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8月,山东野战军在泗县一战失利,有着“陈军长袖子里的小老虎”之称的八师伤亡惨重,被迫撤出战斗。 战后山野整体弥漫这一股怨气,部队的思想极为动荡,普通战士埋怨连排干部,连排干部埋怨营团干部,营团干部埋怨师首长,整个部队怪话连篇:
泗县战斗的失利也直接影响了后来华东的战局,包括后来两淮失利。 不少文章都称,陈老总在战后遭到了山野指战员的一致批评,华中局因为对山野的指挥不满,直接向中央报告,邓子恢、张鼎丞、曾山更是联名致电中央称,陈老总在军事指挥上存在问题。 据说毛主席在两淮战事之前,确实有计划要以徐向前接替陈老总到山东的想法,毕竟在抗战初期,徐向前就在山东,也熟悉那里的情况,只是后来因为徐向前伤兵原因,这个人事安排没能成。 一直到后来,山野、华中两大野战军会师后,粟裕出任华野副司令员,全面负责军事指挥后,华野才打了两场胜仗,对此陈毅后来曾笑言:
一尽管泗县一战后,陈老总军事能力的确受到质疑,但事实情况可能和我们了解的情况完全不同。 泗县战斗,上到中央,下到华中局以及各级指挥员一开始的确是都不同意,理由也很简单,总结无非就两条:
不过,事实上做出泗县战斗计划的是当时山野的参谋部,是时任山野参谋长宋时轮坚持要打的,是以在战后,山野战士普遍埋怨较多,但矛头大多都是指向宋时轮的。 宋时轮在泗县战斗后受到全体指战员批评,心里压力一度非常大,曾专门到八师去调研,回来以后特别向陈毅请示处分。 陈老总的高风亮节就体现在这里,他并没有批评宋时轮,而是耐心劝慰他,称战前是自己一再坚持打才造成的恶果,并承担了战事全部责任, 不仅如此,当着所有人的面,陈老总还如此说:
八师师长何以祥、政委丁秋生思想包袱也很重,特别是八师攻坚中伤亡特别大,战后同样写信自请处分,陈老总也没同意,而是托人带话去给他们:
1946年10月4日,陈老总给八师写了封信:
哪怕是后来解放后,华东军区修编战史,提到泗县战斗失利,认为应该是参谋人员失误,但陈老总坚持把失败原因归咎于自己:
据时任华野司令部参谋金冶回忆,泗县战斗失利后,陈老总主动把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不少同志一听说这件事,激动地热泪盈眶。
陈毅的胸怀和气度,始终是促进华东这场艰难转折的一个重要因素。 二有人总是拿泗县战斗失利教训,作为陈老总军事指挥能力不行的证据,甚至后来还援引抗战时期曹甸战役战事失利。 陈老总后来被人称为是“诗人元帅”,虽然是美誉,但也不可避免的让人认为,陈老总文采出众,但打仗能力欠缺。 可从军事角度去看,谁又能是百战百胜呢? 就以开国将帅来论,谁都有过战场失利的情况,彭老总就曾在自述中称自己生平有四大败仗,不能因为一两场战事失利,就否定一个人的能力。 我以为,陈老总的军事能力,是体现在战略方面。 仍然是围绕泗县战斗前后一段时间,我们来做具体分析。 从1946年6月蒋介石发动内战后,华东解放区一直面临很大的压力,这是个客观事实,因为华东解放区毗邻南京,而南京又是蒋介石统治中心所在,因此蒋介石对眼皮子地下的华东解放区,不可谓不重视。 不过,从中央角度去看,当时全国解放区都受到蒋介石重兵包围(其中问题最突出的是中原军区,中原突围就是这一时期),因此中央通盘考虑,拟定了一个大的战略方向:
中央这个讲述战略计划的电文发出时间是1946年的6月19日。 从中央这个计划不难看出,中央一开始要求华中、山东野战军出击外线作战。 陈老总接到中央电文后,欣然同意,他能够充分理解中央战略需求,因为内线当时面临国民党军46万大军压迫,出击外线,也等于说是保全了根据地,避免根据地群众遭战火洗礼。 后来事情大家都很清楚了,因为粟裕没有同意出击外线,而是留在根据地打大仗,后来打了苏中七战七捷,粟裕的胜利无疑也给中央开辟了一个新思路,尽管敌众我寡,武器装备也很差,但只要方法得当,是可以取胜的。 不过,从整的华东解放区来看,苏中七战七捷根本意义上改变不了我军的劣势。 