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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开孤月口，能说落星心” 一一“学者不可以不深思而慎取” (《谈艺录七一孟东野吹角诗》) (一) 苏东坡不喜欢孟郊的诗，但却很欣赏孟郊吟咏吹角的“似开孤月口，能说落星心”两句。 苏东坡的这一评价让潘德舆很不解。 他认为“此二句乃幽僻不中理者”，是“野（孟郊）集中最下之句”。 袁枚不仅不解这两句的妙处，还找出其中的原因:“月不闻生口，星忽然有心，穿凿极矣。” (二) 袁枚的批评没道理，因为诗人写诗时常常“近取诸身”，即用人的身体部位来比拟事物，如“山头”“水面”“石脚”“河口”等，都不是穿凿，反而亲切。 “月口”“星心”显然也是近取诸身，并不能说是穿凿。 这是见识问题，不必多说。下面我们说说治学的态度。 (三) 苏东坡说这两句是“咏吹角”，这是他的记忆错误；这两句诗出自孟郊的《晓鹤》诗，不是“咏吹角”，是“咏鹤”。全诗如下: 晓鹤弹古舌，婆罗门叫音。 应吹天上律，不使尘中寻。 虚空梦皆断，歆唏安能禁。 如开孤月口，似说明星心。 既非人间韵，枉作人间禽。 不如相将去，碧落窠巢深。 (四) 诗的标题是“晓鹤”，诗中有“既非人间韵，枉作人间禽”二句，本诗是“咏鹤”而非咏吹角，再明显不过了。 这里的“月口”不是说月有口，而是指口的形状像月；“星心”不是说星有心，而是指星的形状与心相似。 鹤的喙与牛的角都弯曲且一端尖锐，与新月相似，苏东坡大概因此而搞混了。 (五) 然而，袁枚与潘德舆评诗的时候，仅凭苏东坡的这句话就妄下结论，连原诗都不去找来看看，是不是太掉以轻心了呢？ 这是治学粗疏的弊病！ 刘墉也像袁枚与潘德舆，他的《读孟东野诗用东坡韵》有这样一句诗:“晓角有佳句，意外得奇语。” 他用苏东坡的韵而且又沿袭了苏东坡的错误，虽然诗题说“读东野诗”，想必没有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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