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是交情半是私” (《谈艺录 五0 贺黄公以下论宛陵诗》) 一 元稹、白居易齐名,一起掀起“新乐府运动”,二人各有名作传世。 在我们印象中,元白虽齐名,但二人名气成就还是有高下,白远甚于元! 杨万里也持这种看法。 他在《读元白长庆二集》诗中说:“读过元诗与白诗,一生少傅重微之。再三不晓渠何意,半是交情半是私。” 二 据杨万里的看法,白居易推崇元稹,一半是因为“交情”,一半是因为“私情”。 “交情”与“私情”指什么呢?有什么区别? 钱锺书道:“盖文人苦独唱之岑寂,乐同声之应和,以资标榜而得陪衬,故中材下駟,亦许其齐名忝窃。白傅重微之,适所以自增重耳。” 三 “文人苦独唱之岑寂,乐同声之应和”,即《学记》所言之“独学而无偶,则孤陋而寡闻”。 读书是要朋友的。 看你读了多少,一个对照;看你有何感触,一个交流;有不明白处互相议议,彼此一个启发。这就是“乐同声之应和”,即“交情”。 独自一人,读而有得的兴奋时无人分享,憋得苦;读而生厌的迷茫时无人宽慰,闷得慌,这是不利于学问的长进的。 有人说《论语》中“学而时习之,不亦乐乎”后面紧接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就是因为远方朋友来了,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就所学的内容所读的书来互相讨论,所以“不亦乐乎”。这也即“乐同声之应和”。 四 “以资标榜而得陪衬”“许其齐名忝窃”“适所以自增重”,似有理又似无理。 说其有理,就如漂亮女孩身边,常常有个姿色稍欠者作“陪衬”,这就是“标榜”以“自增重”,这就是“私情”。 说其无理,钱锺书所说的这种人心的阴暗面,或许有,或许没有;或许有,我们没有感觉到;或许没有,钱锺书阴毒揣测而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