最终要归于虚静,“致虚极,守静笃……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老子·十六章》)。《易传》强调变动,“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易·系辞下》)。又认为动是刚,静是柔,“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易·系辞上》)。但亦认为“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同上)。三国魏王弼从“以无为本”出发,进一步阐述了动静关系,“凡有起于虚,动起于静”(《老子注·十六章》),认为动起于静,又复归静。强调“天地以本为心者也。凡动息则静,静非对动者也”(《周易·复卦注》)。东晋僧肇提出“即动求静”说,认为“寻夫不动之作,岂释动以求静?必求静于诸动,故虽动而常静”(《物不迁论》)。北宋周敦颐分动静为两类,一类是“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一类是“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通书·动静》)。认为具体事物的运动与静止是绝然分开的。南宋朱熹改造与发挥了周敦颐的动静观,提出“太极自是含动静之理”,以体用关系说明动静关系,“静即太极之体,动即太极之用”(《朱子语类》卷九十四)。认为:“若以天理观之,则动之不能无静,犹静之不能无动。”(《答张敬夫》)但又认为:“方其动时则不见静,方其静时则不见动。”(《朱子语类》卷九十九)并强调“然敬字工夫,贯动静而必以静为本”(《答张敬夫》)。明清之际王夫之提出“太虚本动”。认为“动静者乃阴阳之动静”(《张子正蒙注·大易篇》),运动即阴阳本身的运动,强调“动极而静,静极而动……方动即静,方静旋动,静即含动,动不舍静”(《思问录·外篇》)。并认为“是静因动而得常,动不因静而载一”(《周易外传》卷二),动是绝对的,故“废然无动而静,阴何从生哉!”(《思问录·内篇》)

一多 中国哲学史的一对范畴。指整体和部分、一般与个别、本体与现象之间的关系。佛教华严宗提出“一多相容”的命题,最早以“一多”作为一对范畴使用,法藏《华严经·义海百门》:“一多相由成立,如一全是多,方名为一;又多全是一,方名为多。多外无别一,明知是多中一;一外无别多,明知是一中多。”说明“一全是多”、“多全是一”的总体与个别的关系。“总”(指“一”)与“别”(“多”)相依的关系正是“若不别者,总义不成。由无别时,即无总故”(《华严一乘教义分齐章》)。但也指出“一中多,多中一”个别之间的相互包含的关系,即是“有一即有一切,却一即却一切”(《华严经·探玄记》)。又认为个别部分不同于总体,“多即非一是别相”。华严宗的这一观点对宋明理学的“理一分殊”说颇有影响。北宋邵雍、周敦颐皆以“太极”为“一”,由“太极”而派生天地万物。邵雍说“合之斯为一,衍之斯为万”(《观物外篇》)。周敦颐也说:“是万为一,一实万分。万一各正,小大有定。”(《通书》)二程认为“理”便是“太极”也是“一”。强调天下只有一个理,“万物皆是一理”,“一物之理即万物之理”(《遗书》卷二上)。南宋朱熹说:“万一各正,小大有定,言万个是一个,一个是万个。”(《朱子语类》卷九十四)又说:“万物各具一理,万理同出一原。”(《朱子语类》卷十八)从而论述个别和一般的关系。明清之际方以智汲取、改造华严宗的“一多”观点,说:“一是多中之一,多是一中之多,一外无多,多外无一,此乃真一贯者也。……若为一贯所得,是为'死一’,非活一贯也。”(《一贯问答》)认为离开无数的各种各样的互相矛盾的事物(“多”)的那种绝对抽象、超然的“一”是不存在的。这是对“一多”范畴内容的丰富和发展。

