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马归国梦 作者：王安中 内容简介： 小说《一马归国梦》记叙辛弃疾出生、成长、南归，在江阴等地为官与居住期思渡期间游历山川，友好农家，酷爱喝酒、随心填词，恩爱妻子的生活境况，反映辛弃疾“收复失地”心愿不能实现后遗憾、痛苦、无奈情绪。表现辛弃疾一生追求“杀回家乡、赶走金人、收复失地”的可贵精神。 作者简历： 王安中，江西铅山县人，铅山一中退休教师。铅山县作家协会会员、上饶市作家协会会员。 本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学习写作小说。1978年，短篇小说《豆》发表在《信江文艺》； 1980年，民间故事《螺狮山的故事》发表在《信江文艺》（后被江西省铅山县文联编入《铅山民间文学》）。1984——1988先后创作《风云》、《支付情感的女人》和《潜伏女郎》等网络长篇小说。 1999—2021年，创作长篇小说《船的女儿》（上、下集）。 文 学 顾 事 Chine 第二章 期 思 泉 恋 15、定居期思 巍峨的武夷山脉起起伏伏，绵延几百里。瓜山是武夷山脉的一系支脉。那岩石山褶皱重叠，像咬了几口的千层糕，凹陷的地方凹陷，平整的地方平整。无论凹陷还是平整，都显出一层层一沟沟凹凸的层次。 从武夷到瓜山，山连着山，凹凹凸凸；树连着树，一片苍葱；草连着草，一片翠绿。 远远望去，看不清山的凹凸，分不清树的起伏；远远望去，见到的是山连山，葱茏茂密，一望无际。 武夷山下的紫溪河水穿过横畈，来到期思渡。澄清碧绿的河水泛起微微的波浪，奏起潺潺的乐声。期思人爱水，亲切地呼唤这段河叫期思河。 过期思河要坐渡船，人们把这个渡口叫期思渡。久而久之，“期思渡”取代了期思村的名字。只要一说“期思渡”，人们知道说的是“期思村”，而不是说“期思渡口”。 期思渡河水来自武夷山，经过紫溪河，来到期思河。 期思河河面平静如镜。从期思村到瓢泉，一望几十米宽。无风无浪像块绿色的宝石，阳光下闪着波凌凌的光，好似可以走过去似的。 蔚蓝的天空，高高的瓜山，青翠的山林竹木，倒映在期思河中，一片明朗幽静，景象怡人。 山林中的鸟，每天清晨，站在枝头，放开喉咙啼叫，山林中荡漾着一声一声悦耳的鸟啼声；白鹭鸟飞过河面，安详地落在田畈上，迈开轻盈的脚步，寻找自己的食物；田野里，禾苗绿油油的一望无际；间或有一二栋老百姓的房屋，黑黑的瓦，白白的墙，没有规则地坐落在田野上。 水边，期思河床的岩石露出水面，光滑平整，褶皱清晰。坐在岸边，双脚可以浸到水中玩水，也可以踩在露出水面的河床上走几步，走进水中浅滩…… 刮风也好，下雨也好，期思河河面上波无大波，浪无大浪；水仍旧是绿绿的，河面仍旧泛着鱼鳞般微波，闪着晶莹的光。 往来期思渡要坐渡船。周老汉是个撑“渡船”的老人。他早起晚归，送往迎来，在期思渡生活四五十年。 周老汉喜欢说话。不管是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只要上了他的渡船，他总会与你聊上几句。 如果你从外地来，他会问“亲戚是谁家呀？”当你说出谁是亲戚来，他会说“霍，那是个好人家啊……”；如果是期思渡人出去，他会说，“你又去县城呀？你家真有钱耶，上县里买什么好东西呀？”或者说“喔，我知道了，你是走亲戚去了……” 亲切的话语，悠悠的桨声，潺潺的流水，合成一支交响曲，活跃着期思渡，温暖着过往客人的心…… 一回，辛弃疾从福建路过期思渡。