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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又飞彩云南之五:建水临安府署

 zzz_0401 2024-02-01 发布于北京

北宋靖康二年(公元1127年),金兵南下攻占宋都东京汴梁,掳走徽、钦二帝,北宋灭亡。钦宗的弟弟康王赵构退至南京应天府,继帝位,登坛祭天,改年号建炎。这是南宋第一位皇帝,死后庙号高宗。这个应天府不是现在的南京,而是现在的河南商丘。现在的南京是当时的建康府。赵构在应天府没站住脚,继续南下,退至杭州偏安。

唐末时期,钱镠占据浙东浙西,承认属唐,被唐昭宗封越王,后梁朱温又封其吴越王。钱镠在五代十国乱世中,保吴越国一方平安。赵匡胤陈桥兵变上皇帝位,建立大宋。钱镠之孙钱俶尊祖“善事中原,维护一统”家训,放弃吴越王位,率土归宋,促成一统。史称此事“纳土归宋”。

南宋高宗赵构安于杭州后,想起钱俶纳土归宋之功,便升杭州为临安府,设都于此。这是最初临安府的来历。临安是钱镠、钱俶祖籍,现在是杭州的临安区。

元代撤临安府,改杭州路。元代先是在云南设了一个南路,没过两年就把南路改成了临安路。元代云南临安路首府在现在的通海县,建水县归其管辖,这是至元十年(公元1273年)。又过了几年,建水县升了建水州。有了建水州之后,才开始修建文庙。所以,最初建水文庙的官学是州学,还不是府学。

明初洪武年间,明军拿下云南后,把元代的临安路改成了临安府,府治从通海迁到建水。所以,云南建水临安府和南宋杭州临安府没有关系。

建水州成了临安府衙所在地,城市的规划和建设就都升级了。按照府治规格新修了城墙,还造起了那么威武的城门。文庙从州治升级府治等级,明代重修建水文庙是一次大规模重建。

明代既然设立临安府,那肯定要在建水城内盖起府署。那建水州怎么办?建水州署被迁到了城东南,现已不存。建水当时还有一个临安卫所,相当于军区或者守备司令部,也在建水城内,现在也已不存。你看,这个建水是府州卫同城,很厉害吧?明代建的临安府署到了清代还接着用,只不过里面换成了满大人。明代的建水州衙门里到清代也是坐了一位满大人,清代建水是府州同城。

建水的临安府衙到了民国时期是上次说的朱家花园里的朱朝瑛占据,军阀混战后朱朝瑛败走他乡,估计是民国县政府在里面苟且。新中国时,也是县政府在此办公。近些年,开始兴办旅游,建水县方整治古城,不仅整修了街道、城门、朱家花园和文庙,也把县政府迁到了新区,腾出临安府衙门大院给我们来看。开放给游客之前,县里把过去自己办公痕迹都清除了,说是恢复了清代原貌。他们既然这么说,我就走过去看看清代的临安府衙门什么样吧。临安府衙门坐北朝南,大门在古城西大街上。

三间三启屋宇大门,门前有八字影壁小广场,还坐着一对石狮。这对石狮位置不是男左女右,而是相反,估计是不懂行的石匠和不懂行的甲方办的。上面是斗拱抬梁,灰瓦单檐,居然是歇山顶。正脊徽式脊墙,徽式鳌鱼脊吻。这是一座徽式官府大门。门前是左右贯通的踏垛。檐下挂“临安府署”额匾,“署”就是官署。知府办公的地方叫府署,其它地方就是县、州署。保定有一座官署,李鸿章曾在那里办公,叫做“直隶总督署”。

从敞开的大门可见里面有“南天保障”字样。进了大门一看,那是一座牌楼。

这是一座木牌坊,四柱三楼,灰瓦单檐歇山顶。那抱柱石之大也是直撑纵梁的,上一集在建水文庙见到的几座牌楼也是这样的抱柱石。明间额枋上写着“南天保障”。

这座牌楼应该是老物件,但是它有什么实际功用呢?大概就是一个仪式吧。牌楼后面是又一座大门。

这是和前面府署正门一样的一座屋宇大门,也是三间三启。檐下挂着仪门额匾。仪门就是礼仪之门,平时明间不开,两边次间右进左出。为了说明仪门的功用,“南天保障”牌楼下设置了演示的道具。右手有牵着马的马夫,左手有扶着轿的轿夫。官民人等到此下马,整理好仪容才能进官府,官府一定要有一座仪门做二进门。这让我想起大门前的那贯通踏垛,当时怎么看都觉着别扭,原来是缺了礓磋步道。其实正规的大门前应是中间踏垛走人,两边礓磋步道走马或者輦。大门前的踏垛不对劲,那狮子也不对劲。虽然大门看上去是古建,可附属的部件都是近年重做的不对劲,说明当时既没有古建设计院也没有古建施工队参与府署重修。

