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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7夜 文 / 凤梨 三十岁之后，我发现时间走得越来越快，还莫名地越来越怕死，走神的时候经常会闪过一个问题：如果现在死了，会怎样。 上个月我整三十五岁，三十岁的时候肚腩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而三十五岁准时到来的是肩周不适。现在两只胳膊，每天如果没搭在键盘上码字，就肯定在绕着肩膀转圈。作为一个不抽烟不喝酒的人，2023年开始又戒掉了唯一的不良嗜好——喝碳酸饮料，神奇的是身体居然随即接受了抗拒了几十年的苏打水的味道。 与那些不知不觉到来的生理变化相比，心态的改变似乎缓慢了一些却更深刻，更难以逆转。如果也选一个字作为2023年度汉字的话，对我而言可能最合适的是“退”字。全方位的衰退来袭，心境上由进益、进攻、进取转为退步、退守、退避。 大数据是近几年的流行概念，但体制内给年龄划线的水平不输大数据的计算。三十五岁是一条很微妙的线，除非已功成名就，否则体制里三十五岁是用人单位的招聘年龄上限，小年轻转化为老油条，三十五岁是个关键点。不过也有好处，当了老油条，就不再属于“三十五岁以下青年教师”了，不少大会小会讲座培训就不用参加了。 一个三十五岁的人越来越清楚自己能做好些什么，以及自己的边际在哪里，往好了说，清楚自己能够跳多高走多远，剩下的时间就是按部就班把余下的路程走完，无法再信马由缰，能尽量走得不难看就已经很好了。 对没有记日记习惯的人，我发现随手拍照并发个朋友圈，写段小作文真是个好办法。2023已经过去了，但回想起来，真正能记起来的还就是发过圈或写过小作文的事，这一年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来得及记，也舍不得忘掉的，以下就以罗列照片的方式，每个月选两三张照片，拉个流水账。 2023，一个中年语文老师是这样走完自己人生的第34年的。 15日，之前和戴老师以及学生们一起设计了一款桌游《寻路水浒》，这天约早老师、水哥一起在雍和书庭试玩。后来这个游戏化教学项目帮戴老师赢得了北京市和东城区的一等奖，申请到了一个市级课题。遗憾桌游至今没有完善，这事希望2024年底结题前能同步完结。23日，我家小朋友第一次在湖南姥姥家过年，真冷，但也真开心。3日，在海南儋州东坡书院，陪小朋友拓了一张《东坡笠屐图》，娃说这个老头有意思。10日，开学前，请两位同学帮忙出开学板报。白帽子的Z姑娘后来因为心理状况休学了，唉。10日，陪一个我十分欣赏的学生H走绿色通道做心理检查，我永远忘不了安定医院门口那树耀眼的桃花。本来以为可以一起走完初中的最后一年，但H姑娘最后还是不得已也休学了。我摘录两首她写的诗，一首是语文课诗歌单元她的习作，一首是入院治疗时的随笔，她喜欢二战史，喜欢兰波，希望2024一切都能好起来。——纽伦堡大审判死刑执行日(1946.10.16) 76周年祭我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处病房。两侧床上空无一人，对面的床上坐起黑衣的军官，在不令人厌恶的、有形的奇妙沉默中他用那双孩子气的圆眼瞪视我。我听见斜屋顶的天窗外新月像溜走的鱼儿那样在无星的天幕上飞快游移。他睡在黑色西装外套、厚实的咖啡色大衣和成堆的武器里，日本刀、左轮和军刺在他的身侧砌作一幅无血的插花般的立体艺术图。“我是一只白色的乌鸦，一只悲伤的猫，一个幽魂。我只出现在你的意识里。”你好，晚上好，再见。为什么融化并流动的镜像会回答问题?整夜，我们浮在时间之海，用思维对视，饮下成瓶的泪水。直到黎明，飞鸟扑棱棱地从我的骨架里飞走，我才倒在枕上沉沉醒来，再无睡眠。20日，陪班里一个小伙子去协和检查心脏，他在学校突然心脏不适，家长在医院化疗无法接应，好在没有意外。7日，文化节合唱比赛，班级自选歌曲是《大鱼》，三个声部超水平发挥，赛前化妆时间，面对满桌汉堡，竭力秉持Lady First再一拥而上的男生们。9日，鼓楼西剧场看《非常悬疑》。2023年成为了金广发脑残粉。15日，寻访京师通俗图书馆旧址。鲁迅主持建立也被鲁迅自己吐槽，小说《伤逝》里涓生躲避家庭责任、生活现实还可以烤炉子的“天堂”：“天气的冷和神情的冷,逼迫我不能在家庭中安身。但是往那里去呢?大道上，公园里，虽然没有冰冷的神情，冷风究竟也刺得人皮肤欲裂。我终于在通俗图书馆里觅得了我的天堂。那里无须买票；阅书室里又装着两个铁火炉。纵使不过是烧着不死不活的煤的火炉，但单是看见装着它，精神上也就总觉得有些温暖。书却无可看：旧的陈腐；新的是几乎没有的。好在我到那里去也并非为看书。