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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稽古传话】……也谈裘卫四器铭文  裘卫四器一览图 何谓裘卫四器？在当下搜索这个名词，可见百度百科有如下解释： “中国西周中期贵族裘卫所作的4件青铜器。1975年于陕西岐山董家村窖藏出土。其中五祀卫鼎高36.5厘米，腹内铸铭文207字，记述邦君厉付给裘卫四田，划定地界之事。九年卫鼎高37.2厘米，腹内铸铭文195字，记述裘卫用车及车马饰等换取矩的下属颜的一块林地之事，是仅见的关于西周林地交换的资料。二十七年卫簋，高23厘米，器与盖各铸有相同的铭文73字，记述周王召见裘卫并赏赐命服等。三年卫盉，高29厘米 ，盖内铸铭文132字，记述裘卫用玉器及礼服向矩伯换取十三田的经过，对研究西周中期土地制度变化有重要价值。”（节选自百度百科“裘卫四器”） 关于裘卫四器在制造年代上，分析多家以往释义，虽有商末、西周昭王与龚王等异议。但究其内容，除外都涉及裘卫一人或其家族，相关矩氏或公卿姓氏也大致雷同，尤其铭文内容显示了西周朝廷走向破落，而公卿诸侯走向富庶的态势。因此，基本认同裘卫簋在周穆王27年，另外三件系周恭（龚）王在位时段，即三年裘卫盉、五年裘卫鼎、九年裘卫鼎。 关于裘卫四器的铭文内容，27年簋记载了裘卫被周王任命并授予官服，而后三器都是裘卫家与朝廷之间土地交易的实录。至于导致土地交易的因素，竟然是已经穷困潦倒的王朝政府，为了顾忌权威颜面或礼尚往来，使用国家土地向富庶公卿臣僚置换礼仪用品。 事实上，即便眼下，涉及裘卫四器的制造年代和铭文隶定，并没有一致公认的结论。甚至四年前，本文作者释说过“五祀卫鼎”，若与本文比较，虽非南辕北辙，但句读释意诸多自相矛盾。 总之，本文辨析“裘卫四器”着眼点，依据个人对于三代吉金的现有局限知识，一方面广泛了解彝器铭文的格式内容，另一方面通过铭文中单个汉字或字词语句的应用特征，丰富相关专业知识内容，力求贴近事件真相，尽可能复原历史风貌。 （2024年3月9日星期六草于济南 2024年3月23日星期六再整） 一、27年裘卫簋  27年裘卫簋铭文拓片 【铭文释义】 隹廿又七年三月既生霸，戊戌。王在周，各大室，即立。南白（伯）入右；裘卫入门，立中庭，北向。王乎内史，赐卫圍巿（等同黻黼、表示身份腰带）、朱黃（横、朱红绶带）、銮（车铃）。卫拜稽首，敢对扬天子，丕显休。用作朕文祖考宝簋。卫其子子孙孙永宝用。  27年裘卫簋铭文图像 【铭文释意】 那年是周王二十七年，在三月上旬的戊戌日。周王端坐朝廷大殿，南伯首先进入站在殿堂大厅右侧，裘卫进门后，面朝北，站在大殿中央。周王命令内史，赏赐卫（裘卫）彰显身份的服饰、绶带和车铃。裘卫叩谢周王，为了宣扬天子的英明恩惠，特别制造了这件祭祀先辈文祖的寳簋。祝愿卫的子子孙孙永远保存供奉。 二、3年裘卫盉  三年裘卫盉铭文拓片 【铭文释义】 隹三年三月既生霸，壬寅。王爯旂(检阅诸侯)于豊（丰京/宗周）。矩白（伯）庶人取堇章于裘卫，在（裁决）八十朋，阙贮（贾、交易）其舍田十田（亩）；矩或（还、又、而且）取赤虎两、鹿贲（服装、外套）两、贲韐（护甲）一，在二十朋，其舍田三亩。裘卫乃御告伯邑父、荣伯、定伯、猄伯、单伯。伯邑父、荣伯、定伯、猄伯、单伯乃命参（三）有司:司土（徒）微邑、司马单旟、司工邑人，服眔受田。燹赴（燹黻、人名或官名）卫小子希逆者（诸）其飨。卫用作朕文考惠孟宝盘。卫其万年永宝用。  三年裘卫盉铭文图像 【铭文释意】 那是在三年三月上旬的壬寅日。周王在丰京召集诸侯聚会。矩伯派人找裘卫选取了堇色玉章，价值八十朋，并许诺用十亩地交换；矩伯还拿了两件赤虎、两件鹿皮服装和一件护甲，总价值二十朋，并许诺用三亩地交换。裘卫报告了伯邑父、荣伯、定伯、猄伯、单伯。针对如此土地买卖，伯邑父、荣伯、定伯、猄伯、单伯通知三司，即司徒微邑、司马单旟、司空邑人，让三人前往依法执行。裘卫的手下迎接并款待了监督交易的官员等。为此，裘卫制造了祭祀睿智先祖的宝盘，并祝愿裘卫家族千秋万代拥有此宝。 三、5祀裘卫鼎  五年裘卫鼎铭文拓片 【铭文释义】 隹正月初吉，庚戌。卫以邦君，告于井伯、伯邑父、定伯、猄伯、伯俗父，曰：“厉曰'余持龚（恭敬、祭奠）王卹，工于邵（昭）大室，东逆焚二川’；曰'余舍女田五亩，正（征用）。’”廼讯厉，曰：“贾田不？”厉廼許，曰：“舍審（知道、答应过）贾田五亩。”