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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文明的源头 ——遥想时间开始处（一） 文/老庄友华 2024-1-6
引言： 时间开始了！ 这是大胆夸张、大气磅礴的诗句，更是想象奇诡、立意高深的金句。 这是1949，胡风还是同志、尚未反动之时，对古国新生的一种期盼与呼唤。 这诗句令俺过目不忘，以至怀疑过歌德派从来出不了好诗。诗的魅力，在于情感的喷涌、想象的新奇。如果只有逻辑理性，中规中矩，大抵不会是写诗、读诗的正道。 这句诗穿过了厚重的历史，跨过了七十三岁这个坎。俺虽然记不起诗中的第二个句子，然而这个标题，这开篇的第一句，却是带着一串问号惊叹号，深深刻进了心底。 时间翻篇了。 2023走了，2024来了。 人们各怀心思，迎来又送走了新年的钟声。元旦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意义么？论天理应该没有，不过是地球绕着太阳转到某个位置罢了。俺也没想去搞明白，一年开初为何不能定在立春，或者白昼最长的夏至、最短的冬至？ 每逢新年伊始，照样习惯性地思前想后、长吁短叹。叹叹过往的年华虚度，想想未来的人生去处。虽然，明知人世间各种概念及其意义，都是人为设定赋予的。但几十年了，老习惯依旧不想改或改也难。当然，不求日省吾身，每年省一省也该不算多余吧。 这几天，胡风先生的“时间”大词，又如风乍起搅动池水，总在俺脑子里晃荡。既然不愿浮云遮望眼，那就随性爬楼登高处。于是乎竟发现：百亿年时光飞来眼底，数千载往事涌上心头…… 01 人类走向文明的路上，真有过很多很多次——时间开始了！ 按现代主流叙事：138亿年前，宇宙在大爆炸中产生。46亿年前，地球在太阳系内诞生。这颗蓝色星球上，200万年前出现了猿人，20万年前进化出智人。 智人作为现代人类的祖先，从约8万年前开始走出非洲，到近3万年前已经遍布全球。随着各地土著的完全消亡，智人成了地球上的唯一主宰。 史前时期，智人用尽了全部资源和精力，也只能挣扎在生存线上。经过了黑暗之中的漫长煎熬、艰苦求索，才终于迎来了文明的曙光。 文明是什么？答案众说纷纭。我比较赞同：文明就是生存之上的东西，生存之上，才有文明。我也曾感叹：有幸生为现代人，不可辜负了文明的年代，起码从观念上，不能让自己完全退回到生存之下。 苏美尔文明是人类已知的第一个有文字记载的文明，也是公认的全球最早的文明中心。 在距今约7000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平原，苏美尔人就开创了早期文明，并在其延续3000年的历史中，发明了楔形文字，以及犁、车轮、玻璃、面包和酿酒等等。他们已经掌握数学、医疗和法律等知识，大量使用冶金、纺织和服装等技术，他们兴建了巨大的建筑、繁荣的城市，还拥有成熟的农业、完整的灌溉系统……这种高度发达的社会形态，在其消亡后的一千多年里，也没出现过可以与之媲美的文明。 有学者认为：苏美尔是四大文明古国的源头，也就是现代世界文明的发源地。当然，关于人类的起源、文明的发源，究竟是同源扩散还是多地发源，都还是存在争议的。 对于历史争议，不少人极为敏感、重度情绪化。我主张还是要相信事实与科学。一个民族的形象，并不取决于种族是不是移民，文明是不是次生。现代人类起源于非洲，又能让当地人民自豪到哪里去？如果过于纠结历史，反倒应当检讨一下：是不是自己对现实存在不满、缺乏自信？ 02 轴心时代是德国哲学家雅思贝尔斯提出的一个重要命题，并在知识界形成了广泛共识。 公元前800—前200年，人类最早的思想家从世界各地大批涌现出来：在中国有孔子、孟子、老子；在印度有释迦牟尼；在以色列有犹太先知；在古希腊有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雅斯贝尔斯选出其中最杰出的代表人物，按苏格拉底、佛陀、孔子和耶稣作出排序，合称“四大圣哲”。 以四大圣哲为代表的贤哲们，突破了早期宗教神话那种原始、感性的思维模式，开始以理性、道德、宗教的思考方式，将注意力转向人类本身，进入到从“无序的恐惧”向“人性的觉醒”的过渡期。这是人类第一次思想大爆发，标志着人类自我意识的诞生，从而结束了几千年的古代文明，奠定了整个人类文明的根基。 轴心期之前，人类的各种活动都是在为它做准备。上古各个文明，都有过献祭活人的历史。这说明在原始宗教笼罩下，人类充满了愚昧和残忍，对上苍唯有深深的敬畏和恐惧。随后的巴比伦、埃及、印度和中国等古代文明，虽然规模宏大，但人类还没有觉醒的意识，还处于蒙昧的状态。 轴心期以后，人类所有的进步都是以它为起点。任何未同它获得联系的民族，都未能脱离原始的生存状态。轴心期创造的思想财富，迄今还是人类发展进步的原动力。人类进步中的历次觉醒和飞跃，都会从这里获得启示，每当遇到精神和社会危机，总要回到这里寻求引导。 为什么偏偏是在那个短短的600年间，集中产生了如此众多、如此重要的思想家？这是一个迄今无法解释的现象。 以孔子为代表的诸子百家，在轴心时代并没有缺席，而且表现还很到位。华夏文明在此后的一千多年间，也曾引领东亚，并站上了世界文明的高地。我们应当反思近代以来愚昧落后的原因，但毫无道理总是责怪文化的源头。 03 科学时代在雅思贝尔斯的论述中，是上古时代、古文明时代、轴心时代之后的人类文明第四阶段。 赫拉利在著名的《人类简史》中，从另一视角展现了人类文明史：“在历史的路上，有三大重要革命：大约7万年前，'认知革命’让历史正式启动。大约12000年前，'农业革命’让历史加速发展。而到了大约不过是500年前，'科学革命’可以说是让历史画下句点而另创新局。” 《人类简史》对历史的划分，肯定自有道理。但其科学革命“让历史画下句点而另创新局”之说，应该并不准确：科学革命不可能对轴心时代“画下句点”。 科学革命是由欧美主导的，西方文明离不开二个公认的根基：一是希腊罗马的文化和制度形态，溯源就是苏格拉底；二是基督教的信仰和价值观念，源头自然在耶稣。这种传承关系无疑是剪不断、划不开的。 有一种说法：科学不是人类社会能够正常发展出来的，而是极偶然的智力突变的结果。希腊文明十分独特，虽然失传过一千多年，但其埋下的文明种子，经过两次翻译运动传入欧洲之后，还是引发了全方位的文明飞跃：比如文艺复兴的人文启蒙、宗教改革的理性化和世俗化运动、启蒙时代的社会契约理念、现代科学技术的理性精神等等。 人类社会不只是过去，就是现在与未来，恐怕也不能抛开轴心时代。英国学者凯伦·阿姆斯特朗在《轴心时代》书中写道：“轴心时代是产生精神天才的时代，我们则生活在一个产生科技天才的时代。在这样一个急功近利的时代，我们尤其需要心灵和精神的净化，而其秘笈，正蕴涵在轴心时代的贤哲们从不同宗教、不同思想中发展出来的'金规则’之中。” 近500年的科学时代，基本是西方文明塑造的，东方文明只是在跟随学习。这就可能令人生疑：四大圣哲该不该享有同等的尊荣？我倒是希望：诸子百家中也埋有文明的种子，有朝一日将会破土而出，引导全球的文明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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