他看见期思渡的山，青葱翠绿；他看见期思渡的水，洁净如泉，打心里喜欢。 他坐在船上自言自语：“这叫期思渡，山青水绿，真是个多么好的地方啊”。 那年他买下“周氏泉”。从此，一有空闲就来“瓢泉”住上几天，看看泉水，吟吟诗词；还去鹅湖山游一游，去封顶禅寺看一看，烧柱香，又回来。 “客官，你是外地人？”周老汉说，“你坐了好几回渡船了，办事呀？” “这里山好，水好，泉更好，”辛弃疾看着周老汉笑着说，“我很喜欢！” “我撑过几个外地人，”周老汉一边荡桨一边说，“都像你一样说。” …… 这天，辛弃疾从紫溪过来,第一次来“崩洪”，他不知道。 他朝东南方向看，一条从武夷山来经过紫溪的水缓缓流向期思渡，又一条从石塘来的水也流向期思渡，两条水在期思渡浅滩上相会，水流相击，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再冲过浅滩，“哗啦哗啦”流进期思河。 他想，这大概是人们说的“崩洪”吧。 他抬头眺望，上方是“五堡洲”，下方是“芙蓉洲”，不远处有座木桥。桥头边有个酒店。“酒旗”高高挂着，随风荡漾，招惹着客人来此住店，炒个菜，喝杯酒。 辛弃疾看了，心情开朗起来。他自言自语地说：“这里身前身后是翠绿的山，面前是哗哗流淌的水，不远的桥边还有酒店饭馆。走路也好，坐渡也好，喝酒也好，都好方便啊。” 他想，不如请个巫师来卜上一卦，挑块吉地，选个吉日，开工建个房舍，带着范如玉，来这儿住上几年，也是开心的事啊。 不久，巫师来了，他看了看这两个地方，说：“崩洪和芙蓉二地皆吉。但崩洪发甚速，不及芙蓉悠久也。” 辛弃疾听了想，“发甚速”，那敢情好得很！人生办事不就图个快嘛，至于后事，谁说得清。他说：“我选择崩洪这块地。” 巫师说：“贪了崩洪，失却芙蓉。五百年后，只见芙蓉，不见崩洪。” 可是，辛弃疾主意已定，给了银子，打发了巫师。 他想着走着，心潮激动起来。他张开口，一曲而来： 《沁园春》 一水西来，千丈晴虹，十里翠屏。喜草堂经岁，重来杜老，斜川好景，不负渊明。老鹤高飞，一枝投宿，长笑蜗牛戴屋行。平章了，待十分佳处，著个茅亭。 青山意气峥嵘。似为我归来妩媚生。解频教花鸟，前歌后舞，更催云水，暮送朝迎。酒圣诗豪，可能无势，我乃而今驾驭卿。清溪上，被山灵却笑，白发归耕。 第二天，辛弃疾回到“带湖庄园”。 清晨，辛弃疾和范如玉来到“带湖”水边。 远处，灵山高耸入云，怪石嶙峋；近处，“带湖”狭长，微波荡漾。 太阳刚刚升起,照在降临大地的露水上，闪耀着点点金光。 他和范如玉站在“带湖”水边，各自抽出宝剑，双双舞动起来。 他俩各自活动一会后，筋骨已经疏通，俩人开始练习对击。 两把宝剑你攻他防，来来往往，闪闪放光，寒气袭人。有时双剑对击，发出“叮叮当当”的砍杀声。 套路都练完了，俩人各自收剑，回到屋里。辛弃疾突然心血来潮，他对范如玉说：“我带你去期思渡玩玩，看看'瓢泉’，好吗？” “期思渡？它在什么地方啊，好玩吗?”范如玉一个人在家也无乐趣，不与陪夫君出去走一走，看看风景也好，她欣然答应说，“好。” 辛弃疾说：“昨天，我到期思渡，发现那儿的风景好得迷人。我在那里还'卜了巫’，在崩洪选了块地，想建个房舍。你去看一看，风景如何？顺便说说你的主意。房子该怎么建呀，土地该怎么安排呀。” “好。”范如玉高兴地说。 第二天，辛弃疾带着范如玉和两个歌姬田田和钱钱，一行四人，坐上两辆马车，早早上路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向永平奔驰，朝着期思渡而来。 