另外时常还有几个人，多则十余人，都是单薄衣裳，正如我，各人看各人的书,作为取暖的口实。这于我尤为合式。道路上容易遇见熟人，得到轻蔑的一瞥，但此地却决无那样的横祸，因为他们是永远围在别的铁炉旁，或者靠在自家的白炉边的。那里虽然没有书给我看，却还有安闲容得我想。待到孤身枯坐，回忆从前，这才觉得大半年来，只为了爱，——盲目的爱，——而将别的人生的要义全盘疏忽了。第一，便是生活。人必生活着，爱才有所附丽……”18日，班级传统活动——过生日，照片里是近两三个月的寿星。1日，五一假期走天津旧城，由旧城东门旧址经文庙，鼓楼，至西门旧址，向北至旧城西北角。天津旧城城墙是近代最早拆除的城墙，以往去天津主要关注租界区，这次走旧城，收获很大。3日，带学生走读五四之路，最后走到了老川办……体力值财富值损失若干29日，我家小朋友《三字经训诂》学习完结，获得全套威力狗及威力塔终极大奖。16日，前文心脏不适的男生在球场与一高中男生发生口角，被高中生锁喉。联系高中生班主任处理问题，高中男生被给予警告处分，致道歉信。19日，前文中黑帽女生爱好爬行动物，私自将小蛇带至学校，吓到周围同学，联系家长送走。20日，陪岳父母自驾元上都多伦线。2023年旧车小蓝变速箱坏了，维修费太贵，索性更换新车大灰，7月初拿到车，这趟出行兼试车。26日，陪父亲检查心电图、预约24小时监测，更换控血压、心率、抗凝药物。八月重走沈从文回乡路的其他地方之前在朋友圈发过，还有两个地方当时没舍得发，这次略为记录，等有时间再认真整理。10日，重访沈从文《湘行散记》中的重要地点塔伏，也就是踏虎村：“我的旅行到了离终点还有一天路程的塔伏，住在一家桥头小客店里。” “塔伏”应该是沈从文当年记下的音，在写《湘行散记·一个爱惜鼻子的朋友》时候转成的同音文字，在另一篇文章里还写作“塔户”，所以查“塔伏”这个地名通常都一无所获，我也是对照着旧地图，在沈从文这段徒步古道的线路上的一连串地名中间发现的踏虎这个声音相近的地名，然后找过去的。本来没抱希望能发现什么，但去了以后才有后来的意外之喜。这趟多亏村委的黄警官和凿花传承人黄永红大师（除了凿花手艺，黄老师的辣炒竹笋和啤酒鸭也堪称一绝，现在回味起来还馋得很）的指引，找到了沈从文曾经走过的古驿路。《湘行散记》里说的“桥头小客店”还在（桥也在，80年代重建了）。曾经的小客店的房子不再是客店了，现在里住的龚爷爷就是原来客店老板的儿子。只有站在这条驿路上才能体会为什么沈从文和他的老朋友为什么会不约而同地在这么偏僻的小村子投宿，因为这条出入湘西的最重要的驿路还在的时候，踏虎村就是重要的枢纽和休息站，随着高速公路的修建，整个交通结构发生了改变，原本驿路上的重要停宿点就无人问津了。听黄大师的妈妈聊起当年驿路上土匪猛兽横行的旧闻，走一走山上的石板路，可以想象沈从文这一路的风景与体验。11日，重坊沈从文《湘行散记》回乡路上另一处重要的地点“鸭窠围”，也就是鸦角洄。这趟走访堪称奇遇。在进鸦角洄的路上遇到一辆皮卡车堵住了进村的路，由此结识了熟识鸦角洄历史的鄢哥，鄢哥家里长辈也是跑船谋生的，对曾经沅水上的跑船生活了如指掌，我们这才知道鸦角洄正是沈从文说的鸭窠围，而且鸦角洄在这个村子的对岸，得雇小船横渡沅水才能到。因为五强溪修水电站，水位上涨，鸦角洄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洄流岸滩，也就更不可能再有船停泊留宿了。托鄢哥的福，一路自驾遗憾没能体验沅水漂流，这次也扎实地体验了一把沈从文的沅水行船。踏虎和鸦角洄之前没舍得发朋友圈，现在略记如上，等有空儿了一定要单独写一篇。风景太美了还是上照片吧。1日，带一老一小走斋幽路（挂壁公路），寻找土木堡遗址及村落，显忠祠，密云水库玩水。25日，痴迷《马尼拉》，对当海盗和港务局长乐此不疲，长大桌游迷无疑。在地球仪上指出马尼拉地理位置，借游戏讲西班牙殖民时期历史背景，1、2、5、10的比索计算也越发熟练。菲律宾成为继英国（小猪佩奇、小鼠梅西），日本（奥特曼、宫西达也、幸福小鸡），美国（汪汪队、超级飞侠）之后最感兴趣的国家。17日，学校组织初三攀峰活动，为九年级备考助威，在香炉峰顶为已休学的H同学买了一对小猫摆件，由C同学转交。18日，小朋友流感中招，第一次拍胸片，及时吃药好得很快。29日，初中阶段最后一次图书馆阅读课，亚文编辑旁听。3日，我家小朋友第一次线下对局，扭十字吃子，一脸认真。7日，F同学飞身下楼梯，脚踝着地，喜提医务室畅享套餐。29日，emmm……优雅的联欢会活动……2023就这样了，2024重开一局，一切都会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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