进了仪门就是大堂庭院了。

庭院中央是那座标配的官箴坊,四柱三楼冲天石牌坊。正面写着“公生明”,没有落款。这是最早出现在明弘治年间的泰安州署,后来清代各官衙都要有这个官箴,或碑或坊或石。建水临安府署官箴坊的背面是宋代黄庭坚手书“御制戒石铭”。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苍难欺”。北宋初年,御弟赵光义在开封府做府尹。他从之前五代十国蜀后主孟昶(念梦厂)的一篇《令箴》中摘出此十六字,刻在一块大石上摆在大堂前。他坐在大堂上一抬眼,就可见大石上刻的这十六字,这块大石便就称作“戒石”。赵光义继兄位登基后,重题此十六字,谕令刻石置于各处官府大堂前,提醒官员办事公正廉明。南宋高宗赵构在绍兴年间重新谕令黄庭坚摹写高宗原题,颁令各官衙刻石摆于正堂前。

正门进来后,明间正对的中间是一条青石月台甬道。这条甬道穿过南天保障牌楼,穿过仪门,又穿过官箴坊,直达正堂庭院北侧。正堂庭院北侧当然就是正堂。

正堂之下有四尺高白石基座,前出三尺高白石月台,月台三面出垂带踏垛。月台正面有两座石器,那是石灯?不是。石鼎炉?也不像。

正堂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前有五间抱厦。抱厦前开,不设门窗。正堂上面是斗栱抬梁,灰瓦单檐硬山顶;抱厦是卷棚硬山顶。你别看屋顶垂脊前端有一截短小的戗脊,但那截戗脊只存在于前檐,屋顶的山面还是和侧山墙合一的,所以这还是硬山顶。这回对了,按制来说,无论施斗栱否,府衙厅堂只能是单檐硬山顶。看看它屋顶的斗栱抬梁结构。

檐下挂“忠爱堂”额匾,忠君爱民之意呗。

据说这座临安府署的正门、仪门和大堂是保留下来的古建,可是这么看上去可不是老旧建筑,柱梁坊檩、斗栱雀替和青砖灰瓦全都是崭新的。

大堂内部非常宽大。

看看老爷公案。

明间后金柱间做背屏,上面画着清代官府标配的“海水朝日图”。临安府大堂挂一幅海水朝日图没有问题,但是图上不应有那只仙鹤。海水朝日图上的仙鹤是清代一品官员才能有的,官衙里最高的是总督署。各地总督是正二品,若兼任兵部尚书,则升从一品。因为主管京畿重地,清代最厉害的总督是直隶总督,常常是一品大员出任,曾国藩、李鸿章都曾任直隶总督。所以直隶总督署大堂的海水朝日图是带有仙鹤的,其它地方衙署都不应有。建水临安府署这么偏僻的地方,肯定不会有一品大员来出任知府。所以这大堂上带有仙鹤的海水朝日图就是一幅美术作品,并不是模拟当年大堂实景。

背屏前设地坪,地坪上当然要有公案,案上有判案用品,老爷不能徒手办案。除了文房四宝,还要有签筒。公案后面肯定还要有椅子,按制这应是一架太师椅。知府老爷办案时还要有书记官记录,叫通判,坐在老爷左手那架书桌后面。你若注意,可见老爷座位右手有一把小小的高椅。其实那不是椅子,而是官印的座位,叫几架。你看那上面黄绸包的就是临安府印,其实是假的。仿真的“临安府印”在这里。

在大堂用的印是堂印,此印平时锁在印匣中,有专门司印官保管。公文上若要钤堂印是很麻烦的,有一套严密的流程。所以,堂印是不可能随时摆放在大堂的。这里的这个印架不知是什么典故?皇上的印叫宝,皇上放印的匣子叫宝盝(念宝路),平时放在后宫交泰殿。