井伯、伯邑父、定伯、猄伯、伯俗父廼顜（音jian、明白、显而易见），使厉誓；廼令三有司：司徒邑人通，司马规（守护察看）人邦，司工陲矩；内史友持刍帅湄，回卫厉田四亩；廼舍寓于阙邑。阙逆疆，眔厉田；阙东疆，眔散田；阙南疆，眔散田，眔政父田；阙西疆，眔厉田。邦君厉眔付裘卫田，厉叔子夙，厉有司亂李，庆癸燹表（职位名），刑人敢、井人邴，辟。卫小子者（诸）其飨。朕卫用作朕文考宝尊。卫其万年永宝用。隹王五祀。  五年裘卫鼎铭文图像 【铭文释意】 那是在正月的庚戌吉日，裘卫向井伯、伯邑父、定伯、猄伯、伯俗父，状告其邦国君主，说是：“邦国君主厉，曾经说作为操办祭祀姬周帝王的官员，为了建造昭大室，需要向东边拓展土地。并说用五亩地作为补偿。因此，才同意征用。”随后，问询邦君厉：“你有过土地买卖吗？”邦君厉回答：“曾经交易过五亩地。”井伯、伯邑父、定伯、猄伯、伯俗父明白确认后，要求邦君厉签署凭证。随后，通知三有司，即司徒邑人通、司马顾人邦、司工陲矩，又让内史友拿着工具和文书，为裘卫丈量了土地，获得了厉田四亩，并标志了土地范围。其北边与厉田接壤，东边是散氏田地，南边与散氏和政父的田地接壤，西边又是厉田。邦君厉忍痛割地给裘卫。厉的弟弟夙，厉的官吏亂季和管理野外土地的庆癸，以及担任刑官的敢和担任井官的邴，他们一起见证了这次土地交易。卫的家臣宴请了参与交易者。因此，我裘卫制造了祭祀祖宗的礼器，祝愿永远作为我们卫族宝器。这事发生在当下周王的第五年。 四、九年裘卫鼎  九年卫鼎铭文拓片 【铭文释义】 隹九年正月，即死霸庚辰。王在驹宫，各廟，眉敖對膚孚（交换战俘、停战和解），使见于王。王大黹（众多赏赐），矩取省車、辇、乘鞃（车拭）、虎幂、刍徫、画缚、鞭巿、䌇帛、辔乘、金鹿鈵。舍矩，姜帛二两（匹），廼舍裘卫林。智里（官名）摣（音zai、阻止、不同意）阙，隹颜林我。舍颜陈大马两；舍颜姒乘（虍+乘）爻（皮挂件之类）；舍颜有司寿商貂裘、盠幂。矩廼眔濂邻，命寿商眔，意曰：“顜（音jian、清晰可见），湄付裘卫林。”智里具（主持、操办），乃成夆（封、书契）四夆。颜小子则诸夆，寿商玺（签订、确认）。舍盠冒（官名）叔，羝皮二、選皮二、業（大片）舄（鞋）俑皮二、朏（音ku）帛金一。反，阙吴（虞官、管理森林官员）喜，皮二；舍濂，虎冥、夔乘、帏、鞃；东臣，羔裘颜下皮二。眔受，卫小子家逆者（诸）其，朕（馈、参与帮忙）卫臣虢朏（音fei崭露峥嵘）。卫用作朕文考宝尊。卫其迈年永保用。  九年裘卫鼎铭文图像 【铭文释意】 那是在周王九年正月下旬的庚辰日。周王在驹宫的大殿上朝，眉敖交换战俘并停战和解，派使者朝见周王。周王馈赠眉敖大量礼物，并由大臣矩来筹备这些显示身份的车马用具和礼仪服饰。矩赊欠物品价值，用绢帛合计两匹，故用国家林田抵扣给裘卫。但是，管理那块地的官员拒绝执行交易，必须经由主管该林田的颜氏认同。于是，又给予陈姓颜氏一匹大马，给予颜氏夫人虎皮车饰若干，给予颜氏手下主管寿商皮衣、皮帽。大臣矩到达濂水附近，面见管理此处土地的颜氏主管寿商，下达命令道：“都明确了，把湄水附近林地交付裘卫家。”地方行政官员出面主持交接仪式，制定了四份契约合同。合同内容，由负责土地管理的颜氏家官吏书写，并经过颜氏家主管寿商的签字画押。裘卫家又给予上一级管理土地的官员叔氏，送去了公羊皮两张、自选毛皮两张、可制作鞋子的皮子两块、腿部护甲一副。事情结束后，还给予管理森林的朝廷虞官喜，皮子两张；给予濂水地区森林官员皮帽、单车、车帐、车拭；给予负责东部林业的大臣，羔羊颈部毛皮两张。林地顺利交割后，卫家下属在家中招待答谢各方各级官员，帮助裘卫家像初三月亮一样愈发光彩瞩目。裘卫因此制造了这件祭祀祖宗宝鼎，愿我们裘卫家使用它到永远。 【释意随笔】 2020年夏秋之交，当时涉足彝器铭文不久，因为关注商周文字“五祀”在表明年代意义的特征，因而书写了“【稽古传话】……五祀卫鼎铭文释意”一文。时隔四年后，当撰写本文时，再次面对五祀卫鼎，即“五祀裘卫鼎”，不得不一再回头探寻当年的认知和思路，于此反复对比中，沉思造成前后异同的原因所在。 一般生活常识，凡学习、思考和认知能力，所谓与时俱进，本该是逐步提高、逐年提升。但在事实上，处于不同年龄时间段，由于关注点及其角度因素，往往会有顾此失彼、深浅不一抑或一叶障目、固执己见等常见痼疾。所以，在知识学问方面，必须广泛借鉴、增多见识，才可能戒骄戒躁、去伪存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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