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那些萍水相逢的同学们

 b1avl2hx8flj5b 2023-11-23 发布于重庆

✐✐记录退休小姐姐漂在澳洲的琐碎日常————————————————————

语言班结束了,也意味着短暂的同窗缘尽,也许再不相见。闲来无事,记录一下印象较深的同学。
我的课程只有八周,两个月,基本上是中级班intermediate和中高级班upperintermediate一半一半。
中级班的老师凯瑟琳是英国人,一口我觉得有点黏乎很考听力的英式英语。我是班上最大的学生,她比我大一点。其他同学都叫她teacher,只有我直接叫她瑟琳,因为我牢牢记得称呼老师要么叫Miss/Mrs要么叫名字不能叫teacher,那是中式英语。后来我特意问过她,她说都可以,直接称呼老师teacher在澳洲已经很普遍了。
她经常说她小时候不喜欢学校,因为她超级害羞。大家都不相信,因为她看起来是开朗的,也爱说笑。
我后来发现她说的可能是实话。
每个班似乎总有那么一两个显眼包,老师们都很喜欢,无论讲什么都可以拿他们开涮,他们在的时候气氛最活跃。
但显眼包都不会准时上下课的,显眼包没在的时候,凯瑟琳的课堂就很沉闷。她经常自嘲说,咱们课堂太安静了。
没办法,早到的都是爱学习的,但通常不活跃,比如我,还有另一个同学昂佳,我们都属于典型的坐第一排的安静的好学生。正式上课前的时间,我们不主动找她说话,她也不说,自己坐在那里看电脑,显得很高冷,甚至有点傲气。
后来有一天课间我出去溜达,离下节课还有十来分钟往回走,发现凯瑟琳独自走在前面。我慢慢跟在后面,盘算着在楼梯间赶上她了要怎么打招呼。没想到经过学校入口,她没有进去,径直往前走了,明显是要围着大楼绕一圈掐着点进教室。
那一刻我突然懂了,她说她社恐可能是真的。上课的老师是没有办公室的,课间要么呆在教室要么去外面,她一个人在外面瞎走很说明问题。太能理解那种面对人群不知道说什么的尴尬,即便她已经有多年的职场经验,在专业领域已经非常强大,脱离专业之外也许仍然力不从心。i人理解i 人,那一刻我深深共情,好想抱抱她。
中级班的显眼包叫朱利安,哥伦比亚人。他总是最活跃的那一个,无论什么话题都能侃侃而谈,口语已经非常好了,我觉得intermediate 和upperintermediate对他来说都没有必要了。他说他在某些方面的词汇不够,所以要学习。
但他其实并没有很认真在学。读和说的环节他都积极,每到要写的时候,他就各种逃避,像极了小时候见过的那种脑瓜子聪明就是不学习喜欢调皮捣蛋的男生。
一个月完了考试,成绩合格的升入中高级班,只有我、朱利安、昂佳三个升了。升班后朱利安继续担当显眼包,和中高级班原本的显眼包中国男生一见如故,珠联璧合,当仁不让成了气氛组合。
其实考试非常简单,都是平时做过的题,作文都是原封不动。我可能不到半小时就全部做完了,第一次体会到那些学霸早早做完了题在考场上玩耍原来是真的
昂佳是蒙古人,浓眉大眼的,就很蒙古。她和丈夫两人在澳洲,6岁的儿子留在蒙古,经常出现在她的口语练习里。她计划明年9月读data science硕士,目标是拿身份,把儿子接来团聚。她最喜欢澳洲的一点是,悉尼没有冬天,而她的家乡冬天长达四个月,衣服穿了一层又一层笨重得像机器人,她喜欢悉尼可以每天穿不同的裙子。
中高级班的蒙古人比例最高,每次分组练习老师都要煞费苦心把他们分开。
不仅中级、中高级班,应该说整个语言学校蒙古人的比例可能是最大的,一到下课休息室全是蒙古人。中国人也多,但相当一部分经常上一节课签完到就走了,不同班级的中国人也不扎在一起。再就是哥伦比亚和巴西,说不清哪一个国家的人更多。
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印度人。回来跟了了说起,了了说人家印度人英语可好了,才不会上这种班。
也是。这就解释了我们这所学校的学生构成。一般来说,报考正规大学的本科、硕士至少要雅思6.5(差不多是我们中高级班达标的水平),如果达不到,大学通常有对口的语言班。也就是说,我们这种语言学校,不是为那一部分留学生存在的,而是为另一些准备读私立大学、职业学院的留学生提供语言培训。
也就是说,读这种语言学校的,一部分是想通过职业技术培训,走蓝领移民路线,他们要么是学历不够读硕士,要么是经济实力不足以读本科硕士。这部分人,往往是真正读书的,大部分蒙古学生看来都像这一类,他们真的有好好在读书。另一部分读书、移民都不是目的,而是借着学生签证,合法地在澳洲工作。 中级班的中国同学,大部分是这种类型。哥伦比亚和巴西那几位估计也是,经常穿着工作服背着工具包来上课。
有一个中国同学,凯瑟琳说是班上时间呆得最久的。他从来没有穿工作服来上课,每次都穿得整整齐齐的,凯瑟琳经常取笑他是不是要去约会。和他聊天,得知他36岁,无妻无孩,独自一人来澳洲干工地。他没上过大学,也没学过英语,很多基本的都不会。但从零开始也有好处,他的口音意外的好,几乎没有中式口音。他几乎不缺席,不早退,我觉得他英文将来有可能非常好。
有个男生二十来岁,在日本打过工,刚来澳洲不久。跟他同学一个月,眼看着他的脸从最初的通红,变成了黝黑。他在工地上做小工,下班后直接来上课,衣服上有时还有尘印。他大概认为我英语好,经常问我。我喜欢好学的孩子,把一本厚厚的单词书送给了他。作为回报,他帮我留意工作机会,后来真的给了我一个百叶窗厂的联系方式,说只要去就有活干。
另外一两个中国男孩经常上半节课就走,明明白白表示听不懂,毫不掩饰。我问他们既然都交了钱为什么不好好学呢,他们说学不会,如果不是为了完成签到率都不愿意来,还要花路费。
所以班上的中国学生国内学历都不太高,不然也不会相遇在这里。唯一读过大学的是比我晚来一周的男孩,高高大大的,长得很帅气,几个蒙古女孩私下都说帅。他刚刚从北京某高校本科毕业,拿了学签过来,第二周就找到工作,穿着工地的服装来了。我以为他会半工半读,语言班完了去上正经的硕士。结果不是,他说他就是为了赚钱,等明年他的学霸女朋友过来读移民专业,他再转陪读签证打工挣钱供她读书拿身份。
他是学IT的,但不打算继续学,相当长一段会从事蓝领工作。而她女朋友为了移民会选择护理专业,对于原来的专业来说属于降了level。但他们意见统一,目标明确,从本科毕业那一天起就各自为此奋斗。
听过不少留学生的故事,听他轻描淡写讲起的时候还是被感动到。
漂泊在外的人谁背后没有一个故事,小小的语言班,也是人生百态,令人感慨。回来和了了聊起,未免唏嘘一番。这些故事的主角,我萍水相逢的同学们,他们回去说起我,一把年纪的老阿姨,还辛辛苦苦学英语,可能也是一番感叹吧,可能也被激励几分吧。
他人的故事,想自己的人生,也不枉相遇一场。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