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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景志祥 01 天汉元年（公元前100年），匈奴新单于继位，由于之前，汉武帝一直不断讨伐匈奴，而且表现十分强势，新单于生怕自己刚继位就遭到了汉武帝的攻击，为此，特意对汉朝发出了示好的邀请书，并在邀请书里说：“汉朝天子是我的长辈。”除了降低身份外，还主动送还了之前扣押的汉使路充国等。 对方如此知趣，汉武帝在高兴之余做出了最高的指示：“遣苏武以中郎将的身份，持节护送扣留在汉的匈奴使者回国，并赠送单于礼物，以答谢单于。”这个任务看起来十分简单，无非是汉朝带着礼物去匈奴走一道，将汉朝皇帝的意思传达到了就好了，然后拍拍屁股返回大汉。 可以说，作为这次任务的主人翁苏武也是这么想，但历史却和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一次普通的两国邦交之旅却让他在匈奴等待了漫长的十九年之久。 苏武抵达匈奴之后，整个交接的过程十分顺利，汉武帝交代的任务也在数天就完成了，接下来就是收拾东西返回家乡写工作交接报告呈给汉武帝就完事了。 可一切安稳的背后，迎接他的是一场巨大的凶险。 在他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返回大汉的时，匈奴却爆发了内乱，新上任的单于召集贵族商议，决定杀了苏武等人。 其左伊秩訾威胁一干汉使说：“如果有人谋害单于，那要怎么加刑？应该全部招降。” 面对匈奴君臣的威胁，苏武却选择了硬钢：“屈节辱命，即使活着，有什么面目归汉！”说著拔刀自刺，靠着一个叫卫律的匈奴人眼疾手快，才从鬼门关里捡回了一条性命。 此举，无疑给苏武加上了主角光环，这是一个有个性，有节操的人，降服了这个人，其他人就好办多了，本着这个理念，匈奴管理层觉得应该发挥自己的威严，让苏武彻底软化。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匈奴人卫律亲手用剑斩杀了汉朝使臣虞常后，说：“汉使张胜谋杀单于亲近的大臣，应当是死罪，但是单于招募愿意投降的人，赦免其罪。”边说，边对汉朝其他使臣做出砍杀的动作，此举获得了意外的成功，一些没有骨气的使臣开始表示归顺。 02 接下来就是苏武，这是一块硬骨头，匈奴方面很清楚，攻克了苏武也等于攻克了汉朝使臣团，所以在审讯苏武的时候，匈奴方面给出了最残酷的答案：“副官有罪，主管（苏武）也应当连坐。”面对如此威胁，苏武表现得很淡定，他似乎很早就明白了自己身上背负的使命，面对匈奴人对他生命的威胁，他只是淡淡一笑。 生固然重要，但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你们的说法是有问题的，内乱是你们自己的事，我既没有参与，也没有兴趣，只不过时间不凑巧，让我赶上了而已，你们凭什么让我连坐？” 这一连问，问得匈奴方面哑口无言。 匈奴方面见苏武不怕死，开始转变策略，打感情牌，他们找来了一个曾经背叛过汉朝的人来劝说。 “苏武啊，你看我，曾经忠心耿耿地跟着汉朝干，得到了什么呢，不过是每月少得可怜的俸禄，仅仅能活下去而已，你再看我现在，自从我归顺了匈奴，他们给予了我爵位和财富，管理数万民众，牛马牲口堆满山，财富不说数一数二，那也是可以去财富榜排名的人，如果你现在效仿我归顺匈奴，那么你就会和我一样，财富要多少有多少，想干啥干啥，好不快活，可你要执迷不悟，除了给这茫茫草原添点肥料外，毫无用处。人生固然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也不想成为无人知晓的草原肥料吧？” 如此威胁，苏武无动于衷，做肥料那也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见迟迟劝服不了苏武，匈奴单于渐渐没了耐心，大手一挥，你既不怕死，那就去体验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极寒之地，什么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愤怒的单于把苏武发配去了遥远苦寒的北海，并提出了要求：“倘若苏武能在北海让公羊生下小羊羔，那便可以回到汉去”。 在单于看来，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他忘记了，世间总有一些人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在他们看来，一切梦想都可成真只要你敢于想象，脚步就会尾随而至、每个人都有机会，缺少只是坚持下去的动力，不巧的是苏武就是这种理念最忠实的粉丝。 面对北海极寒之地，他完全没有在意，他始终相信，自己还可以重新回到汉朝，自己的家国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要自己日复一日地坚持，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同胞接回自己的家园的。 本着这个理念，苏武忍受了一切自然带来给他的苦难。 03 北海；地处匈奴北廷，是匈奴最寒冷的地方，想要在这个地方活下来都是一种奇迹，更不用说能让羊生下羊羔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聪明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苏武却不知道，屈居于此地的他，渴了就只能捧起地上的雪含在嘴里，饿了就啃树皮和衣服上的羊毛充饥，孤独，寂寞时也无人说话，陪伴他的只有几只公羊和他手中一直紧握着的大汉使节棒，因常年抚摸，导致系在节上的牦牛尾毛全部脱尽。 这样过了五六年的光景，单于的弟弟于靬王到北海打猎，在这里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苏武非但没有被疼死，还学会了匈奴的技能，他可以会编打猎的网，矫正弓弩，靠着厚厚的积雪，他努力地活着。 