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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行湘北鄂南-28,石家河

 史客郎骑行 2023-11-30 发布于湖南

离开油子岭,进入天门市境,沿240国道向南骑行4公里,国道与石北路分岔,走石北路向西南,进入石家河镇。老吴说他们天门人习惯叫石河镇,以前属于老少边穷地区,现在看起来还行。

转了几个弯,过石河东桥,桥下是东河。石家河镇区原是东河与西河之间的水运码头,东河、西河发源于大洪山,平行南流,过京山钱场和天门石家河后汇入汉北河,汉北河可以理解为天门河的下游,自西向东横贯天门,过应城、汉川,在武汉与汉川交界处的新沟镇注入汉江。油子岭在东河的东侧。

石河中学

到石家河考古工作站,严文明的题字,工作站主体建筑的外型像一只红陶斜腹杯,在石家河遗址群的三房湾遗址出土了不少于10万只红陶斜腹杯。有学者称,斜腹杯是三苗文化或三苗族的典型器。工作站下面的宣传栏上拉着横幅,上面是“焚烧秸秆,拘留罚款”,以及鼓励居民人人参与医保和养老险的标语。


天门市博物馆藏斜腹杯与斜腹敞口杯

工作站东侧有一个小广场,文保碑在这一侧,两位游客在询问石家河遗址公园(或景区)的事,一位穿马甲的本地大叔指点得比较清楚,比遗址环线游览图要清楚,内容也丰富一些。

从路口向北约400米,到土城村委会,石家河遗址文物保护巡逻队的办公室也在这排房子里。参照上面的图,肖家屋脊遗址就在这儿。

后石家河文化从石家河文化中独立出来,早先称肖家屋脊文化,对此定义考古界还有争议。肖家屋脊遗址出土的文物中存在一些明显不是本地传承的文化因素,可能受到北方或者东方的影响,至少有很多的沟通交往,荆州博物馆里收藏了很多肖家屋脊的出土文物。

大型瓮棺不见于石家河文化

肖家屋脊的玉器是石家河文化的传承

后排左白陶鬶、右红陶盉出自肖家屋脊,受山东大汶口文化影响

出土于肖家屋脊的陶器

村委会的东北是罗家柏岭,1955年发掘的石家河文化遗址就有罗家柏岭,出土了“中华第一凤”,当时倒没这个说法。

郭伟民判断罗家柏岭聚落应该是一处玉石加工场,是一个作坊区。作为手工作坊区,这里不仅仅制作加工玉石器,同时还可能开始了初步的金属冶炼,如在数个探方的堆积中还发现了5件铜器残片和铜绿石以及锈蚀的铜渣。

向北300米到玉凤小广场,向西去三房湾,向西北去谭家岭,继续向北可以去土城。

谭家岭类似于一个村民小组,村口有一个考古工作平台,规模挺大。对面的小路去谭家岭,村里正在拆迁的样子,前面一排房子有几条野狗守着,后面几幢民房里还住着人。一位大姐说,他们这几户村民不准备迁走,因为补偿款不够在别处买新房,而失去农田后,他们也不知道靠什么生活。负责拆迁的人并不管他们,也没有逼他们拆迁的意思。

谭家岭聚落位于石家河遗址核心区,在石家河城址内的中心台地上,最新考古发现了谭家岭遗址城垣,城垣始筑年代或许可以早到油子岭文化早期,城垣内面积达18万平方米。大姐说,我们走进来那个方向的稻田就是当年挖掘的地点,具体挖到什么,她也不清楚。

郭伟民《论石家河聚落的历史过程》曰:大约相当于峡江地区关庙山二期,大溪文化越过汉水,开始向汉东地区传播,汉东地区文化与聚落的不间断演进,即是从这个时期开始的,年代在公元前3900年前后。此后一系列聚落陆续出现,其中包括以谭家岭遗址为代表的石家河聚落,但谭家岭遗址并不是这一区域唯一的中心聚落,油子岭及屈家岭文化下层的聚落与其大致相同,谭家岭东南的龙嘴聚落或许等级更高,出现了城墙和城壕。

石家河古城遗址群的核心部分在石家河镇土城村的范围内,因为有一座土城,位于谭家岭的东北约300米处。
1980年代后期在土城遗址西周--石家河文化堆积层发现一批陶片,准确判断这批陶片的年代及文化属性还有一定的困难,但从主体风格来看,这类遗存与城背溪文化有相似的特征。或许与城背溪文化向汉东地区扩散有关,但这支文化并没有在汉东地区形成规模。土城下层遗存的出现,也可从源头上归根于彭头山晚期文化扩散所导致的结果。

土城轮廓

回到玉凤小广场的岔路口,这儿还住了一些人家,将来把石家河古城建成考古遗址公园,估计所有人都得搬迁出去,但石家河的条件可能不如屈家岭,感觉不那么容易。

向西来到三房湾遗址,正在施工,不让参观,和保安以及施工方说了好一阵,终于同意我们进去看看,但不许拍照。这个遗址工程大概会是第一个开放的点,那时候不会禁止拍照,但现在能进去感觉似乎更好。


