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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兴||清明前夕忆母亲

 安福县南乡风物 2024-03-23 发布于广西
清明前夕忆母亲
作者:刘文兴 ,安福南乡人,目前工作在哈尔滨

近段时间来,常梦见双亲。情景依稀可辨,场面历历在目。俩老的精气神大不如前,那风霜雨雪侵染的苍老镌刻在我的脑海里,那熟悉的呼吸声和喊声似琴弦之音已共轭于我的耳鼓上。
还是叫我乳名。让我歇着,不让干家务活,只在挑谷碾米、年关磨豆浆等重体力上,我才勉强插得上手。

孤身远在哈尔滨的我,无力接父母在身边安享晚年,只好单位下属公司成立营销部时,请缨回南方进行成果转化与技术推广工作,出于常能回去看望双老的动机。于是,回家前母亲会特意买上荤菜,备着。回家的当日,还会早早吩咐父亲到村口瞭望,或直接过下礼洲桥,在嘉溪的金彭公路上等候。到了家,多半是与母亲拉家常,诸如兄姐家的农事、孩子们的学业,村上和邻里新近发生的大小事。临走时,母亲叮嘱我在外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和做好本职工作,还特别强调在外别亏欠自己,尽量吃好穿好住好些。紧接着,听到了哽咽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母亲悄身离开,看到的是微驼的背影。最后,我在“劈哩叭啦”声中从厅堂走出了家门,等待着下次的再见。母亲准备好的鞭炮,已在父亲手中燃放,这时小巷中的邻居们(大人小孩)都出来看个究竟。父亲一直护送我到下礼桥,方肯驻足,目送我消失在视线中。
这特别的声响,把我从梦中惊醒,是双亲的在天之灵,一直护佑着我前行。这个梦,是惊雷过后的一场及时雨,浇醒了我,让我明白了许多事理。沉寂已久的思念从心底喷涌,双亲生我养我育我的点点滴滴,顿时聚焦着浮现,不能忘怀!
母亲是老幺。出生时,家境还算殷实,但命中犯忌,外婆因孙子之殇无心奶养,于是以童养媳寄养在几里外上城某刘姓家。因年龄悬殊,加上收养家长通情达理,七年后被赎回。回来后,需要同时照看侄儿,失去了上私塾的机会。没等成人,双亲在她九、十一岁时先后离世。
母亲由哥哥做主,嫁给了祖上数辈单传的父亲,也真没让奶奶失望,一生中孕育过七个小生命,养育了四男一女成人成家。正如武功翠竹拔节生长,开枝散叶,延续了淑德堂支脉的香火。
母亲聪慧能干,做事条理并有远谋;粗活细活样样行,克勤克俭任劳怨。为了这个家,操持了一生。自己的际遇和家庭的熏陶,让她领悟到,一粥一饭来之不易,养儿育女面临艰难万险,以及孩子识字读书的重要性。因此,母亲对我家而言,好比屋后鱼塘注入了一股清流,又像久旱的后背洋田垄逢了一场甘雨。
母亲头脑灵活。刚嫁过来时,我家唯一祖传的是三间低矮土坯房,逢雨必漏;大门单独朝向村后,有些格格不入。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习俗使然,母亲没有怨言,认为上苍的命运安排;她无半点犹豫,而是盘算着这个家要如何维持?于是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买了两担谷和一头母猪,先接济眼看断炊的口粮,而米糠则用来喂猪;其余的钱补贴到日常的家用。第二年,十头猪仔卖了个好价钱,日子才有了奔头。母亲没有止步,打算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翻修旧房,这是安身之地、有门脸与亲戚来往的大事。