这种不屈的气节吸引了于靬王的注意，读书不多的于靬王似乎从苏武身上读懂了一种从未触碰的东西——这是一个有强大精神内在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屈服的。 从这天开始，于靬王开始给给苏武送来衣服、食物，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年，一直到于靬王大病，仍没有忘记赐苏武马匹、牲畜、服匿、穹庐。毫不客气地说，没有这个可爱的人，苏武绝对不能继续在北海生活下去。 只可惜，这样的日子在于靬王死后就彻底没有了，苏武的小日子重新回到了起点。 就在这样艰苦的日子里，他接见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人物。 毫不客气的说，这是他人生最好的写照，也是他人生最重要的对立面，这个人叫——李陵。 李陵有着辉煌的身世，名将李广之孙，当户之子，擅长骑马射箭和统帅大军，在汉朝一直担任担任侍中的官职。天汉二年（公元前99年）贰师将军李广利出击匈奴时，李陵自请率步卒五千出居延（今内蒙古额济纳旗东南）。至浚稽山，为单于所率八万余骑包围。虽率军力战，终因粮尽矢绝，救援不继而投降，单于将女儿嫁给他，立为右校王，汉武帝误信了谣言杀了他的母亲、弟弟和妻子，断绝了他的念想，彻底变成了匈奴人。 面对曾经的同胞，李陵在这一刻似乎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为此他给苏武设置了歌舞和酒肉，并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话，这些话简单慨括一下，只有一句话：“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你在这儿坚持，除了我看得见，谁看得见呢，你看我为朝廷立下功勋得到的结果是什么呢，我听说你的妻子已经改嫁了，你的两个妹妹，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如今生活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你离家至今已经十几年了，他们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知道，纵然回去又能怎么样呢？人生说到底也就是几十年，为什么要让自己受这么久的苦呢？” 李陵的一番话让苏武内心很乱，眼前的这个面容苦楚的男人，曾经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却因为一个不准确的信息，导致了他一辈子有家回不了，可以说他们两个很像。 沉默了一阵后，苏武给李陵表达了一个意思：“臣子事奉君主，就如同儿子事奉父亲。儿子为父亲而死没有什么遗憾的，纵然我的妻子改嫁，我的儿子和妹妹都死了，那也改变不了我是汉人的事实？我会继续坚持的。” 此后，李陵又来了几次，都无功而返，最终迫使李陵由衷地发出了感慨：“真是义士啊！” 这次见面，除了给历史增加点记录外，与苏武的生活并无多大的变化，如果说有，那就是苏武从此多了一个人，就在他无以为继的时，一个匈奴女人走入了他的生活。 04 起先，他固执的认为这是匈奴人用美人计来动摇他的意志力，但他多想了，这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因为崇拜苏武高洁的风骨而选择嫁给了他。 为了有朝一日自己能回到汉朝，苏武答应了这位温柔的女子，他们结婚了。 有了这位女子的照料，苏武在北海的日子要好过得多，两年后，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尽管这里有一个温柔的妻子，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有成群的牛羊，有温暖的家园，但苏武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终究目标——返回汉朝。 在漫长的北海，他一直抱着他的使节棒在等待。 一年又一年。 终于，在他人生的第十九个年头里，他的人生迎来了另外一个皇帝——汉昭帝。 这位新皇帝即位不久后，就从旁人的口中得知了苏武被囚于匈奴的北海的事实，十几年他还在等待着朝廷的召唤，此举让汉昭帝十分感动，立即派遣了使臣去匈奴要人，此时的匈奴和汉朝达成和议，汉朝强大的实力，让匈奴起了畏惧之心。 起初，匈奴谎称苏武已死，可这个谎言很快就被汉朝使臣识破了，他们找到了苏武还活着的证据，加上汉昭帝态度强硬，国力强盛，最终匈奴一脸不情愿地释放了苏武。 昭帝始元六年（前81年）春，历经了十九年苦苦等待的苏武终于回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家园。 在他归来的那一天，京城之地的百姓给他举办了盛大的迎接晚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被他不屈的精神所感染，他们都想见一见这位固守尊严，不忘家园的汉朝大臣是个什么样子，所以长安的街道上都占满了人。 这一幕，让苏武热烈盈眶，十九年的坚持，十九年的苦楚，十九年的寂寞，在这一刻都化成了温柔，所有的不屈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 备注：卫律：生长汉朝，善协律都尉李延年，延年荐言律使匈奴。使还，会延年家收，律惧并诛，亡还降匈奴。匈奴爱之，常在单于左右。陵居外，有大事，乃入议。 参考书目：《苏武传》《汉书 李广苏建传》《史记》·李将军列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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