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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麻风村·康复老人·十八

 吴营洲文存 2024-03-21 发布于河北

最后的麻风村

——以坐落在大凉山深处的瓦吉吉村为例

吴营洲

康复老人·十八

这位康复老人,我在瓦吉吉的康复中心见到的。身材高大,精神矍铄,面目慈祥。他的右眼很明显地已经失明,由此便可感知他曾是位麻风病人。除此之外,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残疾。也许是在脚上等处已被他刻意遮掩了。
我是随着众缘普济社的志愿者进入他的房间的。他的房间很整洁。感觉也没有多余的物品。有别于他人。
据说他是黒彝。是住在康复中心的唯一的黒彝。黒彝是彝族中的贵族。有别于白彝。白彝相当于奴隶。从气质上也能感受到他的高贵,或曰不凡。虽然他是平平静静地坐着,却依旧能感知到他的儒雅。最最起码的,看不出他任何的自惭形秽。
我是很想和他做些交流,哪怕是随便地聊上几句。终是没有。其一,或是一并来的人太多了,闹闹哄哄,我不便上前与他寒暄。其二,或是被他的气场镇住了,不敢上前与他寒暄。其三,鉴于他的特殊身份(曾经的麻风病人),即便是寒暄几句,一时间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倘若交谈,若不涉及他的过往,那可能就没有任何意义或价值。
可是,我能直接地问及这些吗?一是与他素昧平生;二是现在人又极杂。但我深知,他一定是位有故事的人。也一定是位有文化的人。倘若和他交谈一番,肯定能获知到更多的彝族历史,获知到更多的有关麻风村的历史,以及他的人生际遇。但是,遗憾的很,我终是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
不过,我感觉他是和我有过眼神交流的。我一直在静静默默地注视着他。他好像也注意到了我。起码有好几次把目光投向了我,并有过或长或短的停留。起码这是我感觉到的。
当然,也或是我的一份错觉。
当时围在他身边的人真的很多。这群人是一拥而进的,又是一轰而走出的他房间的。他则一直是在床沿上坐着,一副见惯不怪的微微地笑着。我自然也是随着人群走出他房间的……
此后的日子,我又无数次地随着人或独自来到康复中心,时常会见他在他的屋门口坐着。一个人。我几度想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听他聊聊他的过往,或随便点听他聊点什么,但是直到我离开瓦吉吉,也没有和他说上一句话。
或是我没有勇气走近他。
这,或也没有什么遗憾。或也觉得这样很好。
我没有必要去打问他的过往,只是觉得他现在平平静静地活着,就很好!
过往的岁月,痛苦也罢,欢乐也罢,都凝就了现今的一脸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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