他和范如玉同坐一辆马车。马车摇摇晃晃地走，他俩也随着马车摇晃身子，窃窃私语。 “如玉，人说'狡兔三窟’，这话说得不错。多个住处多好。”辛弃疾欢乐地说。 “夫君，'带湖庄园’是你的杰作，是你爱我的心血。我爱它。正如夫君在《新居上梁文》文中说的'青山屋上，古木千章，白水田头，新荷十顷’。这是多么美的江南风景啊！谁能不爱？！如果期思渡风景好，再建个房子当然好了！不过，我还是爱'带湖庄园’啊。”范如玉看着辛弃疾的眼睛，一面用欣喜的眼光表示自己对夫君的称赞，一面表达自己的心愿说。 一会，她靠着辛弃疾的肩头，温柔地说，“我乐意，你在期思渡再建个世外桃源吧，多个地方走走也好。” “再建个世外桃源？好！”辛弃疾兴奋地说，“让我们的孩子多有个家，多有个玩的地方。” “夫君，我高兴。我想朗诵你的《水调歌头·盟鸥》，用来描绘我们新的家。好吧？”范如玉挪挪屁股，坐正身子，清一清嗓音，温柔地吟唱： 《水调歌头·盟鸥》 带湖吾甚爱，千丈翠奁开。先生杖屦无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鸥鹭，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白鹤在何处？尝试与偕来。 破青萍，排翠藻，立苍苔。窥鱼笑汝痴计，不解举吾杯。废沼荒丘畴昔，明月清风此夜，人世几欢哀？东岸绿阴少，杨柳更须栽。 辛弃疾被范如玉朗诵的情感激励起来。他也端坐身子，张口吟唱： 《临江仙》 手种门前乌臼树，而今千尺苍苍。田园只是旧耕桑。杯盘风月夜，箫鼓子孙忙。 七十五年无事客，不妨两鬓如霜。绿窗划地调红妆。更从今日醉，三万六千场。 辛弃疾是个大嗓门，他吟唱的声音传到了后一辆马车里。 后一辆马车是歌姬田田和钱钱坐的马车。她俩听了辛大人吟唱的《临江仙》，田田对钱钱说：“我们陪唱一首什么呢？” 钱钱说：“就选'灯火阑珊处’吧，象征'先生爱夫人一个’。你说，这首怎么样？表达了先生爱夫人的那种情景吧。” “是啊。”田田说，“你说《青玉案》？那么多元宵观灯的游女，打扮得多漂亮啊。她们一个个雾鬓云鬟，有的戴着闹蛾儿，有的戴着雪柳，多好看啊。可是，她们一个个从先生面前走过去了，却没有引起先生的注意。唯独站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他最喜欢。” “好，”钱钱说，“就唱这首”： 《青玉案》。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听了，心中很高兴。他从窗口里探出头来说：“田田，钱钱，把车子赶上来，我们走近些。” 辛弃疾看着马车赶上来了，说：“都听着，听大人即兴一首词。”说完，他拉开大嗓门，步着音韵，吟唱一曲： 《卜算子· 慢兴》 千古李将军，夺得胡儿马。李蔡为人在下中，却是封侯者。 “好！”田田，钱钱立即鼓掌叫着：“好！” 范如玉心想，夫君官职刚罢，心情却是尚好，他为夫君的宽怀大度深受感动。夫君对明日的田园生活很感兴趣，似乎将要去当个种田人似的。他想着夫君一边种田一边吟诗填词的样子，不觉偷偷地笑起来。她依偎在辛弃疾身边，甜甜地笑着，笑得是那么可爱。 不久，他们的马车来到期思渡，来到那桥边的酒店。辛弃疾买了壶酒，炒了几个菜，四个人围坐一桌，边吃边说，美美地填饱了肚子。 辛弃疾喝完酒，兴致来了，张口唱了曲： 《祝英台近》 与客饮瓢泉，客以泉声喧静为问。