大堂上挂的横匾都是循规蹈矩的官样文章,老爷脑瓜顶上肯定要挂“明镜高悬”。两边的“德泽子民”和“化被群黎”是一个意思。“德”是仁政,“化”是教化,“群黎”就是黎民百姓。

大堂里还摆了很多执事牌,知府出门时,有人举着它们像仪仗队那样走在队伍前面。看看这些执事牌,都是清代的。

第一块牌子“赐进士出身”。明清殿试前三是一甲“赐进士及第”,再四十是二甲“赐进士出身”,再一百是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临安府正堂”,正堂里坐的老爷,不是庑房里的官吏。“从四品”,明代知府正四品,清代从四品。“授诰朝议大夫”,明代从四品先授朝列大夫(念朝列代夫),后授朝议大夫;清代直接授朝议大夫。“办帮南防军务”,给驻军办理柴米油盐酱醋茶。“办总临安府警察事务”,当地警察头子。

大堂是府台大人办正事的地方,什么正事?典仪肯定算,接圣旨之类的。公开办案也算。明代案子不分民事刑事,都在县衙初审,然后送府衙复核。如果知府认为没问题,就放过;有疑问才会复审。所以知府要办的案子并不多。

大堂之下,庭院两边是庑房。这些庑房中是知府手下官员办公的室,一共六屋。他们是对应中央六部的六科。元代临安路衙门不在建水,里面也没有分管六事的各科室。明初沿用元代制度,洪武六年(公元1373年)分吏,府衙才设六科。洪武十五年在建水设立临安府,建府署,此时知府衙门里已经有了六科。所以建水临安府署大堂庭院中一开始就是两边庑房坐着六科科长们,当然他们那时不叫科长,都是叫“给事中(念几事中)”,正七品,比正四品知府级别低了不少。看看西庑最后的工科。

你看那廊下坐着一个假人儿,放下大锤正在擦汗。可知这工科就是干些抡大锤的苦力活,工科给事中本尊当然不抡。

过了大堂,下一进院的正堂叫做“二堂”。

二堂虽也是面阔五间进深三间,规模比大堂却小了很多。下面基座只有一尺高,前面没有体面的月台了,也没有五间出厦了。上面还是斗拱抬梁灰瓦单檐硬山顶,前面装了门窗。明间和次间开格扇门,梢间是槛墙槛窗。檐下挂“惠宣堂”额匾。“惠”乃仁也,若写作宣惠堂就好理解了,施仁政之所呗。

二堂前有一水池,里面那当然不是奈河水,池上的桥也当然不是奈何桥。那是重修府署时挖出来的下水道,府署院中落雨积水由此排出,灌进隔壁文庙的泮池。

进二堂去看看。

这里是知府老爷不公开审案的地方,为什么不公开?因为要上手段,不公开是免得让观者见到被两边手段杖过的脊臀。堂上挂着“复见青天”,谁能见、能不能见青天可不一定。苏三在洪洞县衙就没见到青天,被那里的手段屈打成招,认下死罪。

背屏上的海水朝日图上去掉了那只犯了僭越罪的鹤,老爷身边却还摆着官印几架。仔细看看。

二堂也有庑房。

庑房虽只有三间,却是带有前檐廊,比二堂还牛。二堂庑房里是知府的高级手下办公的室,比如同知和通判,都是正五品,只比知府低一级。

二堂之后就是家属区了,家属区的大门叫宅门,一座三间屋宇大门。

这个宅当然是知府的家宅。云南古代一直有土司存在,到了元代更是得到朝廷承认,土司成了实际上的自治地方官。朝廷不仅让土司当自治官,还给土司授品级。建水有一个纳楼茶甸长官司,里面的土司甚至能有正五品官级,像正经官员那样办公,办公的地方也叫署。清雍正时改土归流后,云南土司逐渐取缔。建水临安府署里的知府不像土司那样世袭,而是常换,一任也就是三四年。这样的官叫做流官,就是改土归流的“流”。流官上任可以带家属,但是通常顶多也就是带直系亲属,不会带七大姑八大姨。这个府署就是临安府机关大院,既有办公区,又有家属区。既然流官家属不多,这府署后宅也就不会太大。一进院内还是带有半正式官府味道,叫做官宅,正房是内宅大堂,也叫府署三堂。

