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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柳唱和诗词赏析 作为南社盟主，柳亚子先生写诗崇尚“唐音”，这是他诗词俊朗之处；他的诗词用典频繁，不好懂，这或许是他诗词难以“普及”的原因。 说实话，我特别爱品读柳亚子与伟人之间的“赠诗”和“诗词唱和”，我以为那每一首诗词都写的淋漓酣畅，都是柳亚子诗词创作的巅峰之作，都能给人以特别的审美愉悦。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读起来依然令人神往、陶醉、使人“感发兴起”，我想这大概就是诗词的艺术魅力吧！ 毛伟人与柳诗人初识于1926年国共合作时期，后来在诗中一个说“珠江粤海惊初见”，一个说“饮茶粤海未能忘”，这应该就是他俩后来互相牵挂，互赠诗词，诗词唱和的话语背景、感情基础和语言符码。
柳亚子创作于1929年的《存殁口号》四首中的第一首： 神烈峰头墓草青，湖南赤帜正纵横。 人间毁誉原休问，并世支那两列宁。 （诗人自注：“ 两列宁”指孙中山，毛润芝） 有学者认为，1929年，毛泽东刚刚发动秋收起义不久，诗人能有这样的认识，应该说是慧眼独具。从现存史料看，这是中国文化界最早讴歌秋收起义和人民领袖的诗歌。 身处国统区的柳亚子在1932年得知毛领导红军在1931年取得第三次反“围剿”胜利，欣喜若狂，创作了《怀人四截》，其中写道： 平原门下亦寻常，脱颖如何竟处囊。 十万大军凭掌握，登坛旗鼓看毛郎。 （诗人自注：“毛郎，乃润芝也”）。 查核《毛泽东诗词集》，伟人曾用两首《渔家傲》记录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反围剿的军情和气势，柳亚子则从诗人的视角补写了朱毛红军第三次反围剿胜利的史实，这是诗人的敏锐还是历史的巧合？ 1944年11月21日毛伟人致信柳亚子说：“云天倘许同忧国，粤海难忘共品茶”，“这是你几年前为我写的诗，我却至今做不出半句来回答你.......”信中引用的两句诗，出自柳亚子1941年诗作《寄毛主席延安兼柬林伯渠、吴玉章、徐特立、董必武、张曙时诸公》。伟人对“柳诗”评价极高，在1945年10月4日致柳亚子信中说“先生诗慨当以慷，卑视陆游陈亮，读之使人感发兴起。”
从公开的史料看，与毛伟人有诗词唱和的只有柳亚子、郭沫若和周世钊三人，且与柳氏诗词唱和往来居多。1945年8月，毛泽东飞抵重庆与蒋介石开启历史上著名的“重庆谈判”。柳亚子当即给毛泽东写了一首七律，题为《赠毛泽东老友》： 阔别羊城十九秋，重逢握手喜渝州。 弥天大勇诚能格，遍地劳民战尚休。 霖雨苍生新建国，云雷青史旧同舟。 中山卡尔双源合，一笑昆仑顶上头。 除此之外，柳亚子直抒胸臆，创作了多首赠予伟人的诗词，妙语连珠，在柳诗中皆为上品，堪称瑰宝。 如：…最难鲍叔能知管，倘用夷吾定霸齐。 心上温馨生感激，归来絮语告山妻。 如：得坐光风霁月中，矜平躁释百忧空。 与君一席肺肝语，胜我十年萤雪功…等等。 “重庆谈判”期间，柳亚子正在编辑《民国诗选》，他想收入毛泽东的《七律·长征》诗。担心传抄有误，拟请伟人予以校正。不料毛伟人亲笔书写了那阕著名的《沁园春·雪》相赠，并写了一段话“初到陕北看见大雪时，填过一首词，似与先生诗格略近，录呈审正。”
柳氏读罢《沁园春·雪》，“叹为中国有词以来第一作手”，当即依韵奉和一首。两首词毛唱柳和，分录如下：毛泽东原词《沁园春·雪》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柳亚子和词：《沁园春·次韵和毛主席咏雪之作多不能尽如原意也》 廿载重逢，一阕新词，意共云飘。叹青梅酒滞，余怀惘惘；黄河流浊，举世滔滔。邻笛山阳，伯仁由我，拔剑难平块垒高。伤心甚：哭无双国士，绝代妖娆。 才华信美多娇。看千古词人共折腰：算黄州太守，犹输气概；稼轩居士，只解牢骚。更笑胡儿，纳兰容若，艳想浓情着意雕。君与我，要上天下地，把握今朝。 “毛唱柳和”当时在重庆引起轰动，形成文坛奇观，有人说“那是新文化运动后，中国古典诗词唱和之绝响”。 同样具有诗人气质、正在山东统兵的陈毅司令员按耐不住诗兴大发，他的一阕“沁园春”，从另一个侧面折射出了当年重庆诗坛盛况： “两阕新词，毛唱柳和，诵之意飘。想豪情盖世，雄风浩浩；诗怀如海，怒浪滔滔。政暇论文，文余问政，妙句拈来着眼高。倾心甚，看回天身手，绝代风骚……”
新中国成立前后，柳亚子与伟人除《感事呈毛主席》和两首《浣溪沙》等有名的唱和外，他还写了不少脍炙人口的诗篇，今天读来，自然诗味盎然。如1949年“毛主席电召北行”他写诗道： 六十三龄万里行，前途真喜向光明。 乘风破浪平生意，席卷南溟向北溟。 《无题》 二十三年三握手，陵夷谷换到今兹。 珠江粤海惊初见，巴县渝州别一时。 延水鏖兵吾有泪，燕都定鼎汝休辞。 推翻历史三千载，自铸雄奇瑰丽辞。 又如： 离骚屈子幽兰怨，风度元戎海水量。 （《叠韵寄存毛主席》） 这些诗词或诗句，都体现了诗人“惯作惊人语”的风格。细读《柳亚子诗词选集》和“毛唱柳和”的诗词感受最深的是柳亚子的创作激情、创作灵感与社会变革或社会革命的方向高度契合，在每一个重要的历史节点上都能创作出无愧于时代的诗词作品，被文史界称为“诗史”；其次感到特别畅快的就是他在诗词创作中表现出来的赤子情怀和“喜怒皆形于诗”的个性特征，恰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云：“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三是毛、柳诗词唱和之作，体现了中国传统诗词的音韵美，意象美，在“兴、比、赋”和“用典”方面炉火纯青，体现了中国古典诗词特有的风骨、意境和境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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