余醉，未及答。 或以“蝉噪林逾静”代对，意甚美矣。翌日为赋此词以褒之也。 水纵横，山远近，拄杖占千顷。老眼羞明，水底看山影。度教水动山摇，吾生堪笑，似此个、青山无定。 一瓢饮，人问“翁爱飞泉，来寻个中静；绕屋声喧，怎做静中镜”？“我眠君且归休，维摩方丈，待天女、散花时问。” 他们离开店家，来到瓜山脚下，边走边玩。 “夫君，这是你说的'瓢泉’吗？”范如玉和田田，钱钱来到“瓢泉”。她们一看，泉水从半山腰窜下来，流到“臼”中，又从“臼”里流进“瓢”来，顺着一条小径流出去。泉水清清，看得清“瓢”底的石纹。 “这是哪位仙人遗落的'瓢’吧。”钱钱说。 “也可能哈，”田田说，“要不，怎会那么逼真？” 她们看完“瓢泉”，来到期思河边。 清清的河水清澈透明，水中的小小鱼儿花花绿绿，穿过来又穿过去，像织布机上的梭子，快得让人看不清。 田田走到水边，伸手玩水。她惊奇地叫起来，说：“哇，这水太凉了，冰镇冰镇的。” 她们抬头前看，满天云彩，瓜山在云彩中。那青青的瓜山被浮动的云彩切割成一截截的。有的一截山是被云彩切断成山林竹木，有的一截山是浮动的云彩像棉花一般堆在山上，也有的一截山被云彩像窗纱遮盖在山林竹木和那鲜艳的山花上，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的一截瓜山的样子。 “你们一边看一边听，”辛弃疾说，“我唱一曲”： 《玉春楼·戏赋云山》 何人半夜推山去。四面浮云猜是汝。 常时相对两三峰，走遍溪头无觅处。 风瞥起云横度。忽见东南天一柱。 老僧拍手笑相夸，且喜青山依旧住。 田田拍手鼓掌说：“先生，青山犹在面前，却被云遮住了；你找呀找，走遍了溪头，依然看不见青山。先生，多遗憾啊。” 范如玉也称赞夫君辛弃疾说：“你那个'猜’字用得真好！不仅吻合了前句的诘问，还让全句的音韵灵动活泼起来；不仅如此，你还走遍溪头，踏破铁鞋无觅处，那青山总躲着你。夫君，你对青山的感情太深厚了，你真爱青山啊！” “田田和如玉，你们两人说得好。”辛弃疾仰望着瓜山说，“来到期思渡，瓜山和绿水就是我们的好朋友啦！” “我也知道了，”钱钱听他们各自说出自己的看法后，慢慢理解出先生的意思来，说，“先生看见起西风了，把满天的云彩吹走了，瓜山就在眼前。宛如擎天柱那么高。你看，那个老和尚也看见瓜山啦，他欢快地走来。” “钱钱也进步多啦，”辛弃疾笑眯眯地看着钱钱，提出个问题来，说，“先生为什么要写'老僧拍手笑相夸’这句呢？” “我知道，”钱钱高兴地跳起来说，“先生是想说'大家都热爱瓜山’，是吗？先生。” 辛弃疾听了点点头，高兴地说，“钱钱进步快。” …… 他们边走边说，一会走到期思河边。春末夏初，河沿的青草长得长长的，嫩嫩的；远处的青山上开满了红红、黄黄、白白的花；远处，偶然传过来一二声喜鹊的鸣叫声；眼前是清清的河水，荡漾着微微的波浪。一只渡船从对岸撑过来…… “真美！”范如玉说，“我们从桥上走过去，好吧？” “我赞成！”钱钱说，“水那么大，我不敢坐渡船，一摇一晃的，我怕。” “好，一同走。”辛弃疾扶着钱钱的肩膀说，“看样子你是你娘抱大的，没有坐过摇篮。” 大家“哈哈……”笑起来。 他们顺着山边的桥走，来到期思渡。一眼望去，农田里已经种上了禾苗，绿油油的。过了桥，他们沿着石子路朝前走，走了一会儿，他们来到期思街市。街市上店铺连着店铺，十分热闹。 范如玉看见一家南货店，里面摆着各色各样的糕点。他拉着辛弃疾的手，看着夫君的眼睛，说：“嘿，还有南货店！” 辛弃疾知道范如玉又想吃“糕点”了。