正房前的这一路青砖月台甬道就是进了府署大门的那条甬道,一直通到这里。正房坐在一尺高白石基座上,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前面带檐廊,比前院的二堂还威风。明间和次间开格扇门,梢间槛墙槛窗。上面是斗拱抬梁,灰瓦单檐硬山顶,拼砖脊墙,鳌鱼脊吻。檐下挂“三省堂(念三醒堂)”额匾,《论语》中有: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内宅正房是知府的私人大客厅,在此接待客人。知府也可以在此召集下属商议政事,进去看看现在这里上演的戏码。

明间背屏是空白的,这里应该挂上字画,显示本官的品味。背屏前摆客厅四件套:条案、方桌和靠背椅,其实应该是太师椅。方桌左手主位,右手客位。两边摆圈椅方几,也是左手主方,右手客方。堂中有四官一民围着一架沙盘在议事,这是关于鄂尔泰在建水治水的故事。

清雍正帝选材不拘一格,很有几位没有进士出身的做过大官,最有名的是那个李卫。李卫是在康熙年间用家里钱财捐了一个五品员外郎,就是编员之外的候补官,在康熙朝做上了兵部郎中,相当于兵部某司的司长。雍正五年(公元1727年)李卫就升至浙江总督,十年更升直隶总督。

雍正朝还有一位没有进士出身做大官的就是这三省堂里中间的假人儿鄂尔泰。鄂尔泰是举人出身,在康熙朝中举后入仕。鄂尔泰世袭了镶蓝旗下的一个佐领,相当于营长,管着三、二百人;后做到内务府员外郎。雍正三年即升广西巡抚,四年上任云贵总督,兼管广西,成为封疆大吏。当时的八位封疆大吏中,云贵总督是最后一位,正二品。

鄂尔泰上任伊始居然遇当地土司骚扰,便开始了雍正朝的改土归流试点。因改土归流功绩卓著,封了一个伯爵,这是宗族外的爵位,正一品。李鸿章、左宗棠也是伯爵,曾国藩只是侯爵。鄂尔泰在乾隆年间死后居然配享太庙西配殿,那里祭祀的是异性大贤。配享的共有十二位大臣,里面有我们知道的阿桂和福康安,只有张廷玉一位汉人。

鄂尔泰在云贵总督任上的功绩除了改土归流,还有兴修水利工程,这座三省堂里的场景就是说的这件事儿。他主政云贵时提出“地方水利为第一要务,兴废攸系民生,修浚并关国计”,然后就去各处调研。调研报告中有“水利既不可失,而水害又不可不防”字样。这内宅中的一群假人儿中既有地方官员临安知府、建水知州,也有每日锄禾的农民伯伯,都在被他调研。建水一地地广水少,稻谷难收。附近已知有泉水,知州祝弘驱民掘之,屡掘不通。鄂尔泰令人将米糠丢入泉中,却去下游寻找米糠复出处,终寻得泉流遁处,再掘乃通。引此泉之水入田,五谷丰登也,民喜。堂中假人儿正是鄂尔泰手指沙盘中某处,令知州带民众于此开挖,必见水。

三省堂内挂“勤政清”横匾,出处未知。有些地方的官府里有“清慎勤”匾,我觉着拿来挂在建水临安府署内宅三省堂也可。“清慎勤”就是清廉、谨慎和勤勉。《三国志》中晋武帝司马炎有:为官长当清,当慎,当勤,修此三者,何患不治乎?

这正房明间是客厅,西稍间是知府大人读书看报写字处,书房也。

东梢间是吃茶用膳午休处,起居室也。

内宅正房两边肯定要也有厢房。

这西厢房里现在是清代王文治的旧时居所展。王文治少有才,书法大好,选贡入国子监读书。曾随翰林侍读出使琉球,在彼处留下墨宝颇多,现仍存当地博物馆。乾隆二十五年(公元1760年)殿试中探花,二十九年出任临安知府。此西厢房左次间现在是王文治居室示意。

右次间是王文治书房示意。这种中客厅、左起居、右书房布置是清代官府常见,连宫里皇上的养心殿都也是这样。

看看明间。

王文治在建水做官,留下不少墨迹,古城东门城台额石上的“朝阳楼”即是王文治所书。这里挂的中堂字画是后人临摹。中间是一幅《水仙怪石图》,落款是潘恭寿。画上有王文治题诗:“玉性能支冷,冰姿谁写真。金征沧海业,罗袜洛川神”。两边一副楹联,上联是“百年休问几时好,万事只从明日看”,出自宋代嵩山高僧释义了的《句》。下联是“事若可传多具癖,人非有品不能贫”,出处不详,只说是“明隐君句”。

