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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李娟,今年已经68岁了。我和老伴在这个老房子里生活了几十年,儿子李磊早在十几年前就移民到了国外。老伴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三年前就离开我了。儿子收到噩耗,也只是在电话里含糊其词地说了几句,并没有回来奔丧。我知道,他早就在那边有了自己的生活。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一个人生活在这房子里,只有弟弟张明偶尔来看看我。我儿子很少联系,好像把我忘到了脑后。有时候我会发愁,生病的时候该找谁呢?但也就这么过了十几年。直到上个月,我弟弟张明也离开了人世。我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一个人的生活似乎更加孤独。就在我为张明的离世而悲痛不已的时候,让我惊讶的是,我的儿子李磊突然回国了。在机场见到他的那一刻,我激动地热泪盈眶。这十几年他变了好多,脸上有了皱纹,身材也发福不少,但还是我的儿子。“妈,我这次是专程回来处理舅舅的后事,还有把老房子处理掉。”李磊的话让我一头雾水。“你怎么突然说要处理房子?这是你爸留给我们的家!”我很吃惊。“妈,你一个老人家搭理这么大的房子太辛苦了,我打算帮你把它卖了,那边的房子也便宜。我已经在那边买好了房子,正好你可以移民过来和我生活在一起。”我摇摇头,这房子对我来说寄托了太多回忆,我的一生都在这里度过,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离开呢。更何况,我的朋友们都在这里。李磊见我不肯,脸色立刻就暗了下来:“妈,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要回国处理这些事,之前我在国外做生意失败了,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债主上门催债,如果我把老房子卖了还债,我们不就都没有后顾之忧了吗?”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为自己回国的。我心如刀割,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管我如何生活,就是因为自己生意失败了,现在才突然回国要求帮我处理房子,原因竟然只是为了还债!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好痛、好痛。我哭着对李磊说:“就因为你自己生意失败了,现在要卖掉你爸一辈子的积蓄来还债?你过的什么日子我不清楚,但在我眼里,你这个当儿子的已经糟糕透顶了!”李磊显然被我这番话激怒了:“妈,你真的以为这十几年我在国外过得很滋润?我拼命工作,食不果腹!我也想回国看你,但我真的付不起那么多路费!”我瞪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来我以为他在国外安稳生活的这些年,过得那么痛苦。我心头的石头落了下来,却更加自责和难过。李磊见我不说话,继续道:“妈,你不卖这房子真的不行!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你难道就看着我被人砍不管吗?”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朝头浇下,我的心彻底凉透了。原来在他眼里,我就是那个目无人情、自私自利的母亲,只想着留住财产,完全不管自己儿子的死活。我突然觉得,我们母子间的关系,大概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断了。我红着眼睛签下了卖房协议,然后拿着小小的一个行李箱,离开了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宅子。李磊在一旁看着我落寞的身影,终于还是没说什么,默默地打开车门,示意我上车。坐在车上,我看着熟悉的街景在身旁飞速后退,心如刀绞。我曾经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家人,然而到头来一个也没有留下。我也终于明白了,原来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光,自己才是最应该爱的人。麻木地坐在飞机上,我看着飞机起飞窜入云霄,突然不知道接下来我还能不能坚持下去。也许我真的老了,继续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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