华中、山东两大野战军在各自区域进行自卫还击,包围解放区,无形中分散了兵力,也间接导致了后来两淮、涟水失利。 从这一点上来看,粟裕反而不如陈老总更能领会中央的战略意图。 当然,粟裕军事指挥能力强毋庸置疑,尽管他在许多问题上都没有同中央保持一致(比如1948年初中央要求华野率先南渡长江),但他的开创性思维,的确给战局带来了很多新变化,也更进一步促成了解放战争大决战的到来。 陈老总在许多想法上,其实是与中央高度一致的,由这一点去看陈老总一生,无论是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期间,还是抗战时期,哪怕远离中央多年,陈老总始终能和中央保持一致。哪怕局部战事不利,陈老总也能把握正确的方向,并努力发挥积极的一面。 据华野特纵司令员陈锐霆回忆,两淮战役失利后,华中分局在涟水陈师庵开会,会上陈老总就做了一番精准的预计。
“看问题要从多方面看,不能一说失掉了几个解放区的首府和某些地区,就认为不能生存。我们失地不丧师,而蒋军则是得地而丧师。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是有生力量的消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当时会上众人一听说延安将会失守,还都不相信,结果隔了半年,事实果然如陈老总所预料的那样发展,大家这才信服。 三特别有意思的是敌人对陈老总的评价。 在全面内战爆发之前,蒋介石始终视我华东解放区为心腹大患,但他一开始并不认为陈老总有突出的军事能力,还在军事会议上狂言:
表面上来看的确如此。 解放战争初期,中原军区突围、晋察冀根据地一开始也没打开局面,东北的国民党军更是占据先手优势,西北还没有大打开,华东虽然有苏中七战七捷,但两淮、涟水失利,苏皖根据地很快就丢失了,只有刘邓指挥的晋冀鲁豫根据地打的最好。 哪怕是宿北、鲁南战役,国民党军损失了两个整编师,蒋介石依然固执的认为,我军大战之后损失惨重,正在大踏步后撤。 1947年2月,针对这个设想,蒋介石制定了他“鲁南会战”的计划,他注意到了临沂是我军的铭感地区,计划在此地集结重兵,吸引我军主力前来,双方在此地主力决战,然后一举歼灭。 为了贯彻这个计划,蒋介石还拿掉了薛岳(之前累战不利被拿掉),换上了亲信薛岳,实施这个南北对进的计划。 南线以八个整编师组成主力突击兵团,由欧震指挥,从徐州地区向北推进直取临沂,如果我军死保临沂,那就由欧震率领八个整编师聚而歼之。 北线以七个师组成辅助突击兵团,由李仙洲指挥,从胶济路向南推进,取莱芜、新泰、蒙阴。负责兜底。 不得不说,蒋介石对“鲁南会战”的计划太乐观了。 陈老总与粟裕根据当面之敌,当时拟定了三个作战计划。 一、打位于白塔埠的郝鹏举叛军(之前起义又反复),吸引欧震兵团北上,等敌露出空隙,取敌一部分聚而歼之; 二、如果欧震不上当,就将主力向临沂以北撤离,等敌露出空隙,待机歼敌。 三、欧震兵团完全不上当,进军缓慢,我军无战机,则留1个纵队在南线迷惑敌人,主力北进寻机歼灭李仙洲集团。 可见陈老总一开始就没有与蒋介石在临沂死磕的想法,而是想方设法的调动敌人,趁隙歼敌一部分,打破敌人的进攻态势。 事实结果也很明了,华野根据阵前态势,最终选择了第三种打法,南下莱芜全歼了李仙洲集团。 李仙洲集团全军覆没,使得王耀武在山东的实力大减,与此同时各地游击队民兵迅速出动,将敌人章邱、博山、莱芜、新泰之间纵横数百里内之交通线打烂,蒋介石军事调动上更难在获得后方补给,几个零散的根据地就此连成片。 华中、山东两大野战军会师后,整个山东解放区形势一片大好,蒋介石在后来军事检讨会上,也不能不承认:
应该说在当时能够充分领悟中央对全局的战略决策(特别是全国战略一盘棋),刘邓首长算、彭老总算,在兵团级将领中,恐怕也只有陈赓才能算,至于陈老总,他无可争议的在此列。#文章首发挑战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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