王文治书画诗俱佳,其画因用墨颇淡,被称“淡墨探花”。《水仙怪石图》的作者潘恭寿曾受王文治笔法指导,二人一画一题合作过不少水仙画。王文治的行草书法更是称名于世,和翁方纲、刘墉、梁同书称作清代书法四大家。王文治写诗更编有《梦楼诗集》,偶在字画上以“梦楼”署名。

王文治在临安府做了三年知府,不知犯了什么错误被降级处分,官文叫做“吏议镌级”。一气之下辞官回了老家江苏镇江,后朝廷诏其出,拒不出。回家后,不知为何着迷于佛,痴迷于宋代张即之写的佛经,书法风格渐变。人说王文治其后的书法“如秋娘傅粉,骨格清纤,姿态自佳,而欠庄重”。上面出画的潘恭寿也是遁入空门者,有一法号达莲;楹联的上联更直接是僧语。

建水临安府署内宅所挂的这些王文治书法,都是摹品,且摹得相当敷衍,谬误颇多,行家若见必嗤之以鼻。所以,游客赏时,切勿当真,权当会意,聊胜无耳。

正房之后却是一穿廊,即是内宅后院,知府家眷在此过活。

穿廊连接内宅后院三间正房,正房挂了一块“世恩堂”门匾,这是老爷和太太的居所。东西各有一个跨院,当是子女之屋。

内宅后院之后,当然也要有一座花园。

花园里肯定要有水,然后便有一座近水楼台,池边尚有古旧芒果树高入云霄。池接小溪虬,碧水向东流。溪上玉桥,溪下红鲤。岸上青青草,楼下艳艳花。知府老爷闲时就率众亲登楼餐饮,凭栏望月,就便轻舒猿臂于水中捞月。若是月圆再重游,只能是,叹今宵,凌波人去,拜月楼空,听月无声月自圆。

明清府署大小是有规定的,明代府署办公区深七十五丈,阔五十丈;清代则是规定一公顷,比明代小了。厅堂大小也是有规定的,知府的厅堂按制是五间七架,大门三间三架。彩绘装饰也有规定,包括油漆颜色,彩绘图案,甚至门环式样都有规定。建水临安府署规模相当不小,大概算是滇南最大的府署了。重修后,再现了当年的一半辉煌。过去,这座府署除了刚刚看过的这些中路坦坦荡荡,东西还有两路蝇营狗苟。那里应是府衙里的另外一些边角科室,左手是文官系列,右手是武官系列。六科官吏和通判同知的住所也在东西路。建水临安府署西路已经都是民占为宅。东路倒是把民宅迁走了,修建了一片商业设施,我在里面一座咖啡馆喝了一杯蛮不错的云南咖啡。

这座明清临安府署苟延到最后,仅剩大门和正堂,但那都已经不堪观览了。因此,建水开办旅游时就彻底重建了一番,好在他们基本是按清制重建,复原度比较高。看一圈下来,不见云南少数民族建筑风格,全都是中原建筑。可见这中原文化之强大,不仅同化了东北女真文化,而且一直深入滇南边陲。建水临安府署不要当作古迹看,要当作复制品看才好。不过,值得一看。

这次走建水,见到好几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包括古城东门朝阳楼、古城内的朱家花园、学政考棚和文庙,还去古城外看了那座双龙桥。古城内虽多是老宅新修,倒是也见到几处被新修工程遗漏的旧居,都很有云南特色,是那种中原移民带来的风格中掺入当地元素的滇南风格。

虽是悠然观滇南,也还是有未尽之处。建水现在保留的还有一座土司衙署,没有顾上去看。就是前面提到的纳楼茶甸土司署。纳楼土司曾是临安府治下最大的土司,明代三大彝族土司之一,清雍正改土归流后残留。现在的那座土司官署是清光绪年间纳楼土司分裂成四支后的其中一支修建的,虽不是明代的,但仍可见清代彝族官府模样。列位看客若有机会去到建水,可以替我去观赏一哈子。总之,建水可以一游,特别是冬季,不仅气候温暖,而且可看景物颇多。

(连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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