因此还得咬紧牙关、省吃俭用和勤劳持家。自尝到养猪收益的甜头后,对饲养畜禽更加特别认真和用心。于是打算越来越长,想法也越来越多,收获也越来越好。几乎每年有二百斤左右的年猪出栏,禽及其蛋品也时有拿到墟场售卖。父亲不喝酒,但我家每年将自留地的糯谷,以安福南乡传统工艺自酿米酒。米酒醇香,尤其在三荒五月时吸引着周边村民前来买酒,卖出的酒换成了我们的学费。家乡地处武功山余脉陈山脚下,典型的南方丘陵酸性红壤带,村落星罗棋布,人口较为稠密,种养上存在诸多的不利条件,例如可供种菜的旱地很少。但经过母亲的精心培植,蔬菜不仅能够自给,还能售卖换钱,即便黄叶残茎,经过烹煮后,成为畜禽的口粮,做到了物尽其用。忆及母亲的上述做法,不就是家庭农庄多种经营的萌芽?母亲在几十年前就摸索和实践了。
母亲的勤快在方圆数里出了名。每天起早贪黑,忙忙碌碌,总有做不完的事。
圣才叔跟我讲,早年生产队出工,以班组劳动作业和计分管理,上下午的劳作当中会有“候歇”。我家当时上无老人帮衬和料理家务,下有孩子大的在外上学、小的还要照看的实际困难;而家庭的口粮和收入,是按家庭的人员构成和出勤计分来分配的。我家只有父母是劳动力,维持七口之家的生活实属不易。母亲每天需要时间去做各种家务,常不能按作息时间与社员们出工和收工,于是主动放弃劳作间的候歇时间。班组长考虑到我家的特殊,实行的是人性化管理,不扣我母亲的工分,并得到组内社员的一致谅解。几十年过去了,仍然依稀记得那样的情形,母亲与社员们在田垄里干活,而我在田埂上自顾玩泥巴,不时有路过的大人与我打招呼,偶尔还往我嘴里塞点好吃的东西呢。
后来,在彭坊木器合作社上班的大哥已结婚生子,母亲不再去生产队出工,成了专职家庭主妇。她马不停蹄地料理着家里的大小事,特别是每年“夏收双抢”时节,常见汗流浃背的母亲驼着孙子忙碌的身影。趁孙子未醒,一大早直奔菜园,采摘时蔬,回家挑洗,接着做饭和烧菜,赶在收工前完成。招呼过一家人吃饭的同时,她正在饲喂着哼叫的猪、嘎嘎的鸭和摇尾讨食的狗。我们吃完,各自去忙活,这时候饭菜凉了,也所剩无几,她才稍喘口气,将残羹剩饭扒拉到嘴里,时间往往已到9时许。菜园的浇水、培土、除草和施肥,也是定期必需做的事情。到菜园摘菜,那是每天都需做的功课,保证全家(注:没分家时,最多为10人)能吃到新鲜的蔬菜。另外最大的辛苦,就是将收割回来的稻谷翻靶、出晒和收晒,尤其遇到极端的暴雷暴雨天气,等不及我们或邻里帮助,即便是重达百斤的谷筐也由自己肩挑完成。还有就是一家人劳作之后,需要换洗的衣服,也都是徒手完成的。这些家庭琐事,不一而足,实在难以一一列举。
刚实行联产承包的时候,大哥和二哥相继分家单过,姐姐待嫁,三哥和我前途未卜。那时的母亲和父亲年近古稀,仍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半点的懈怠。可以说,母亲自童养媳以来,就像攀爬的蜘蛛,时刻用勤老的双手为我们编织幸福的网,又似村前小溪水,以不停歇的脚步丈量着人生路,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孩子哇哇坠地,只算草履起鼻”, 母亲的这句话常在我耳边回响。意思是仅将孩子生养喂大,也只是万物的起始和本能而已。孩子的教养婚嫁,才是人生中的关键节点;在这二十来年的光景里,父母应尽的责任重大。母亲虽然没上过学,却深谙这些道理,也是这样身体力行和教育我们的。