消长 中国哲学史的一对范畴。《左传·隐公六年》:“善不可失,恶不可长。”“不可长”已含有消的意蕴。春秋战国时期,消长由单一概念演变为对偶范畴。孟子较早提出消长的对偶概念:“故苟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孟子·告子上》)培养仁义道德之心,使人之所以为人,而与禽兽相别。《庄子》中讲大道的方向和万物的道理,“消息盈虚,终则有始。是所以语大义之方,论万物之理也”(《庄子·秋水》)。消息即指消灭与生长,或一消一长,与消长含义相同。《易传》扩展消长内涵,发展为对待范畴。《泰卦·彖》:“内阳而外阴,内健而外顺,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也。”《否卦·彖》与此相反:“内阴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也。”消长在和君子与小人、健与顺、阴与阳、刚与柔、内与外等一系列概念、范畴网状相联结中,被定位为相对范畴。这一范畴又往往与消息范畴并用,而且含义大体相同。《易传》以后,消长(消息)范畴向两条理路发展,一是宇宙论理路,一是伦理观理路。前者以阴阳变易消息解释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后者以公私理欲之别解释社会伦理现象,认为消长是兼综宇宙和伦理的方法原则。自汉至唐,消长(消息)主要运用于自然现象方面。《淮南子》以阴阳变易学说解释《乾卦》九三爻辞:“终日乾乾,以阳动也;夕惕若厉,以阴息也。因日以动,因夜以息,唯有道者能之。”(《淮南子·人间训》)以动息释阴阳、日夜,此息非生息、生长之义,而是休息、休止之意,与消息范畴不符。汉代孟喜和京房等以阴阳灾异释易,以推测宇宙气候、季节的变化和人事的吉凶。魏伯阳的《周易参同契》以六十四卦解释炼丹的全部程序。他以阴阳消长的十二消息卦,配以十二律,以明一月或一年炼丹用火程序。《参同契》认为炼丹用火与月亮盈亏、四时变化之间,有一种因果的必然联系。魏晋时期,玄学家论易重义理而斥象数。三国魏王弼易说取义不取象,以无为天地阴阳消长之根本,具有玄学家的特点。竹林名士中的阮籍在正始时曾作《通易论》,通过对六十四卦的卦义和次序解释,说明由乾到泰是先王治民的盛世,由同人到复,圣王兴而推行礼法名教,进入衰世,体现了乾辟阴阖,阴阳消长,刚柔相推的原则。南北朝时,玄学派易学与佛教开始结合,以易解佛。周弘正曾仕梁,著《周易义疏》,将六十四卦分为六门:天道门、人事门、相因门、相反门、相须门、相病门。认为如亁坤、泰否的顺序是讲阴阳消长盈虚的,是天道门。唐代易学,义理、象数并存。孔颖达以阴阳二气解释《周易》。“变化运行,在阴阳二气。故圣人初画八卦,设刚柔两画,象二气也。”(《周易正义》卷首)认为天地万物、人类社会都由阴阳二气所构成,并受其支配。阴阳消长变化便是变易的原理。到宋代,邵雍的八卦和六十四卦方位图体现了阴阳消长的过程。就《伏羲八卦方位图》来说:“震始交阴而阳生,巽始消阳而阴生,兑阳长也,艮阴长也。震兑在天之阴也,巽艮在地之阳也。”(《皇极经世·观物外篇》)周敦颐在《太极图说》中自无极而为太极,太极动静而生阴阳,由阴阳互为消长,从而构成阴阳相交之图,仍然遵循着阴阳消长的原理。张载将消息与盈虚对言,是消长之意。“君子道长,故非德之禁可以必行。”(《横渠易说》)把《周易》看作是讲道德,行仁义,穷理尽性,以提高人的道德境界的教本。二程认为天地万物中都蕴含阴阳之象、之数和对待。“万物莫不有对,一阴一阳,一善一恶,阳长则阴消,善增则恶减。”(《遗书》卷十一)消长范畴主要表现在“消长相因,天之理也。阳刚君子之道长,故利有攸往。”(《周易程氏传》卷二)“二阴长两阳消矣,故云消不久也。在阴阳之气言之,则消长如循环,不可易也。”(同上)以及“阳长将极,阴消将尽”(《周易程氏传》卷三),由此拓展了消长范畴的内涵。