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儿时的年味

 淮阴语文 2024-02-02 发布于江苏

  

儿时的年味

          ◎骈国华


对于过年,我这个老人心中生发的完全不似童年时代在农村老家过年时的那种无限欣喜,而是岁月催人老的感慨。但童年的年味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总让我难忘,让我回味,让我憧憬。

大年初一,一家人都起得很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助爷爷贴春联。那时没有胶带,贴春联都是用糨子。奶奶用小麦面在热锅里打好糨糊后,我和爷爷便开始贴。贴春联有一种仪式感,贴上新春联,就象征着又迈入新的一年了,每个人都又增长了一岁。家里所有门上都挨个帖上了鲜红的春联,那时我们叫它“门对子”。门里边倒贴上福字,大门外边的墙上贴的是“出门见喜”“恭喜发财”之类的五指来宽,七八寸长的红纸条,就连猪圈的门上也贴上一条“六畜兴旺”的红纸条。一家人的心里都有各自的新希望,都祈求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吉祥。那时的春联都是手写的,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C/U/S/T/O/M

那时过年没有新衣服。奶奶轮换着帮我把身上穿的每一件旧衣服都洗干干净净,缝补整整齐齐,在好太阳下晒得柔软服帖,穿在身上,有着阳光的温暖和温馨的味儿,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很干净的人,让人另眼相看。

那时过年没有大鱼大肉。一般人家,最好的美食就是大年初一早上的一碗白菜猪肉馅的白面饺子。妈妈一边下饺子,一边让我猜谜语。她说:“岸边一群小白鹅,扑通扑通跳下河”。是下饺子,我一下子就猜着了。妈说我儿子真聪明,我喜得屁颠屁颠的。妈揭开锅盖,水汽像白雾弥漫整个前屋,水饺都漂浮在水面上,妈说熟了,便一大碗一大碗地盛出来。祭过祖先,我就狼吞虎咽,小肚子撑得滚瓜溜圆。中午的一盆白菜粉丝炖猪肉,一盆小鱼豆腐,这也是平时难得吃到的,刚闻到味儿,口水就流了下来,那味道说多美就有多美,十天半月后仍口齿留香。如今同样的食材,同样的做法,却怎么也吃不出当年的那种美味来。 

C/U/S/T/O/M

放小鞭,掼小炮竹是我们男孩过年最大的乐趣。若能从大人手里讨要到一两毛钱,买上一挂100响或200响的小鞭,便如获至宝,牢牢揣在衣兜里,遇到小伙伴便掏出来炫耀一番,给他们看上一眼,就赶紧再揣回衣袋里。谁也舍不得把一挂小鞭一下子燃放掉,都是在地上拣一个大人扔掉的还没有熄灭的烟头,一会儿解下一个,一个一个间隔着放,喜眉开眼笑。大年三十的夜里,放完了迎新年的鞭炮,我和其他小伙伴一样,会跑到各家门前去拣那些没炸响或者断了引线的小鞭。那时没有雾霾,清冽的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硝烟和淡淡的火药味,那是快乐不散的年味儿。 

C/U/S/T/O/M

那时也有压岁钱,但不是今天这样的一百、一千,而是一毛两毛,甚至只有几分。我清楚地记得,我从五岁到十二三岁,每年的压岁钱一直是一毛。舍得花的,都用在了买小鞭炮上了,舍不得花的,一直藏在贴身的衣兜里。那年年后,奶奶帮我洗贴身的小褂子,我忘了藏在口袋里的一毛钱压岁钱。想起来后,翻开口袋一看,被洗成了细碎的小纸片,心疼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直往下掉。

C/U/S/T/O/M

那时大人孩子都喜欢串门拜年。年前,各家把秋天收藏的葵花籽、花生拿出来在铁锅里炒熟,再加上花几分钱的玉米花,就是丰盛的年礼了。初一早上,我们小孩子饭碗一丢,就急吼吼地跑到左邻右舍家去磕头拜年,拜完了一个庄子才回家,花生、瓜子、玉米花装满了褂子和裤子的所有口袋,兴许还有几片大糕,一两粒硬糖,满衣袋都是甜香的味儿。含在嘴里的硬糖块不舍得嚼,等它慢慢地化,心里比蜜还甜。 

C/U/S/T/O/M

那时,大年初一的三顿饭,都要先把饭菜盛一些放在祖先的牌位前,让他们先品尝,那也是很庄重,很有仪式感的。爷爷说,故去的太爷爷、太奶奶会回来端坐在家堂的牌位前与我们一起吃饭,过和美的新年。我问,那我们怎么看不见他们?爷爷说,他们是鬼魂,我们凡人是看不见的。我信以为真。

那时的年像一个个故事,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但并不觉得遥远。而今吃过许多过年的美食,穿过昂贵的过年新衣,看过许多次璀璨的烟花,但却总难忘童年的年味儿。

年,不是传说里吃人的怪兽,年是把时光悄悄收藏让你再也找寻不到的岁月神偷,年是把美好记忆化作永恒让你无限回味的时光驿站。 

作者简介:骈国华,一个退休十多年的省农垦系统的老干部。退休后,书香文字伴流年。先后在《江苏农垦报》、《淮安日报》、《淮海晚报》、 《老年周报》、《中国老年报》等报副刊,《淮安广播电视》“心灵阅读”专栏,《智慧》、《思维与智慧》、《银潮》等杂志以及《中国散文网》、《洪泽湖文学》、《里运河》、《安澜文学》等文学公众号发表千字左右散文随笔五百多篇。自编散文选集《书香文字伴流年》于2023年八月面世,受到好评。续集已在编审中,预计2024年一季度面世。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