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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特刊】赵友坤‖大雪天,走姥姥家

 颍州文学 2024-02-08 发布于安徽



大雪天,走姥姥家

文|赵友坤

欢度春节

瑞雪兆丰年,过年时下点雪是再好不过的了。

想雪的念头随气温的下降而升腾,新年的快乐伴着蒸炸煮炖的升温如约而至。

辞旧又迎新,大年初二,给姥姥家拜年是必须的程序。那一年的大年初二,走亲戚与下大雪不期而遇,刚挎着礼品包走出家门,天空就下起了盐籽儿,紧接着,雪花飘下来,天地被雪串联,一片苍茫。大片大片的雪花似利箭射向我的脸颊,直往脖子里钻。我伸手去接空中的雪花,这六角的花瓣却在掌心化作水状的珍珠。树冠上的积雪似蘑菇,脚下的雪地像棉毯,踏上去“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大地一片洁白,草尖、树梢被雪这个大画师抹去了原来的轮廓,回望村子,屋顶好像戴上了洁白的棉帽,院外屋檐下的红灯笼,被热情奔放的大雪拥抱,隐约透出一抹柿子般的彤红,远远望去,恰似红梅点点映白雪,冰清玉洁心更红,白中透红,分外娇媚。

路经田野,踏雪向前,犹如碾过枯叶。道旁树挂满雪凇,宁静柔美。用手轻摇树枝,雪花扑簌簌落下,如柳絮飘洒。走至风口,雪花又似一群顽皮的孩童,一会儿捂我的脸,一会儿撩我的头发,一会儿在肩头玩滑梯,紧接着落入脖子里......

置身于冰雕玉琢的白色童话中,我优哉游哉!一路上,我随时采一片雪花,随地搓一个雪球,赏玩一番,然后一点点掰揉,好像在掰一个白面大蒸馍,左一下,右一下,上一搓,下一搓,雪球越来越小,一片片落下玉屑,又似飘了一阵雪。

走累了,肚子里也唱起了空城计,我停下来,偷偷解开包扎果子(糕点)盒的线绳,取下画有双喜和红灯笼图案的红贴,打开牛皮纸,拿了一块大金果吃,然后再包扎如初,说是如初,其实有一点瘪,我忐忑不安地继续赶路。

到了邻村的姥姥家附近,恰逢表哥、表姐们正在打雪仗,我立即投入战斗。我向表哥身上撒一把雪,表哥向我投来一个小雪球;表姐提议大家一起堆个大雪人,说干就干!我们铣铲并用,堆好雪人后,我们又画龙点睛,用玻璃珠子为其安上两只大眼睛。我们玩得热气蒸腾,浑身冒汗,好不畅快!

一进姥姥家小院子,我看到一幅幅大红春联,其中,堂屋正门上写着“春风杨柳鸣金马,晴雪梅花照玉堂。”这真的很应景!这个时候,天晴了,一轮红日升上了高空。院内残雪片片,红梅点点,堂屋正中墙上贴着松鹤延年的国画和挂有四幅屏,画着《喜上梅(眉)梢》,梅干豪放、奔逸、深厚、苍郁,喜鹊站在梅梢头,向人频频报喜,被瑞雪映照得更加漂亮和喜庆。一进屋,我先给姥姥、姥爷、舅舅、舅妈拜年,姥爷摸着我的头说我长高了,舅舅夸我越来越懂礼了,舅妈给我抓来香花生和麻叶,姥姥从锅洞里给我扒烤红薯吃,但见她老人家捋一捋崭新的黑头巾,用炉钩麻利地钩出烤红薯,让其就地打几个滚儿,再拾起来,左手迅速换到右手,使劲吹几下,给红薯降温,然后剥开皮,把金黄的瓤儿递给我,我吭哧吭哧地咬着有点儿烫嘴的红薯,香甜入心,也吸收了姥姥无穷无尽的大爱。

要吃饭了,姥爷焚香,舅舅放鞭炮,只见门外的雪地被燃放的鞭炮炸出一个个小洞,洞内外被红红的炮纸染成红色。这时,舅妈端来热气腾腾的饺子,还有油炸大草鱼,大肉炒辣萝卜,肥肉炒土豆片,肉条炒海带皮,花生米拌芥菜丝,最后这道菜是姥爷和舅舅的就酒菜,而我最喜欢的是红得发紫的海带皮。舅妈说:“别客气,喜欢吃啥就叨啥!”我说:“外甥走姥家,不算客人,不会客气的!”我们边吃边聊,越聊越兴起,大表姐唱起“雪花飘飘,北风萧萧!”毕业于武汉某大学的大表哥吟诵着“珞珈风雪里,遥赠一枝梅!”调皮的二表哥望着室外,吟唱着打油诗:“天地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二表姐背诵起陈毅元帅的“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节,待到雪化时。”我则想起小学语文课外读物上的一则笑话:“大雪纷纷落地,这是皇家瑞气!”

因着第二天还要到姑姑家去拜年,我吃罢饭就得回家了。临别时,姥姥和舅妈分别把十元大红包塞到我新棉袄的左右两兜里,让我的心里暖融融的。

如今,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了,年味却越来越淡了。当年“雪粉华,舞梨花,再不见烟村四五家”的豪放气势和走亲戚的奔放的热情至今仍在梦中重现。

作者简介:赵友坤,阜阳市作协会员,多篇作品发表在报刊杂志和网络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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