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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将至，我禁不住又想起年仅52岁就离开我们的父亲，尤其是那二三事仿佛历历在目。 打我记事起，父亲一直担任生产队长。几十年里，他总是身先士卒，吃苦耐劳，默默付出。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他坚持每天亲自喊人出工，而不像其他生产队长安排他人专司其责。由于我们生产队人口多，居住散，我家又住在偏僻一隅，每天天还没亮，他就早早起身，挨家逐户地叫人们起床烧早饭。来来回回地转悠了一遍，有的人家灯很快亮了，若谁家还没亮灯开门，他就直接去敲门，嘴里还不停地催促着。当一家一家的灯火亮起，做早饭的腾腾热气从门口、窗户口往外窜，烟囱里冒出的袅袅炊烟后，他又只身来到工活榜前，逐一安排全队男女老少的当天农活。由于他识字不多，诸如“薅草”、“罱泥”、“掼把”之类的农活会说不会写，所以，他都前一天晚上让我帮着写好。 那些年里，我们生产队不但出工比周边生产队都早，都快，而且一应农事都走在全大队前列，尤其是夏收夏插和秋收秋种，几乎年年都为大队提供样板现场。然而，正是他常年如此的不辞劳苦，既为我们的小家，也为生产队四十多户的大家而超负荷付出，直至在水利工地上病发医治无效而英年早逝。 我父亲不愧是种田行家，罱泥、剐柴之类的重活是胜人一筹，筛大、小筛子这一细活也非他莫属，更让我引以为傲的是他挖墒，不仅都是“笔直一线三面光”，而且压根儿不需要回头再択墒。记得我第一次跟着他下田挖墒，认为自己血气方刚，有的是力气，于是便跃跃欲试地想与他一比高下。对于我“挑战”的小心眼他似乎有所觉察，只是笑而不应。他在帮我复量好麦垄宽度，固定好秧绳后，又向我交待了一些挖墒的要领，然后淡淡地说：“你先挖吧！”随后，就拿起丈杆忙着为自己的墒复量拉绳了。 或许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紧憋着一口气，一路发力地挖个不停，甚至浑身汗涔涔的也顾不得去擦。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才挖两三丈远，父亲却一路气定神闲地紧逼了上来。约摸吸一支烟的光景，父亲已与我并肩平齐了。如此局势，不禁让年轻气盛的我手忙脚乱起来，硬是强按着自己脑袋继续挖着。就在我的不经意间，父亲已窜到了我的身后，并逐渐越来越远。当我无奈地直腰起身快要气馁时，猛然发现我挖的墒简直就像一条游动的水蛇——弯弯曲曲。这时，父亲或许已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便径直跨步过来，一眼就看出我所挖的墒下锹不是推绳，就是离绳，而且两边下锹都很少与上一锹平行。不得已，父亲拿过我的锹一边示范地挖，一边讲解要领，然后又让我挖给他看。父亲看我渐渐入头了，又拿来他的锹，将我已挖的墒细致地做了修整，只是明显地宽了一些。 父亲是一个家教甚严的人，十岁那年，我第一次遭“家暴”的情景至今还恍若昨日。那是暑假里的一天，时已傍晚，太阳收敛了火辣，还伴有阵阵轻风。午休过后的我与堂弟各自左臂挎篮，右手握刀，一前一后直往田间割草。行走不多时，我猛然发现百米长的各户自留地上一溜儿长着半人高的葵花，它们叶大杆粗，错落有致，不失为一道别样的风景。真不知我哪根神经搭错了，竟挥动起手中的镰刀，将葵花杆拦腰一砍。且由我打头阵，堂弟“断后”：一棵不留。当天晚上，葵花被砍的好几户主人联合上门问罪，我父母又气又急，向来者说尽了好话，赔尽了不是才算息事。可父亲对我却不依不饶，解下身上的帆布裤带劈头盖脸地抽打我。我在前面躲让，他追在后面抽，从家里到河边，再从河边到家里，近百米的路上我一边求饶认错，一边泪眼婆娑。那年秋后，我家收获的葵花籽全部替我还了“孽债”都没够，但这件事早已成了我“错一不错二”的终生教训…… 俱往矣，38年里，我对父亲的记忆，总是那么的绵长而铭心！  最近精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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