古人云,安居才能乐业。住房,尤其对男多女少的我家来讲,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在那个抓革命促生产、物资匮乏和缺吃少穿的特殊岁月,新建住房基本是奢想。我们当地有“要想建新房,三年打赤脚;要想有新屋,起早贪黑多;要想过新屋,过年少洽肉”的俚语,可见大人的劳苦难以想象,说“不死也得扒层皮”也不过分。小孩同样跟着受罪,逢年过节得不到口福,也没有新衣物穿用。农村那时建房用的砖瓦、土坯和木料,都得靠双手勤劳,腿脚有劲,还需做长期打算。硬是在这种艰苦条件下,以母亲的眼光和毅力,父亲的默默付出,加上孩子们的乖巧听话,她们像飞燕衔泥筑巢一样,通过节衣缩食、克勤克俭、辛苦劳作,用一生实现了翻修旧屋又盖新屋的宏愿,为邻里所称道。

其次,母亲重视我们的教育。
安福南乡有“团萁晒谷,教子读书”的传统,但因缺吃少穿的现实所迫,多数家长是出于“给孩子启蒙、防今后吃亏”的初衷,盛行的还是“读几年书、不当睁眼瞎”的做法。当时我家上无老人帮衬,又是男多女少的多孩家庭,父母对孩子的抚养依靠的是大孩的“传帮带”模式,为此影响到老二、老三的学业,他们被迫晚上学、或辍学后再上,出现了跳级上学的现象。母亲也是急在心里,对两个哥哥耐性劝导,答应他们继续上学,直至高中毕业,这在当时的周边农村是少有的。
姐姐和我在无忧无虑中度过了小学。我俩就读初中时,三哥高中在校优秀,但终因基础不牢、教育条件所限,没能成为“天之骄子”,使花甲之年的双亲十分忧虑,担心残疾的他今后如何独立生活。母亲感到一股更大压力向她们袭来,只好对我俩小撂下一句话:谁考上(中考),谁就上。向来成绩还好的姐姐,当年没考中,失去了上高中的机会。现在分析看,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姐姐自身的心理压力,二是有为父母及早分忧解难的想法,三是有意无意受到了重男轻女的传统陋习影响。三年后的我,有幸考入洲湖中学高中就读,不平凡的艰苦住校岁月,留下了三年不可磨灭的记忆。由于自身努力不够,应届的我高考落榜了,情绪相当低落,对前途感到迷茫。母亲以“一根草,总有露水养;路在脚下,脚到山前必有路”来劝导我,让我在困难和挫折面前,保持冷静和乐观向上。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复读,我终于跳出了农门,从穷乡僻壤的小山沟来到了大城市,变成了现在的我。我也帮母亲克服了“皇粮难吃、城里人难做”的心理恐惧。
因为孩子们上学,我家厨房也特别有故事。邻里乡亲都说,四妹家的厨房灯点得最早,锅里的菜炒出飘香;那是孩子们先吃早饭、再装路菜去学校呢。四妹家的厨房深夜还亮着灯光,不时传出砧板的“咔嚓”声,那也是为明天的早餐和儿子的在校伙食作准备呢。
还有,母亲为我们的婚嫁操碎了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底下父母的愿望是相同的。那就是:成家时,唯愿儿子娶上聪慧能干的媳妇,女儿找到如意郎君;自立门户后,则希望他们懂孝亲、明事理,看重的是血脉与手足情。母亲常用一些质朴、蕴含道理的话给我们听:“手心手背都是肉”、“没有今生的兄弟,哪来万世的家族”、“大要让、小要量”、“家和万事兴”等诸如此类。母亲的最大愿望,就是在有生之年看见我们都能成家立业,为此,80余岁高龄的她还为三哥的现状寝食难安。