南宋朱熹继承邵雍、张载、程颐的易学。朱熹说,“易只消阴阳二字括尽”(《朱子语类》卷六十五)。“有阴则有阳,有善则有恶,阳消则阴长,君子进则小人退。”(《答吕伯恭》)“天地间只有阴阳二者而已,便会有消长。”(《朱子语类》卷六十七)消长既是善恶道德趋向,亦是君子小人伦理进路,它是指引各具对待性格的范畴变易的导向。从而使义利、公私范畴通过消长范畴而转化为天理、人欲。“天理才胜,私欲便消;私欲才长,天理便被遮了。”(《朱子语类》卷四十一)义利、公私、理欲都处在消长的过程中。陆九渊在与朱熹的辩论中认为,“一阴一阳之谓道,一阴一阳已是形而上者”(《与朱元晦》),因而道并非所以阴阳者。易道即是阴阳变易的过程。“易之为道,一阴一阳而已。先后始终,动静晦明,上下进退,往来阖辟,盈虚消长,尊卑贵贱,表里隐显……何适而非一阴一阳哉!”(同上)王守仁居龙场时,认为《周易·遁》卦阴渐长而阳渐消,然所以讲“遁,亨”,是因“其时阴渐长,阳渐消,故能自全其道而退巡,则身虽退而道亨”(《王文成公全书》卷二十六)。阳虽消,但四阳尚盛,九五居尊得位;阴虽长,但二阴尚微,六二处下应五。君子在位,小人新进,势微而顺君子;君子知可巡之时,然势尚可为,尽力匡扶,以行其道,使不速乱。这是王守仁对当时被贬处境的估计及其心态的反映。近代魏源基于对物极必反,而又相互联系的认识,说:“消与长聚门,祸与福同根,岂惟世事物理有然哉?”(《默觚上·学篇七》)由于《易传》以阴阳为核心解释消长范畴,在较长的时期内,阴阳消长的思维模式支配了消长范畴的运用和功能的扩展。特别在易学思维发展的过程中,这种情况尤为突出。在消长范畴发展演变过程中,宋明理学家具有重要地位。理学家基于对易学研究的深厚功底,把消长范畴超越阴阳的支配,而与义利、公私、理欲相联系,用以解释义利、公私与理欲范畴之间的关系。这样消长范畴便作为由义利、公利到理欲,与从理欲反馈为义利、公利联系的载体和中介。

渐骤 中国哲学史的一对范畴。对事物量变和质变两种变化形式及其关系的见解。《易经》中的“渐卦”就包含着对于事物渐变过程的洞察,《易传》中则保留着更多关于量的积累而引起质变的思想资料。如“天地解(平静)而雷雨作,雷雨作而百果草木皆甲坼(生长)”。认为“雷雨”这种骤变现象是由“天地”之间平静缓慢的量变发展而来的。庄子则不承认质的骤变是由量的渐变而来的,“物之生也,若骤若驰,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庄子·秋水》)。东汉王充指出:“夫物之生长,无卒成暴起,皆有浸渐。”(《论衡·道虚》)事物的生长都有“浸渐”的量变过程,离开了“浸渐”便无“暴起”的可能。北宋张载亦认为“然暴亦因有渐”(《正蒙·神化》),例如“雷霆感动虽速,然其由来亦渐矣”(《正蒙·参两》)。南宋朱熹发展了这一观点,提出“化是渐渐移将去,截断处便是变”(《朱子语类》卷七十五),含有渐进过程中的中断即骤变之意。明王廷相、吕坤则只讲渐变而不讲骤变。王廷相说:“四时寒暑,其机由日之进退……不可骤变也。”(《慎言·乾运》)吕坤认为“天地万物只是个渐,故能成,故能久,所以成物”。“渐至非骤至,骤至则激”(《呻吟语·天地》)。明清之际王夫之继承发展了张载、朱熹的渐骤观,认为事物在隐微的渐变过程中已有质变的因素,指出“质日代而形如一”,但事物量变到一定的阶段,也就“变而生彼”即“推故而别致其新”了。例如“盖阴阳者恒通,而未必其相薄;薄者,其不常矣。阳忽薄(迫)阴而雷作,阴忽薄阳而风动,通之变也”(《周易外传》卷七)。说明“雷作”、“风动”的这种暴烈的骤变是由阴阳的“恒通”到“相薄”(对抗)的渐变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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