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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饼

 听雨的秘密花园 2023-11-29 发布于上海

为了配我新买的编筐,我烙了几个饼。

我发现自己越长大越回到童年,对于生活用具的审美也更趋向于童年。

小时候,我和奶奶一起生活。

奶奶有几个小筐子,用细柳条编成的,摸上去很坚固,只是有一点年头了,看上去比较老旧。

两个小筐子里放针线和碎布头,奶奶称它为:活计。

听奶奶说,小时候的大叔很听话,每当大人们在田间地头干完活歇息时,总有几个大娘婶子的想趁空缝补缝补,就会招呼旁边正在玩耍的大叔:“嗨,刚,帮我回家把我的活拿过来。”

那个“活”,就是放了针线和碎布头的筐子,然后大叔就会赶紧跑回去,一家一家地拿筐子,然后跑回地里,递给大娘婶子们,然后大娘婶子们会冲着我奶奶笑笑:“刚真听话。”

这是我奶奶讲给我的,当时大叔已经毕业工作了。

还有一个筐子底下垫了笼布,里面放着蒸好的馒头或者烙好的饼,有时候会有花卷或者放了很少油的油饼,不过多数情况下里面放着几个有点干巴的馒头,那个就是我家的馒头筐子。

我还想到一个筐子,那就是斜对门老二奶奶的大筐子,里面放了从地里捡拾的花生或者一些馒头,然后挂在房梁下垂下来的钩子上。

我当时很纳闷为什么要挂到半空中,后来才知道是为了防老鼠,老二奶奶家没有带纱窗的橱柜,只能挂起来。

有一天,老二奶奶笑着给我说:“我今天又栾了很多花生。”她摘下筐子拿给我看,我看到里面大概有两层花生,虽然不多,但是铺满了。

我看着老二奶奶为数不多的几颗牙齿,心想这些可能足够老二奶奶吃了,虽然在我看来那些花生太少了。

但我想到老二奶奶已经没了地,还能在别人收割后的地里一颗一颗地找到这些花生也是很不容易的,毕竟我也去栾过,太难了,地里剩下的花生并不多。

前几天中午我来到阳台,突然发现我晒在塑料筐里的花生,那是我出差前买的鲜花生,来不及吃又怕长霉,就晒在了阳台上。

我看到它就想到了老二奶奶,又想到了木筐子,然后情不自禁地立刻下单买了一个,幸好网上有卖,可以抚慰下我的思念。

然后今天筐子到货了,只是不够坚硬,摸着软软的,放一点重物就要承担不起的样子,感觉没有小时候的耐用,但是没关系,那就先放几个饼吧。

然后我就赶紧和面、醒面、擀饼,打开电饼铛烙了几个饼,小心地放到筐子里。

看着那个筐子和筐子里面的饼,我突然感动的想要流泪。

我也仿佛突然懂了老二奶奶,为什么会因为几个花生而高兴,因为那是她为数不多的能够确定拥有的事物,一个老人,没有地,远离儿女,所有的食物都要靠自己寻找,哪怕是几个花生,那也是属于她的花生,是能带给她抚慰的花生,她还有希望,那不仅仅是花生,还是她的朋友,可以陪伴她,在某一个不确定的日子里。

这几个筐子就像时光穿梭器。

我又回到童年了。

明天,我还想蒸几个馒头,以及烙一把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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