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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星辰,接住上万双眼睛…

 一半时差 2024-02-25 发布于广东

新年过去了,回归热闹的自己。人们常误会肉体和灵魂,把过节称为热闹,把独处说成孤独,事实上是不相称的灵魂走在一起,才是折磨的孤独,而肉体的狂欢往往是加剧这种感受的燃料。我终于又一次理解了孩童时对大人不喜欢过年的疑问,在离开家的那一刻所有的归途都是一次冒险。在中国红色是过年喜庆的颜色,却也是我们恐惧不安的血液,只因大部分人再也不敢理直气壮地留在家,那些嗑瓜子见面谈论的背后都仿佛插着一把刀。平日阅读悟出的道理,冷静思考得来的经验都不凑效,你的爱好,样貌,言语随时都要失去。驱赶的“年兽”不知不觉住进了每个大人(我们)的“心里”,但他们都会说,这是我的不幸。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些“不幸”,若是有伤疤还能证明一些,若是把问题说得严肃,上升到死亡议题,又会说这不吉利,中国人大抵都是这样矛盾地活着,野蛮地生存。最近在读顾城的哲思录,比起诗歌,这些日常的碎碎念,更具体了他的内心以及他的曾经,我们应该从哪个角度去认识他,就像是这些“不幸”的矛盾,始终无法绕过他是如何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
 
「这的确是一个折磨人的问题:爱情过去,我们剩下了婚姻;革命过去,我们剩下了政治;诗过去了之后,我们剩下的是诗坛......」
 
因为读到上述的这句话,我自问自答:新年过去了,我们剩下的是什么,于是有了关于“不幸”的感触。原来在任何方面我们都擅长将精神变成一种物体来捆缚自己,然后又埋怨这个社会,学习所谓的良好品质后共享着恶果。在这里聪明的人总要听愚蠢的人指挥,美德不是实践而来,是依靠书写美化所得,正如上万次虔诚拜祭过后,依然不会得到神明的保佑。
 
“死亡”会是打破人们定义的完美的表现,接踵而来的,是摧毁他们曾经建立完美的揣测。许多人会说顾城也是“不幸”的,因为他自杀了,还杀死了妻子,生前还有很多可以证明他不幸的“缺点”。然而顾城要说的不幸是这样的:女人嫁给男人是这个世界的一大不幸,有如诗变成了政治,而字变成了章程。
 
因为这样,比起海子,北岛,徐志摩等诗人,顾城往往会被刻意隐藏,人们在提起他诗歌的浪漫与童话的时候,会说他仍然是一个不会生活的“弱者”,他不会被当成一个正常的人物,读顾城变成是一件艰难的事。的确,比起其他诗人,不能从单一的字句里去说懂他,他喜欢自然哲学,喜欢老庄,喜欢李白不喜欢杜甫。他喜欢自然的东西,他认为诗是生长出来的,而不是做出来的。在赏析李贺古诗时,他解释了这种自然之美,“种树四时愁”,你一旦种树,就有花开叶落,就有生长衰亡,就有了“四时”,你就要愁。原来我也愁,我守着花,花就谢了。你跟春天在一起生长,你跟秋天在一起就一直凋谢。你如果跟宇宙万物四季在一起,就一直是有谢也有长,生生不尽。
 
这种“生长”的说法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适合的,例如我们以此来谈谈中国电影,生长出来的电影与做出来的电影在这里分别明显,大部分人没办法感受“生长”出来的艺术,反而喜欢围观“做”出来的喧闹。知道为什么吗?艺术里的生长和人一样,都是有缺陷的,它们会有残破,有违背伦理道德的存在,会枯萎,大家被教育认定这是不健康的;而“做”是可以随时修饰的,去满足大众的口味,它们的生长在于人为而不是自然。
 
顾城的诗是生长出来的,他没有目的,任性和自然性都是他,他还说道:「不要相信诗人对这个世界的要求。我是这个意思。因为诗人对这个世界的要求永远是苛薄的和过度的。而你不是诗人是幸运的。」他是诗人,如果你说他是“不幸”的,我想他会完全接受你的意见,并接受自己的“不幸”。
 
我很喜欢他在哲思录里面的自在,感觉是滤去了悲伤情绪后的热闹自己,比起诗歌的抽象,这些短句每一句都有属于鲜活的生命,它们没有死亡,并永远年轻,尤其是这个浮躁时代急需学会的生活智慧。
 
我也接受了他们口中的“不幸”,但与世界的相处中,仍在学习对它们苛薄和过度之后接受自然的衰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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