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甩他两巴掌，他跳起来一脚就踹老蒋肚子上，事后却安然无恙

双眼戴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嘴巴留着一撇颇为随性的小胡子，身穿一袭青灰色长布衫，这就是民国时期文史天才刘文典的着装打扮。

刘文典是那个年代，最恃才傲物的国学大师，他不仅看不起写散文的沈从文，还曾怒气冲冲，踹了蒋介石一脚而名气大振。

大师也动武

1928年，中国境内民不聊生，外有东洋倭寇虎视眈眈，陈兵朝鲜，内有军阀割据，互相争斗，朝内“胡汉民”一派、“汪精卫”一派和以武夫出名的“蒋介石”一派三足鼎立。

在如此复杂的国情下，大学生时刻处于一个激愤的状态，稍有一颗火星，就会点燃这个庞大的火药桶。

11月23日，安徽省的省立第一女中即将举行校庆16周年纪念日，给每个学生家长发去了请柬，柬文末尾注明了会有娱乐节目。

不过不是所有学生家长都欣然赴约，总有一些家长在为养家糊口而奔波。请柬中有少数部分落到了毗邻的省立安徽大学学生手中。

于是这些年龄稍大的大学生不请自来，更有无票社会闲散人员也想冲进去看戏。另一方面，安大地下党团组织认为女中封建统治严厉，女中校长程勉顽固不化，决定派学生代表借看戏为名进女中相机宣传其意识主张。

一时之间，女中内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女中负责人考虑到已经远远超出自己最初想法，就停电罢演。

极少数男女一气之下竟在黑暗中砸坏了女中的桌椅门窗，事情越闹越大，几派人马相互殴打，最终酿成了学潮。

两校师生均举起横幅到省府请愿，不巧的是蒋介石作为国民政府代表，途经芜湖抵达了安庆，得知了此事。

11月29日下午，蒋介石召见了安徽大学文法学院院长兼预科主任（相当于校长）、主持安庆具体工作的刘文典。蒋介石当面斥责了刘文典，说：“你怎么当的负责人，学生煽动闹事，也不管，对付刺头要严办。”不仅如此，蒋介石还要求刘文典，让他交出学校中的共产党员名单。

一开始，刘文典的情绪还比较平静，解释说：“这都是小事情，不过是学生打架而已，学生不过是为了看戏而争执了几句，过火行为似与共党无关。”

蒋介石看刘文典态度抗拒，语气又严厉了几分，怒斥道：“你这校长是怎么当的？不把你这学阀撤掉，就对不起总理的在天之灵！”

刘文典当时着一灰布锦袍，侃侃而谈，毫不避让，说：“提起总理，我跟他在东京闹革命时，还不晓得你是谁呢？如果我是学阀，你就是新军阀。”

如此顶撞，这还了得，蒋介石恼羞成怒，拍案而起，歇斯底里大叫：“大学学生黑夜捣毁女校，殴伤学生，尔事前不能制止，事后纵容学生胡作非为，是为安徽教育界之大耻！我此来为安徽洗刷耻辱，不得不从严法办，先自尔始！”说完，气急败坏的蒋介石还当场打了刘文典两个耳光。

刘文典当然不甘被打，一定要找回场子，当着众人，纵身一跃，一脚踢在了蒋介石的肚子上。

蒋介石本就是一武夫耳，在他的认知中，只有他打别人，哪有别人打他的份，于是就命人将刘文典铐住，送进了安庆公安局，还威胁说要枪毙他。

消息不胫而走，引起师生公愤。当天下午安大党团组织便发动学生分赴各校鼓动罢课，400多名学生涌至省府，向蒋介石请愿。安大大部分教职职工还邀请了安徽省内各中学校长联名具呈，保释刘文典。

国内一些知名学者，如蔡元培出面力保，陈立夫也从中斡旋。蒋介石迫于舆论压力，以“就地免职，即日离皖”为条件，同意释放刘文典。

这件事最早见于《鲁迅全集》，刘文典出狱以后，立刻赶到苏州，拜见了恩师章太炎。

章太炎是海内文章之首，天下学问之雄，以抱病身躯面见刘文典，是很高的礼遇。临别前，章太炎还欣然拿笔，为刘文典写了一副对联：“养生未羡嵇中散，嫉恶真推祢正平。”称赞刘文典是当今的嵇康和祢衡，不与强权妥协。

其实在这场学生风波前，刘文典就曾保护进步学生。

他这样做，一是对当权政府不满，面对蒋介石一个武人窃取了革命的果实，刘文典是非常不耻，所以他只称呼蒋介石为“蒋先生”，而不是“蒋主席”。二是好感于共产党的政策——反封建，反帝国。另外，保护学生在他眼中，被视作是一项神圣的“天职”。

