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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特刊】郑传省||犹记童年拾鞭炮

 颍州文学 2024-02-16 发布于安徽



犹记童年拾鞭炮

郑传省

年关将近,年味渐浓。“啪!啪!”村子里不时响起调皮的孩子放鞭炮的声音。听着这震动耳膜令人兴奋的鞭炮声,我不由想起了童年时在除夕夜里着急忙慌地拾鞭炮的情形。

那年年根儿,父亲一吃过早饭,就对我说:“走,俺儿,今儿个爸带你赶集去!”我听了欢呼雀跃起来,高兴得跟得到几个大米花团子似的。父亲腋下夹了一个化肥袋子(以便装购买的年货),便朝镇上的集市上走去,我则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

到了集市上,只见集市上的人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卖年货的小摊摆满了街道的两边。父亲买了一些年货,装了大半化肥袋子。他问我想要些啥,我想到去年除夕夜拾鞭炮时,邻居小杰打着手电筒拾到很多鞭炮,把我眼馋得不得了,我就不假思索答道:“爸,我要个手电筒!”父亲听了一愣,问道:“要手电筒干啥?”我说:“人家放鞭炮时,我好用它照着拾鞭炮呀!”也许是买手电筒要花不少钱吧,父亲挠挠头,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答应了。然后他带着我到了一家商店,他对店主说:“给我拿个手电筒。”店主拿出一个白色的手电筒放在柜台上,说:“四块八毛钱。”这么贵啊!我听了直吸凉气。那时的猪肉才七毛多钱一斤,鸡蛋才卖五分钱一个,得卖一筐子鸡蛋才能买到这么个玩意儿!在那个一穷二白、农村里普遍点煤油灯的时代,手电筒可算是个稀罕物。我嫌贵,后悔向父亲提出那么个过分的要求。我扯扯他的衣角,小声说:“爸,太贵了,我不要了。”但父亲为了让我开心,还是慷慨解囊,买下了它。我看见他付过钱后,手中只剩下几张毛票了。我握着那把手电筒的铝质外壳,感觉凉阴阴、沉甸甸的,想到过几天就能拿着它去时鞭炮,我的脸上展现出开心的笑容。

到了晚上,我握着手电筒,一推开关,雪亮的光柱把眼前隐在漆黑夜色的房屋和树木照射得清清楚楚,我的耳畔似乎响起了鞭炮炸响的声音,盼望着除夕快快来到。

除夕到了。那时村里还没有通上电,自然没有春晚可看,吃过母亲包的饺子,我跑出去玩了一会儿。天太冷,便回来钻进被窝里睡觉了。睡前,我把手电筒珍而重之地放在枕边,对父亲说:“爸,要是谁家开始放鞭炮了,别忘了叫我哟!”父亲说:“放心吧,忘不了!”

睡到半夜,“俺儿,快起来拾鞭炮!”父亲把我从睡梦中叫醒。“噼里啪啦!劈里啪啦.......”耳朵里钻进鞭炮激动人心的响声。我连忙飞速穿好衣服,握着手电筒就往外跑。循着声音,得知是不远处的二爷家在放接年的鞭炮,我大步朝前跑去,手电筒发出雪亮的光芒,照亮我脚下的路。跑到地方,已经有几个小伙伴等着拾鞭炮了。在鞭炮爆炸发出的闪闪烁烁的亮光中,我看见那几个小伙伴有去年就买了手电筒的小杰,有拎着灯笼的三娃,还有连灯笼也没拎的铁柱、向阳等人。鞭炮刚刚放完,硝烟弥漫中,我们就像抢食的饿狗一拥而上,去捡地上炸碎的纸屑里那没有爆炸的鞭炮。那时的鞭炮大多是手工擀制的,掉落在地上的不少。我得益于手电筒的帮助,能很快在鞭炮纸屑里发现哪个鞭炮是没炸的,因此拾到的鞭炮比较多。

这边的鞭炮刚拾完,那边二叔家就响起了鞭炮声,我们几个又一窝蜂朝二叔家跑去。就这样,我们一会儿跑到东家,一会儿跑到西家。到了天色微明时,村里接年放鞭炮的声音才渐渐停息了,小孩子拾鞭炮的活动也结束了,而我的两个棉裤兜儿、两个棉袄兜儿都装满了鞭炮,可谓收获满满矣。

吃过早饭,跟在大人后面给村里同姓的长辈拜过年,回到家我便开始玩起鞭炮来。有捻子的,我就划根火柴点着,赶快扔出去,“啪!”,又是一声脆响。没有捻子的,剥掉鞭炮的外皮,倒出里面的火药,装进我用自行车链子和铁条做成的“手枪”里。一抠撞针,又是“啪”一声轻响,同时冒出一缕青烟来,鼻子里钻进一股硫磺的气息。铁柱由于没捡到多少鞭炮,苦楚着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我把我的鞭炮抓几把给他,他又笑逐颜开了。

后来,又过了几年,记不清是从哪一年的除夕夜里不再爬起来拾鞭炮了,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现在,有时想起来那年赶集时,父亲花“巨款”为我买了手电筒,我才得以仗着它在漆黑的夜里拾到了那么多的鞭炮,得到了那么多的快乐,心里就满是对父亲的感激。父亲不善言辞,他的嘴里从没说过爱我,但我知道他对我的爱就凝结在那支手电筒上。他的爱多像手电筒的那道亮光,照亮了我的整个童年,温暖了我的一生,也让我铭记一生。我多想对他说声“谢谢”,可是他已经离开我好多年了......

作者简介:郑传省,颍泉区伍明中学教师,有多篇散文发于各级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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