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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她|方子蝶

 方子蝶 2024-03-25 发布于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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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她

作者:方子蝶
大约五六岁的时候吧,爷爷爬上了她的身子。她被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扭过头瞥向芦苇扎的篱笆墙上蛆一样蛄蛹的影子。奶奶也在一张床上,她坚信奶奶也醒了。可奶奶不吭声,她也不敢做声。
七八岁时一个早晨,父母下地干活了,青春骚动的哥哥爬上她的床。一番折腾之后,塞给她两毛钱,可以买到村头小卖部甜甜的汽水。
上学后,认得了一些字,喜欢阅读的她从一些科普书里知道了那回事,她羞愤不已,尤其是哥哥的两毛钱,让她恨不得穿越回去抽自己两巴掌。
爷爷死的时候,她十一岁,一帮孙子辈里,她哭得最伤心,也因此受到围观邻居的夸奖。
谁知道一个十一岁女孩的悲哀呢?听着邻居七嘴八夸赞爷爷热心肠,她的眼泪又憋不住了。

她的父亲赌博、家暴、出轨,几乎聚集了底层男人所有的缺点,但她一直对父亲心怀感恩。感谢他没有对自己下手,让她对“父亲”这个称谓依然心怀敬畏。
所以,如果这个人想破坏“父亲”这个词,绝不允许!

这个人是她的继父张叔,幼年的经历,让她敏感而多疑,十九岁的她似乎一眼能洞察男人的心。她知道青春妙龄的自己,外人看不出心上的疤,还是很具吸引力的,工厂里那些偷偷张望的小伙子便是证明。母亲是靠不住的,挨过无数拳脚的她遇上张叔这样不动手的男人就心满意足了,何况张叔没有结过婚,母亲总觉得自己高攀了,大抵她也会和当年的奶奶一样保持沉默吧。她知道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她摸了摸包,里面的水果刀、牛仔短裤以及小小的链条锁让她勇气倍增。
张叔家的堂屋是三间瓦房,只有一个正门有门,两头房间只用一块布做的门帘遮掩。这种情形当时也很普遍,这房子还是为了娶母亲现盖的,说是等过一阵子手头宽裕一点再装门,这一等就撂下来了。
张叔和母亲住在东屋,她的房间在西屋。南边是她的床,北边是一只粮囤。张叔很热情,知道她回来买了不少菜,一家三口一顿晚饭好像也其乐融融。张叔还买了酒,说是闺女出门半年了,庆祝一家团聚。母亲喝着酒开心地流泪,她也喝了两杯,说头有点晕,胡乱擦把脸就上床了。
等到张叔扶母亲上床,转身收拾好满桌狼藉去洗涮,她悄悄起身,将一串风铃挂在了门帘里面。然后穿好牛仔短裤,拿出那把小链条锁穿过两个裤扣锁好,外面再套个秋裤,安安静静躺在床上。

张叔收拾好了,厨房门锁了,院门也拴了……

  张叔在洗脚,洗脚水倒了……

  张叔进了东屋……

 


十分钟过去、半小时过去了、两小时过去了……
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长途跋涉还是让她忍不住困乏不住闭上了眼……
叮当叮叮当……风铃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她悄悄摸出枕头下的刀……夜安静得可怕,空气仿佛凝固!
过了许久,细微的风铃声再次响起,一个黑影来到床边。童年的影像再次浮现,她不再犹豫,用力刺了过去……
母亲不明就里,哭成了泪人:“你疯了吗?他从小穷怕了,把钱看得比命还重要!粮囤里藏着钱呀,他每天夜里睡醒了都要去摸摸钱才踏实。”
她知道自己又一次成了沉默的羔羊,这么一说她也摸不准张叔到底是心怀不轨还是只是来摸钱?她知道这一刀,刺破了母亲的幸福,也割断了自己与这个家的缘分。
家是什么?对多数人来说,是温馨的港湾,对她来说,是可以关起门伤害的地方,也是让自己不知所措的地方。
第二天夜里,她去父亲坟头哭一场,从此消失在小村。

消失的她

方子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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