她习惯一看到糕点就站着不走。 他拉着范如玉的手一同走进糕点店。范如玉问了价钱，挑选自己最喜欢的买了两三斤。 辛弃疾付了银子，拿过糕点，送到范如玉手上，微笑着说：“有了这个，你才喜欢。” “真好。夫君，我喜欢这里，你建房吧。”范如玉接过糕点，望着辛弃疾，神态认真地说。 “我们也来住吗？”田田和钱钱不约而同地说。 “当然。”范如玉笑着说，“我们填词你来唱，你俩不来还行！” “谢谢师母。”田田和钱钱伸出拇指摇摇，异口同声地说。 1195年，辛弃疾在期思渡新建的土木结构的两层楼房落成。在瓜山半山腰兴建的“停云堂”，在期思河北面兴建的“新开池”和“秋水观”也相继落成。“秋水观”长长的露天走廊建在“新开池”的水中央，站在露天走廊上，扶着栏杆，可以看见池水里的红鲤鱼游来游去，相互觅食。 他还在期思河边建了“鹤鸣亭”，坐在“鹤鸣亭”里，嗑嗑瓜子，聊聊天，看白鹤在河边寻食，起飞。 辛弃疾不仅建了房，还买了几十亩田地，有的种粮，有的种棉，有的种花。随着田垅走势，他建了“花园垅”准备栽种各色花草……如果辛弃疾再用围墙围住，你想，该是个多大的庄园？至少有十几个“带湖庄园”那么大吧。 1196年8月，范如玉随着夫君辛弃疾来到期思渡，住进了新房。辛弃疾说：“这里就叫'稼轩公馆’吧。” “唔，好的，让田田和钱钱也住在这里。”范如玉赞同说，“以后啊，来了客人，就住在下厅堂。晚上唱歌跳舞，多热闹呀！” “如玉说得好，就依你。”辛弃疾一脸笑容地说。 这天晚上，范如玉好长时间不能入睡。她干脆起来，在潺潺水声的陪伴下， 她提起毛笔抄写： 《西江月·遣兴》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那得工夫。近来始觉古人书。信著全无是处。 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抄写完了，范如玉放下毛笔，坐在案桌旁发呆。 她想，她夫君是个正直、厚道的人。他爱南宋朝廷，他痛恨金人。他聚众起义，反抗金人；他果断处死义端和尚，保护了耿京的起义军；他带着五十来骑冲进金营活捉叛徒张安国，亲手交给南宋朝廷……如果南宋朝廷派夫君去抗金，她夫君一定是个抗金的大英雄…… 她想,夫君自从到了南宋后，一直受到“投降派”的压制，不被朝廷重用。因此，他“收复失地”的壮志难以实现。他内心是多么痛苦啊！ 她想，夫君在这首词中，一个“醉”字，通篇竟然用了三次，他不是表达自己是个沉湎“醉”乡的“酒徒”，而是借一个“醉”字来表达自己不能走上前线去消灭金人的愁绪。 她想，夫君要表达的是他“力主抗金”而“不被皇帝所用”，所以，他只好“醉里贪欢”，免得老是“愁啊愁的”。 她想，夫君“没工夫犯愁”，这是说他“愁得太多”，再愁也愁不完。夫君只好借一个“醉”字来抒发他胸中“收复失地”的志向不能实现的郁闷和忧伤。夫君说他“醉是醉”了，可是，当松树要来扶他时，他却厉声喝道“去！” 她想，这个“去”字，活灵活现地表达了夫君的“倔强个性”，表达他是个清醒的人。夫君是保卫朝廷的擎天柱，他与朝廷中那些投降的烂篱笆相比，夫君的志向是多么伟大，夫君的品德是多么高尚啊。 “哎，”想到这些，范如玉由衷地叹息一声。她为夫君的“不被朝廷信任”而难过。她静静地落泪。 鸡叫三遍了，天渐渐亮了。 范如玉站起身，她走进厨房。她想自己烧火做饭。（待续） （网络图片，侵删）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