狂人有资本

蒋介石的两个耳光，确实打的比较响亮，打响了刘文典在学术圈的名气，使得别人更加尊重刘文典。

不过刘文典之所以敢如此狂妄，可不仅仅是靠硬骨头，更靠的是资历和本事。

1889年，刘文典生于安徽合肥，幼年入教会学校，这是他那经商的父亲刘南田希望儿子能学会“洋活”，今后能和洋人做买卖的缘故。

然而事与愿违的是，刘文典日后的追求和父亲本来的愿望相差甚远，17岁的刘文典就慕名前往芜湖安徽公学就读。

安徽公学前身是洋务运动的产物，是李鸿章一手办成的安徽本土学校。

陈独秀、刘师培、陶成章都曾在此任教。一时各地方的革命领袖人物荟萃与芜湖，吸引了不少青年。

因此，安徽公学成为当时长江流域革命运动的中心，刘文典跑到这里读书，足看出他是个不安分的人。

1907年，刘文典秘密在芜湖公学加入同盟会。彼时，清政权还苟延残喘，同盟会是当局明令禁止的会社。刘文典敢在这时加入，不愧是一条好汉。

两年之后，刘文典东渡扶桑，求学于东京。在这里，他结识了章太炎，受到邀请，参加编辑同盟会机关报《民报》，宣传爱国思想和反清政纲。

同时，刘文典还学过一段时间的军事，准备走暴力革命的道路。

1912年，腐朽的清政权终于垮台，刘文典也回到祖国，帮助宋教仁创立了《民立报》，当了一名编辑，以“刘天明”为笔名发表一些革命文章。

后来，讨伐袁世凯的“二次革命”失败，手臂中弹的刘文典不得不流亡日本。

随后，又趁着这个机会加入了中华革命党，跟随孙中山当秘书，多方联络同志，倡言再造共和，一干就是4年。也因为年轻的革命资历早于蒋介石太多，刘文典才敢回击蒋介石。

袁世凯死后，迅速回国的刘文典看到的却是不愿看到的事实，各路军阀仍然在混战，饿殍遍地，孙中山的事业举步维艰。

刘文典被人间惨剧耗尽了雄心壮志，从此不再涉足政治活动，专习中国古典文化。

刘文典虽以狂狷、孤傲闻名，他的“狂”当然是建立在才华和学问之上。

刘文典是一位古籍校勘大家，主要研究古籍校勘和注疏学，研究的重点在子部。诸子文集中，刘文典从《淮南子》突破。

1923年，他的第一本专著《淮南鸿烈集解》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成为近现代史上《淮南子》的代表作。胡适为其作序：“淮南五书，折衷周秦诸子，可谓结古代思想之总账也。”

如果说胡适的份量不够，那刘文典又继续了《庄子》、《说苑》等书的校勘工作。1939年，正处于抗战时期，做学问十分困难，刘文典还是出版了《庄子补正》。陈寅恪在序文写道：“先生之作，可谓天下至慎矣。”

了解陈寅恪的都知道，陈先生是教授中的教授，也绝不是会为了情谊阿谀吹捧之辈。陈寅恪还写道：“此书之刊布，盖将一医当世之学风而示人以准则。”也能看出刘文典绝非欺世盗名之徒。

关于庄子，刘文典颇未自负，让他有了睥睨一切的自信。

他曾吹嘘道：“古今真懂《庄子》的，不过两个半人，一个是庄子本人，再一个就是我刘文典。至于另外半个，大概是冯友兰。”那如此狂到没边的刘文典有没有佩服的人呢？当然有，就是前文提到的陈寅恪。

抗战初期，刘文典在西南联大任教，时常遭到日本飞机的轰炸。

昆明的防空力量较弱，每当飞机来袭，昆明就会拉响防空警报，西南联大的师生就都往郊外跑。

有一次，警报响起，刘文典和众人一起跑出校园，突然想到陈寅恪还在后边，于是赶紧回头，找到视力不佳的陈寅恪，扶起他就往外跑。

等快跑到郊外时，刘文典看到沈从文也在人群中，就上前说道：“陈先生跑是为了留住国家文明的火种，我跑是为了保存《庄子》，学生跑是为了保留希望，你什么用都没有，你跑什么跑！”沈从文没有理他，只斜视了他一眼，头也不回跑到防空地洞了。

从这件故事，刘文典一是十分敬佩陈寅恪，认为他拿高工资是理所应当。他看不起沈从文，一是沈从文是从小地方来的，比较自卑，也比较腼腆，不善言辞。

不过这还是次要因素，主要原因还是刘文典看不起沈从文推广的散文、小说。刘文典瞧不起新文学是因为他对古典文学有一种狂热的追求，他心里只装得下古风古韵，根本不认为白话文代表的新文学是中国的传统文化，所以就拿脾气较好，又写得一笔好散文的沈从文出气。

刘文典身上除了有文人相轻的臭毛病，他上课也是不拘小节。

根据当年的学生回忆，刘文典“上课前先由校役沏上一杯浓茶，外带一根两尺来长的竹制旱烟袋。讲到得意之处，他就一边吸旱烟，一边解说文章的精义，从不理会下课铃。”心情好，就提前半个小时，心情不好，学生就倒了大霉，一拖就是一个小时。

更奇葩的是，他有时上课，不在课堂，而是选择将讲课的内容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比如，有一次，讲解《文选》，他半个小时就让学生下课，让学生改在下星期三晚饭后七点。原来那个星期三是阴历五月十五，当着一轮皓月，大讲谢庄的《月赋》。融融的月光之下，学生聆听刘文典像吟游诗人一样朗诵诗篇：“美人迈兮音尘阙，隔千里兮共明月。”

结语

总之，刘文典就是一个我行我素，不在乎世俗评价的一位怪人。他有缺点，但不大，他有优点，可发扬，只能用真实来形容刘文典是最恰当的。可惜的是，或许是吸烟太多，刘文典晚年患上了肺癌，死于昆明。

参考资料

《先生之风：西南联大群英谱》 刘宜庆 辽宁人民出版社

《刘文典：世间已无真狂人》 陈竹友 《淘金者》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