母亲能互助邻里乡亲。洋渚上村自玉公辟基以来,至今500余年历史,已开枝散叶成八个分堂,传世21代,多群居一处,家族血脉亲情浓郁,对五服之内,至今流传着“百年修得共船渡”的说法。因此,哪家遇到困难,相互自然会伸出援手。母亲做得可圈可点,为人称道。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温饱成了问题,尤其三荒五月来了客人,没米下锅、没菜待客时有发生,真可谓“一事难倒英雄汉”。由于母亲以“宁愿顿顿缺,不愿一顿无;有时常思冇时,有吃想到冇吃;不能寅吃卯粮”的警觉和坚守来勤俭持家。这种平时的省吃俭用,成为我家相对温饱下尚有结余的“制胜法宝”。于是家里的米酒肉油等稀缺物品常被借去或佘出,应他人之所急,也赢得了众乡亲的信赖和尊重。母亲也很热心,哪家有个纠纷或婆媳吵架的,会耐性劝导当事双方,做到息事宁人。
母亲的乐善好施也是出了名。那个年代,时有陌生的外来人进村。例如,打锡补锅、弹棉花等手艺人的走街串巷,小商小贩的收鸡毛鸭毛鹅毛换米糖的吆喝声。这些人白天游走四方,天黑随处就地借宿。由于有卫生安全、房屋限制和家人感受等方面的顾虑,一般都不愿给他们留宿,而母亲却有恻隐之心。常以“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时难”、“他们也是出来讨生活”、“也是为我们解决困难、提供便利”、“相信世上好人多,要将心比心”等话语来说服教育我们,作儿女的我们,为她的助人为乐深深打动。另外,每年也有因天灾人祸前来乞讨的外来人员,母亲同样会慷慨地捧出满掌的大米,或者送上一碗温热的饭菜。
母亲胸襟豁达宽广。她是地主的妹妹,曾被同村人强拽去礼堂受审而痛失爱子,也被堂弟领着人到我家锁门搜家,拿走了她的嫁饰。这些悲剧时代发生的不幸,母亲总以“事过境迁,宁结亲不记仇”来看待。另外,母亲有大局观。细公刘凤初是革命烈士,我家得到第一次抚恤今后,就主动放弃继续申领。母亲说,如今的好生活是许许多多像细公那样的先烈用命换来的,要懂得珍惜;国家给了烈士证书和每年都有春节问候,说明政府没忘记细公和他的后人。
母亲领着我们学做各种农事农活,其言传身教让我们终身受益。例如,在春天,雷雨过后,领着我们上山采蘑菇;晴好的黑夜里,一同背着松材的竹篓,行走在犁开、蛙鸣的稻田里,打着火把抓黄鳝泥鳅。在夏天,头顶似火的骄阳,下到滚烫的水田里用茶饼药鱼。在秋天,二晚收割完去田垄里拣稻穗,霜降节前后进山捡茶籽。在冬天的农闲时节,母亲还有许多事要做,如酿酒、纺线、织布和纳鞋底等,周末还会带我们去近山弄柴火,扒松毛和拾松棵等。另外,一年四季给菜地浇水、施肥等等。这些农事活动,让我们体验到劳动的艰辛、生活的不易,同时还让我们有观察事物、用心思考的机会,通过发现事物本质,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做有做样,学有学样”,“心巧不如人巧,人巧不如手巧”,“打骂不成,自然成,思而成”等等,这些都是当时母亲讲给我们的似懂非懂话,多是民间的谚语,却充满了智慧和哲理。
母亲对待我们的错误,会区分处理。有劝诫提醒、批评教育,也有严厉禁止、甚至打骂以杜绝,但又注重方式方法。记得我在六岁时,私自随大孩子一起去高山砍柴,天黑还没回来。母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呛天呼地,全家人开始在全村周边找,逢人就打听。得知我还在回家的半路上,立马吩咐哥哥来接我。刚接到家后,就问我“饿着没、累着没”,然后端上了热好的饭菜。我以为没事呢,但“好戏还在后头”。刚吃完饭,就把我紧闭在屋,拿着小棍审问我,打我手心和屁股,问我还敢不敢私自行事了,直至答应“再也不敢”才罢休。还有一次是小学暑假期间,淘气的我爬树掏鸟窝,被人举报了。于是母亲急匆匆地赶来。看着树干上随风摇晃的我,她急到喉咙眼,冒着烟,但故作镇定,哄我下来。“崽呀肉呀,把树抱紧了,慢点下来”。等安全落地后,又是一顿胖揍,说“好大胆,不怕死,是个不省心的种”。另外,夏天在河里或池塘里泳游,单独去,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因为每年时有小孩溺水身亡发生。
