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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行:渐逝的年味儿

 乡土大河南 2024-02-09 发布于河南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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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渐逝的年味儿



作者 | 杨国行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在我的记忆里,在我的回忆中,关于春节,关于过年,涂满了喜庆的色彩,充满了希望的诱惑。农村有句老俗话说“过了腊八都是年”,从腊八开始,我都觉得开始手脚并用的数日子盼新年了,至新年到来的每一天都过得那么慢、又过得那么翔实!

彼时还是孩子的我们帮家里搬运柴火、择菜洗菜、打扫屋子、准备和张贴对联(那时候都是买了红纸请人写,我那教书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个撰写对联的“毛笔先生”),好像多做事情新年就能早点到来一样!

我们还喜欢安静的守在炖肉锅旁,极力地忍着并咽下口水。我们会争着抢着烧地锅,为的是能先“尝”一口肉或吃到母亲偷偷切给的一疙瘩肉肉!那时候的肉真香!以致我忘记了我哭得撕心裂肺地拦着不让杀家里养了一年的猪的场面!

而希望日子过得更快一些的原因还有新年衣服带来的惊喜和快乐!母亲早早预备的新年衣服,我每天都想看一看,摸一摸,好像一天不看它都要飞跑似的!想想自己新年那天穿上它们,多么的漂亮和神气!

新年到来,家里就会有一些些瓜子糖或者很少的点心,有些是姑姑伯伯他们捎回来的,我不去关注它们的来历,我就是想着怎么才能吃到它们,那是超级好吃的味道了!
想起上个月老同学斌从青岛带孩子回河南老家来,我俩这10年未见的老友才得以小聚。
见面还没聊上两句呢,这姐就说起她昨天从杨楼那边转了一大圈。
她说:“引河水咋要干了呢?水是又黑又臭呃……”
这个……我也不想的。自小学五年级起至高中毕业的8年美好时光里,我每天都要在那引河桥上穿梭三两趟,家和学校是我不变而交替转换的线路的起点和终点。
那时的河水清澈可鉴,我常从那里面看我高兴的笑脸或紧锁的愁眉,我那时的心事分明也诉与了小河水,爱与哀愁,流淌不休。且不说青青河边草涨水小鱼跃、独行孤影长结伴嬉声闹仿佛昨天如在眼前,单就说那梯子形状的引河桥给我留下的就是终生难忘的记忆。
第一次究竟是不是踩钢丝一样的沿过那五六十吋的小桥的已记不清,只记得当时我的两个最有意思的想法:一个是我不会水,我要掉下水去会不会被淹死?这个念头让我脚下生乱,我的恐惧更重;二一个是这桥我要是沿熟练了将来我也能演走钢丝杂技了吧?这个念头让我很兴奋。到如今,我的两个想法全都没有实现,而河水怎么就干了呢?
这忽然也让我想到了年。20年前的年就如这河水一样丰盈动人,20年后的年已如那河水一样干瘪萎缩,连记忆都快流干了吧?我和斌等同学,年少时年年得见,如今十数八年难得一见,如同我们真的减肥成功了。
记得儿时新年的早上5点左右,小伙伴们开始东家敲门西家大喊的集结捡炮队伍,用喇叭一样清脆嘹亮的嗓门叫我起来拾炮仗,用手电筒隔着老没有窗照给我穿衣起床的亮光,人马召集齐后,野马队一样的我们就一起循炮竹声而去。
那时的我们,耳朵一个赛一个地灵光,是谁家开始放鞭炮了,一听一个准,然后一路狂奔。趴下抢拾炮那会儿可没有人让你一分,战果是最后炫耀的唯一神器,谁不想最后得意?从早晨四五点钟开始东南西北地在村上来回转,能跑到八点钟前后,天已大亮。
也记不得捡来的炮最后哪儿去了,反正有放不了的瞎炮,有的给堂哥们骗去放了,有的剥去炮纸堆一起刺火花了……有潮了扔掉的,但那一个个炮儿上都布满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分享的欢乐!
那时,还有不少大人也跑着抢炮,尤其是年轻的小伙儿们。现在,还有这早起“慌里拾炮”的大人孩子吗?没有了。
春联也是新年的重头戏,做生意的和做老师的人家的春联肯定不同,有钱人家的和一般人家的春联也不相同,各自彰显自己的家风人情。
最记得小时候我那是教书先生的父亲给村人写对联的情形。我和弟弟雀跃争当小书童侧立左右,帮父亲放置笔墨纸砚,裁红纸,拿开写好的对联错落有致地放地上去晾,收好写齐的人家的对联……我到现在都无法准确地描述出那时的我那小小的内心对父亲手中挥动的毛笔的赞叹、羡慕、觊觎……!
父亲常拿出了三四本或他摘抄的关于春联的珍本,在方桌上摊开铺好,逐字逐句逐条地给村人选写对联,而我们家自然是最后写好贴好的,常常都是那后半晌儿了吧。

