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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52夜 
1909年6月，应好友许寿裳之邀，鲁迅回国在浙江两级师范学堂任教员。同年冬天，师范学堂发生了著名的“木瓜之役”。乃至到1910年冬，当日众人已经散去，身在绍兴的鲁迅仍然给许寿裳写信，提到“木瓜之役，倏忽匝岁，别亦良久，甚以为怀”。这是鲁迅所留资料，第一次提及木瓜之役。这甚以为怀的故事，是许寿裳、鲁迅等一并新青年在国内做事时，所推动的第一次反抗。这是新旧二者在师范学堂的一次交锋。后来，许寿裳在《亡友鲁迅印象记·归国在杭州教书》回忆： 这段内容，基本上概括了新人一方的事态记忆和态度观念。作为旧时代的代表，夏木瓜未来还会成为封建残余，不断被批判。 另一方 夏震武，富阳人。据富阳县志记载，夏震武生于1854年，于1873年19岁考中举人，次年考中进士，属于自幼聪慧好学之人。在朝廷居官时：由此可见，夏震武是一个旧学者，理学家。后来八国联军入侵期间，他上书弹劾温同龢、盛宣怀等人，触怒权贵，告病回乡。宣统元年他被选为浙江教育总会会长，后兼任浙江两级师范学堂监督。这样一位旧人入驻师范学堂，一时激起风潮，两周左右离职而去。◉ 1909年，拍摄于当时杭州西湖边上的照相馆“二我轩”回到1909年12月21日。当日，夏震武手书两函送至两级师范学堂。书信上说，他明日上午可到校，要求全校师生到学校礼堂共同拜谒圣人，同时，他要求教师按照品级穿戴礼服。 此种要求，自然激起心向革新的一众师生的反对。但对于夏震武而言，这是他特意的要求。因为他之所以出任学堂监督，自带有一番目的。在辛亥革命前夜，浙江暗潮涌动，浙江学界已发生多次风潮。1909年11月，清政府为了加强镇压，派遣袁嘉谷出任浙江提学使。在此背景下，浙江巡抚增韫邀请夏震武出任浙江两级师范学堂监督。但夏震武还是颇有顾虑，他给巡抚的信中提及：可见他对于形势，还是有清晰的认知的，只怕整顿无果，反而身败名辱。但作为一个理学家，他还是要做事。于是在信中，他明确提出了任职的要求：因此，到浙江两级师范学堂任职，夏震武已经做好了“辞教员、黜学生”的准备，携雷动之势而来。12月22日到校之后，估计夏震武找到许寿裳要求配合，结果许言“他要我陪同谒圣，我拒绝了，说开学时已经拜过孔子，恕不奉陪”，于是两人不欢而散。但夏震武不可能就此停手。于是他对全校师生作了“廉耻教育”的训词：这一上来就是“廉耻六问”。今日初看，除坐受薪水而无所事事之责，未知所指，其余皆指向新人一派。高谈平等自由，变服任事，职受私人，培植党权，而对于地方教育不尽义务（不尽理学的义务）——大概就是许寿裳鲁迅所犯的罪行。
◉ 夏震武生前在故居拍摄的照片 接着，夏震武对师范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关键是，夏震武所言的“人伦道德”，对于革新者而言已经不能轻信。在学校的礼堂夏震武慷慨其词，估计讲到下面的内容时，一并听众已经群情愤慨：如此种种，许寿裳鲁迅等更加“恕不奉陪”。12月23日《申报》杭州专电记下此事：对于夏震武而言，这是早有预见的。就如他给巡抚的信中所言，“惧整顿之言方出，沮挠纷起”。现在果然如此。但如一开始所设想，“教员反抗则辞教员，学生反抗则黜学生”，接下来夏震武却要行雷霆之事了。一方面，他所坚持的，就是“坐受薪水而无所事事”的问题，说师范腐败过甚，必须共同调查。另一方面，对于反对的师生，坚决不肯退让。在12月27日，在《申报》之上，夏震武给全校学生的公开信中言明：这时候的矛头，直指“教务长”许寿裳，以及相关“附和教务长”的教员。同12月27日，夏震武在《申报》公开致信许寿裳：非圣无法、蔑礼和侵权，是夏震武所列许寿裳的三大罪过。他要穷追猛打，坚决整顿两级师范学堂。在对学生的公开信中，他与诸学生约定，要求七日以内教员上班，学生复课。即使教员不来，也令学生自习，而保全名誉。◉ “木瓜之役”胜利后的合影。前排左起第八人为鲁迅，后排左起第十一人为许寿裳。但是，夏震武颁布的一周假期已满，原定复课之日到来，而夏震武新聘之教员，尚无踪影。结果数日来，两级师范学堂因无人管理，秩序大乱。12月30日《时报》记录了当时情形：“各学生稍知学业者”，仍在校温习自修；但“其余均散布于酒楼剧馆”。可见学生也分裂严重。支持夏震武旧学的，继续在学堂自习，而支持新学教员的，则坚决罢学。而时报编辑，显然笔锋略有不同。但浙江学务糜烂的境况，已经深入人心。1月2日《神州日报》记录，颇有风趣之笔：夏震武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对于此等丧礼污学之人，他是断不肯退让的。在12月31日，夏震武出布告提出，应学生两百余人六次上书要求，决定提前放寒假，定明年正月十六日开学后，再补行大考，此布告后发布于《申报》。但学界汹汹之势，已然点起。同1月4日《申报》记录了学界对此意见：学界十一府召开教育代表大会，有意驱逐新监督，到场的两级师范学堂的学生也声讨夏震武。一时间浙江学潮到达顶峰，已是之前多次学潮情况所难见。木瓜之役的胜败，眼见就此要出结果。先前，提学使批各教员公禀云：“提前放假，显违部章，兴学为本署司目的，凡有不合部章者，必实行干涉。此次两级师校之事，已由司酌拟办法，详请抚宪察夺示遵。仰即知照。”这就公开否定了夏震武的放假之计。1月4日，袁嘉谷明令夏震武，称奉巡抚谕，师范学堂监督由他暂代。至此，当初邀请夏震武出山的“足下果能始终主持，不为浮议所摇”的巡抚，也终于辞退了夏震武，结束了这场学堂整顿。
夏震武落寞下台，但仍然并不愿就此罢手，仍然上书官府，要求彻查学堂腐败之事，想亦无果。另外，有乡老旧学之人，也在报章登文，赞夏震武如李纲、朱熹。后夏震武北上去京师大学堂做教员，有学生赠送“北上文”，刊于3月19日《天铎报》：自此之后，鲁迅、许寿裳奔走在新学创世之中，尤其是鲁迅，成为了新文化运动的一面旗帜。而夏震武晚年继续为旧学努力，并在家乡富阳创建了一所书院，继续培养心中的理想之人。董舒林
本期编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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