母亲一生恪守“做人靠良心、做事靠本分”,对“命中注定”认为“信则有,不信则无”,因而相信风水和命运。
早年在旧房翻修时,为了调整正门的朝向,母亲花费半担谷钱请了堪舆看风水,并且听从了堪舆先生的建议,在村礼堂后面种植了一排柏树,如今早已华盖如云、绿树成荫,成了村里一道靓丽的风景。
母亲在五十岁时,请了个算命先生,抽到个下签,提醒她俩口十年之后,都有一道难过的“坎”。母亲信以为真,提前制好了寿棺。另外,母亲在孩子教养婚嫁上遇到困惑时,也会找算命先生算一卦,以求得他们的运气走势。
母亲经历了新旧社会的两个阶段,在吃苦耐劳中锻造了一副好身体。年轻时,即便累了病了,晚上喝杯米酒,睡上一觉,第二天接着出工和干家务活,但也有例外。那是四十余年前的端午节,我和侄子在厨房围着她转,等着吃饭。突然灶沿上的菜刀落下,砸到她的脚背上,伤断一根细动脉,顿时血流如柱,危及生命。遭受了辗转乡县两级医院,治疗稍好转,发炎后再复发,再到彭坊三线厂104后方医院接受治疗的痛苦过程,最后在生筋活血化瘀良药(注:病友提供)和大哥的精心照料下,伤口才得以全愈。80岁过后,母亲身体变得越来越差,精神也大不如前,那是她一生的忙碌,早已把自己透支。最严重的一次是起夜解手,中风摔倒在地,后虽经过住院治疗,捡回了一条人命,但终因年老体弱,身体时好时坏。尤其父亲的离世,对她是致命的打击,让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孤寂,常常彻夜难眠。由于长时间得不到休息,导致气血阴阳不和以及心衰房颤,表现为胸部疼闷和血氧不足。但为了不给儿孙们添麻烦,她总说无碍大事。实际上,母亲在去世前的三年,一直与病魔作顽强斗争。就在去世的当天,围着村子转了一圈,是作最后的告别。回家时,从大门进入厨房,坐在灶台前,准备生火,但再也没有醒来。就这样,耄耋老人“驼着背,坐在矮凳上,手上攥着火钳,还有缕缕青发的头耷拉着”的定格画面,镌刻在儿孙们的记忆里。
母亲生长于旧社会,没读过书,生活在偏远的小山村,一生留下的是社会底层的烙印,是同期农村妇女中最平凡的典型代表。她与父亲节衣缩食地建房,义无反顾地养育我们,为我们的终生大事殚精竭虑,无不体现她们的伟大、无私和纯洁无暇。
母亲比父亲小三岁,相濡以沫生活了六十余年,冥冥中似有约定。就在父亲过世满三年之后,她独自一人,静悄行事,远离我们而去。那是父亲在招唤,纵有万般不舍和痛苦,心里想着的还是不给儿孙添麻烦。俩老虽有三个月的福州之行,但我刚好在南京继续学业,未能陪伴身边,而由妻子和岳父岳母辛苦代劳和悉心照料。孩儿不孝,没有实现您办了身份证后,可以多去外边走走、看看,和我生活在一起的夙愿,也没能珍视您在耄耋之年仍保有缕缕青发的顽强意志和生活乐观的机会,多些陪伴时间,造成了“子欲养亲不待”的苦果,让我万分内疚和自责。
清明将至,祭祀祖先是该节的传统习俗,唐代杜牧留下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感人诗句。值此之际,遂记录上述文字,在回复双亲托梦的同时,更表达我对俩老的深切思念和永久缅怀。

注:在昔日熙熙攘攘的下礼洲桥上游建成能通车的新桥,而今她变成了古桥,杂草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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