天门市博物馆展示了三房湾遗址出土的成千上万的红陶杯,旁边还有同一遗址出土的广肩罐,大概表示盛酒的罐子,以强调“酒之器”。

俯瞰三房湾、谭家岭、土城遗址

三房湾往西200多米,到西城垣。

石家河城墙大约呈东偏北5°拐向东北,延伸400米后,被一座西周时期土城的城壕打破,失去踪迹。西城墙是古城目前保留最好的一段,现为垄状,仍突于地表,顶面宽8-10米,底宽在50米以上,有些部分的残高达6-8米,城墙的外侧即为城壕,西城壕保存完整。西城墙在三房湾遗址的西南角呈直角折向东,东延大约700米,在三房湾遗址东南消失。

在谭家岭遗址东部的黄金岭,也发现一段堆筑的城墙,可能是东城墙所在,该城墙同样暴露于地表,墙体表面叠压有石家河文化早期建筑,原貌可能已经受到破坏,其北端被土城东南城壕打破,土城的南城墙可能利用了一段早期的东北城墙的墙体,并且与北墙东端相应对接。

石家河古城的城内面积约120万平方米,即1.2平方公里,明清时期的很多县城也就这个规模。算上城壕,面积在180万平方米。古城内外有大量的遗址,密集分布在各个以冲沟相隔的土岗上,有的地段几乎连成一片。这个时期聚落数量的增长使得聚落群的边界扩大了许多倍,占据了以古城为中心大约8平方公里的面积。

西城垣外略往北,是印信台遗址,是个顶部比较平坦的台地,被认为是石家河文化时期的大型祭祀场所。祭祀场所经过仔细平整,场地上有大量的陶缸,陶缸相互套接成线条状摆放,陶缸上刻画有类似镰刀、杯子和号角的图形,场地上还有无数陶偶和陶塑动物等,被认为是代表祭祀时用的牺牲品,孔子所谓的“始作俑者”。

印信台遗址也出土了小型瓮棺,应该是收殓未成年人的尸骸,瓮棺顶部都有孔,大概石家河人专门留给幼小灵魂的出入。

印信台遗址的北面是邓家湾遗址,在西北城墙的内侧。石家河聚落群中,做过重点工作的是邓家湾和肖家屋脊遗址。邓家湾聚落可以分为两大发展阶段,分别是建城前与建城后。

邓家湾遗址所在地点为一处不规则的长形岗地,东西长约500米,南北宽约120米,平均海拔45.9米。邓家湾遗址东边200米处就是谭家岭遗址,两遗址以一冲沟相隔。

石家河建城前,邓家湾聚落空间内,以筒形器为中心分布为四处,最东边主要是灰坑;西南和南部是土坑墓和灰坑杂处;西北是墓葬。显然这里是一处重要的宗教活动场所,大凡宗教的活动,都与神灵崇拜有关,而具体的宗教法器就是神灵的象征。可以认为这种造型怪异的筒形器就是一种法器,具有通灵作用。

邓家湾

石家河建城后,邓家湾聚落结构发生了较大变化,这里成为墓地,以及为墓地所开辟的宗教活动场地,祭祀活动的内容已经变化,建城前大量出现的筒形器已经不见。这个时期的宗教遗迹是大量灰烬、土台和特殊功能的建筑及其附属陶缸设施,显然宗教活动的内容发生了改变。

屈家岭文化时期汉东地区社会复杂化现象已经出现,石家河聚落群已经出现较为明显的社会分工,邓家湾宗教祭祀场所的出现暗示已经有一部分人开始从事宗教活动。邓家湾西北部的墓地也表明出现了身份等级的差异,与此同时,维系社会的基本单元--家庭和家族仍然起着重要作用。

种种迹象显示,屈家岭文化时期制陶专业化已经出现,大量筒形器的存在说明了非常重要的问题,这种不能作为日常生活器皿的陶器,在被立于地面进行某种活动之前,经历了怎样的制作和流通程序,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制陶成为一种专门的手工业,标志着有一种产业从农业经济中分离出来。宗教场所的揭示,也标志着特定宗教人士的存在。

屈家岭文化时期,石家河城壕聚落群在汉东地区中心地位得到体现。在此之前,石家河一带的优势并不明显,甚至没有龙嘴、油子岭等遗址来得重要。何以到了屈家岭文化时期后来居上,成为汉东地区的中心所在?

地理位置和环境因素或许能提供一些启发,石家河聚落正好处在岗状平原向河湖平原过渡地带,这种地理位置在以稻作农业为主要经济形态,但生产力还处在较低水平的史前时期是最理想的地点。经过大溪文化和油子岭文化稳定而持续的发展,汉东地区的聚落已经达到一定的规模,更多的人口需要更多资源来支撑,获取这种资源的唯一渠道是通过扩大生产规模。在东、西河地区,似乎只有石家河具备这种条件。

优越的地理条件、手工业技术与宗教的发达,是造就石家河聚落快速崛起的重要原因。


西河一角

穿过南城垣,过石板冲,回到石家河镇上,用百度地图搜到一家饭店,在一条小巷子里,老板娘挺奇怪我们怎么找到自家饭店的。按照老莫的推荐,点了一份红烧鳝鱼、一份小虾、一份地茧衣,都是本地特色,略有点辣,但比较香。

吃饭时向老板夫妇询问石家河古城以及将来考古遗址公园的事,他们对古城不怎么看得上,并认为遗址公园没有四五年建不起来,就算建成了,也不会有人来旅游,对他们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影响。或许,他们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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