大年初一时我也会学了大人的模样在邻居家的门前小站,读着认或不认、半懂不懂的对联,在心里对这人家褒贬一番,再查看一下脚 下留下的炮纸堆的大小、厚薄,猜想一下这家人今年的收获大小,也会在心里小感慨一下儿。
那时的人们常暗暗地较劲似的,憋足了劲头在这年货的准备上认真和用心,来显示一年的付出与所得是多么的相称。而现在,有谁还会去品味别人家门前的对联,说不定和自家门前的都一样呢!大街上到处都是现成品,买的时候都不会用心挑的,贴出来,有谁看呢?春联所代表的文化,也在淡化。
再说拜年。小时候拜年,跟在大人的身后往村里走,走一路拜一路,热乎乎地能拜上一上午。现在可快了去了,一个小时准能回来,村落里很安静,有出门在外挣钱的没回来,有在屋里与电视作伴的,有拿手机独处一隅玩得忘了外面的世界的…………见了似乎也没啥可聊的,也不知道是咋了,清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把人们生分地隔开了。
见不到的发短信拜年,复制、群发,话说得很真心很贴心,但总觉得是在敷衍这美好的传统节日。像我,哪一年不来几条群发却不改后缀的?这可真是一心一意专心致志费心劳神地制造新年糗事,囧到心肿大…………                          
小时候走亲访友是小孩子争先恐后唯恐落下的事。走亲戚都是经过一番“激烈竞争”的。被父母“偏爱”的人胜出后,春风得意般提溜儿着两包白糖、两包老果子棍儿扎猛子一般着急巴慌地往亲戚家蹿,一路上还不停地想象有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在等着你,忍不住馋涎欲滴,而且,还有压岁钱也在等着你啊,两块、五块的压岁钱轻松搞定路途艰辛,美好的希望不住催生动力。
那时候的孩子还都是亲戚迷,能隔夜的住一夜再回家,能住几天还要逗留几天再回家,表姊妹儿们的感情从小都又真又纯,长大了也很亲密。那些年交通条件也不便利,走亲戚能走到十五前后,但大人孩子都乐此不疲。

我记得刚学会骑自行车那年我去外婆家走亲戚,经张冲的那条下坡路时,硬是刹不住车了,在房主哎哎哎的惊叫声中一头撞到了人家房屋的土坯后墙上!还好人车安好!幸而房主更好,开了句“小姑娘你没事吧、你想把俺家这墙撞坏“的玩笑后没再理我,我倒是还多了个心眼怕人家让我再赔墙啥的,扶好车又坚强勇猛上路了!其实头有点发蒙!我这故事的根本原因是不是我路上分心想的太多所致呢?
现在走亲戚,亲戚走得如同走过场,车载着成箱成箱的安全或不安全的礼品来去匆匆,表达不了心意,也有点不情愿走了亲戚了。看着时间,到亲戚家都中午了,手机成为人们不忍释手的宠儿,对坐不相视,家常都没得拉,饭桌上没了畅聊和亲情氛围,午饭胡思一扒拉,抹嘴就走人,屁股后只剩一溜儿烟,哪里还能感受不到从前那送别时依依不舍的场景?
现在的年,小孩子已经漠视新年装,不买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内心的快乐;他们也不喜欢跟着长辈去 族里拜年或跟父母一起走亲访友,三五百的压岁钱也打动不了他们,他们喜欢窝在家里,喜欢电子产品的陪伴;连大人们对走亲戚也不太热情,只是迫于礼节礼仪吧;我自己也不愿再在亲戚家留宿,也不愿意挽留客人,我觉得平素工作又忙又累,过年想轻松点儿;过年限放烟花爆竹了,好似连热闹也被限制了;过年的肉味儿也不吸引我的胃口了,平常都经常吃着的呀,而且还比较新鲜……

彼时,亲情、友情、乡情温暖冬季温暖心灵。而现在,亲情亲情、友情、乡情,越来越像一根根隐隐弱弱的线了。我们有时也很焦虑,怕它们断开,更想它们感动自己;但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得更好,迷惘,真实地存在着。
20年前过年累得愉悦,现在过年的累,只可说是受罪。按说这吃的有了,穿的也不缺了,住得也敞亮了,行着也方便了,应该有时间坐下和和美美地过大年了,咋就觉得没有过年的气氛和氛围了呢?咋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滴呢?
回首小看,20年前的年儿,年年盼,或冰天雪地,或阳光明朗,过年的心情就如塘水一样清澈,思绪就如天空一样高远;20年后的年儿,年年淡,不是气候反常,就是雾霾浓重,心情就象天空一样灰暗,情绪就象池水一样干涸……路上堵塞心里憋屈。
若再有个20年,那么20年后,我还有机会感受过年的味道、呼吸春天的气息吗?--我总认为年在一点点地消瘦下去,我快寻不到她初始的模样了。
我想着儿时的那足足的年味儿,感觉我自己对于现在的年来说,年如同一个圆心,而我则现在圆周上观望,不远不近,不离不弃,仍有期盼,仍有喜悦,但不温不火如同局外人。这感觉真的让我有点儿伤感。童年的记忆里是不是就这么多我想要浓墨重彩的情节?似乎是,又似乎完全不是。
那么,年味越来越淡,是年越来越肥了还是我们自己“删繁就简”没有认真过年呢?

作者简介

杨国行,女,生于70年代,唐河县大河屯镇人,现工作于唐河县兴唐街道办事处。爱文学,偏爱唐诗宋词;爱生活,希望做人能如苏东坡。坚信“这个世界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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