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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云乡 ||燕京乡土记——贡院小史·贡院

 倚月临风 2023-11-22 发布于河北

贡院

北京东单有个胡同名“贡院”。贡院是什么意思?可能有不少人已经不知道了。

说到贡院,的确是一个很特殊的名字,它不是街名,也不是胡同名,而是明清两代科举考试试场的名称。这名称来源于宋代。宋朝礼部有贡院之设,专管士子考试。明清两代,科举考试制度更加完善,各省会都建立了贡院,北京同样也建立了贡院,所不同者,各省贡院是每隔三年秀才考举人的试场,而北京的贡院,则既是顺天府考举人的试场,又是全国举人考进士的试场。各省会如杭州、南京等处,在贡院旁都有贡院街,因而北京贡院,严格地说,也只能叫贡院街或贡院胡同才是,贡院只是习惯的叫法,把后面的字给省略了。

当年各省的贡院,都是一所十分庞大的建筑物,要容纳上万人在里面考试。北京的贡院,在东城墙观象台北,本是元代礼部的旧址,明永乐时改建为贡院,万历时及清代几次加以扩充,范围越来越大,分成内外两部,内部称“内帘”,包括考试官员办事的大堂,阅卷官的房舍,以及抄写卷子“抄手”的房舍。因为当时试卷不但“密封”,应试人不能在卷子上写名字。而且卷子要重抄过,防止阅卷官认出笔迹作弊。所以每遇考试,就有大量“抄手”。还有最重要的是考生的“闱号”房舍,即在一所大礼堂般的房子旁,再隔成许许多多房舍。

因为当年考试,进一次考场要在考场中过两夜,这个叫作“闱号”的小房舍,不是只供写字作文,还供睡觉。所以每个小房舍相当一张双人床般大,房内砖铺地,还用砖砌一个小方台,考生在砖地上摊开被褥,晚上睡觉,白天用小方台当桌子写字作文章。贡院中要有上万个这样的小房间,光绪八年(一八八二年),“壬午科”入闱人数一万六千多人,闱号不足,后来又经添建。如同许多长廊,隔成小房间,前面一排排小巷,来往走动,小巷口有栅栏门,按省、府分别编号,直隶贝字号、奉天夹字号、热河承德府承字号等等。试想:一个大院大厅中,隔成上万个小房子,岂非洋洋大观乎?过去看到过“贡院平面图”,密密麻麻,全是小方格,像一张“坐标纸”,又像是许多张稿纸接在一起一样,这张图在许多文献书上都曾印出过。

贡院是坐北朝南的大门,门前三座大牌楼,东西迎面各一座,匾额分别是“天开文运”、“明经取士”、“为国求贤”,周围有很高的砖墙。进大门不远就是二门,二门内叫“内帘”,二门外叫“外帘”,考试时二门从里面锁起来,内外隔绝,谓之“锁闱”。明代张居正写过一篇《重修贡院记》,并有三个牌楼,中为“天下文明”,到清末就没有了。原来“至公堂”匾,为严嵩所书。二门内有明远楼,四角有闱望亭,后增为六亭,考试时有士兵看守瞭望,其戒备森严,几乎像现代的监狱了。但是几百年来的绝大多数的大官吏、大学者、大诗人……都是由这个地方考出来的,是一处有关中国历史的极重要的古迹,可惜原建筑在清光绪戊戌(一八九八年)后,贡院被烧了一次。其后光绪三十一年停科举,破旧的贡院就没有用了。民国十六年,张作霖在北京作大元帅时,贡院残破房舍,已倾圮不堪,便拆除拍卖,这中间不知经手人贪污了多少钱,后来贡院旧址就全部变为民房,只剩下一些地名了。

在贡院附近,不少胡同都与贡院和科举考试有关系。首先胡同名就是关于举子考试的。如鲤鱼胡同,有鲤鱼跳龙门的意思。笔管胡同,举子作文章用笔,笔正心正,笔管条直。方巾巷,明代举子都戴方巾,来京会试,在京买顶方巾戴。科举时代,遇到会进士的年份,全国士子都来北京,所谓“公车”入都会试,因为是公家提供交通工具。到京之后,都住在东单一带,是十分热闹的。附近胡同中有空房的,都贴红帖出赁考寓,叫作“状元吉寓”。作买卖的也借此机会,样样涨价大赚其钱。《京都竹枝词》有诗道:“缎号银楼也快哉,但能管事即生财,休言刻下无生意,且等明春会试来。”诗后注云:“京师买卖,逢乡会试年尤觉茂盛。”可以想见其盛况。

因说贡院,附带说到乡会试的热闹,自停科举后,自然冷落了。但在二三十年代中,每年暑假全国各省到北京考中学、大学的学生很多,多少有点类似的味道。

作者简介

邓云乡,学名邓云骧(1924.8.28----1999.2.9)山西省灵丘东河南镇人。上海红学界元老,与魏绍昌、徐恭时、徐扶明并称上海红学四老。青少年时期,先后在北京西城中学、师范大学和私立中国大学求学。1947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先后任教山西大同中学、天津中学。新中国成立后,在北京中央燃料工业部工作。1953年10月起,先后在苏州电校与南京电校教书。1956年1月在上海电力学院教书,至1993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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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佳敏

审校:余文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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